若是换作从前那个克己复礼的秦淮,根本就不会有眼下的事发生。他有无数手段可以替豫郡王减轻罪责。
只是,秦淮已经死过一次,现在身旁躺着的那人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失而复得呢?
既然老天爷都这么帮他的忙了,他定要领这个情!
晏问闵听着耳边并无离开的响动,正欲起身抬腿朝一旁的人踹去时,却不料秦淮转身朝他扑来。
本来就酒意不浅的晏问闵顿时就被人扑倒在床榻上。
“滚开!”晏问闵气的手脚并用,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挣扎间耳畔传来一阵低哑的声音。
“皇上一直不肯立后,臣就要一直陪着皇上。不如皇上早点成家,臣也好向太后娘娘有个交代?”
秦淮看着身下人气的面红耳赤的模样,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两人相处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只需自己轻轻一逗弄,便气得七窍生烟,甚至还会对自己动手。
当然,晏问闵的动手可不是秦淮希望的那种。
秦淮将人困在身下,望着他带着水汽的眼角,猛然俯身低头将唇贴在了那片他从前梦里吻过多次多次的嫣红。
十指紧扣在那人头边两侧,秦淮只恨不得自己此刻就溺死在这片温柔里。
晏问闵挣扎无果,还反被男人压住,很快,眼角的水汽渐渐蓄积起来,模糊了视线。
“唔!”“……唔!”
晏问闵越挣扎,秦淮越觉得自己前世错过了太多。
他既然没有女人,那就以后也不必再有女人!
晏问闵被亲的手脚发软,等到秦淮终于吻够,才缓缓离开他的柔软。
“你到底是谁?!快点放开朕!”
“不放!”
“来人!来人!把这个乱臣贼子给朕拖——”
秦淮一手轻轻捂住那片嫣红上,“皇上还是省省力气吧,今天晚上太极殿内只有您和我。”说完又放开手。
“你不怕朕亲自动手杀了你吗?”
秦淮看着晏问闵色厉内荏的模样,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真的是盼望皇上能亲自动手,毕竟牡丹花下死——”
秦淮笑着理了理晏问闵脸上散落的碎发,“……做鬼也风流!”
“你——!”
“怎么样?刚刚我的吻技如何?皇上还满意吗?”
这话一出,晏问闵浑身想要杀人的气势顿时灭了一半,他颤了颤眼皮,故作凶狠道:“烂!”
“那就再来一次!”
秦淮笑着再次含住那片温热,慢慢吸吮起来。
等到身下人几乎要晕厥过去时,才堪堪放开。
“卿、卿槐!你且等着,明日我朕就下旨,让人宰了你!”
晏问闵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简直被人逼得要滴下泪来,只能喘着气,恶狠狠得警告眼前人不要再胡来。
哪知秦淮侧身一躺,双手还紧紧将晏问闵搂在怀里,低声道:“睡吧,我不动你。”
晏问闵闻言愣了愣,只侧头看着那人英气逼人眉眼,缓缓放松了身体,转过头去。
“卿槐,你喜欢男人?”
空旷的大殿传来晏问闵低落的声音,就像一根羽毛,在秦淮心头划过。
秦淮埋头在晏问闵后颈间,闷闷道:“只是喜欢你。”
晏问闵闻言惊讶道:“真的会有男人喜欢男人吗?”
随即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呢?”
“皇上是觉得我们今夜才第一次正式见面,不相信我喜欢皇上?还是觉得男人和男人之间不应该这样?”
听着耳边传来的低哑声音,晏问闵道:“都有。”
“你若是想救你父亲出狱,可以有其他法子,何必委屈自己躺在男人的床上?”
秦淮深吸一口那人身上的气息,闻言笑得身子发颤:“不委屈,很喜欢!”
等了半天,都秦淮都没有听到回复,直到他听到耳边传来那人规律的呼吸声,低头一看,才发现他已经睡着在自己怀里。
秦淮满足得将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也缓缓闭上眼睡去。
第二日是正月初一,不必上朝。
太极殿内的床榻上,两个身躯正相拥而眠,只是晏问闵的额头上渐渐有了汗意。
晏问闵正躺在玉樊楼的花魁怀里喝着酒,花魁正给自己剥着葡萄。
纤纤玉手拿着颗剥了皮的水晶葡萄,正欲送到自己嘴边时,却被猛然被人一脚踹开的房门吓了一跳。
花魁手里的葡萄也滴溜溜得滚至门口。
晏问闵也吓得一惊,整个人从花魁怀里直起身来。
却看见眉眼冷酷的秦淮正直勾勾得望着自己。
“是秦、秦淮来了啊?”
晏问闵朝着秦淮尴尬一笑,“快来一起喝酒,今天楼里来了上好的玉泉酒!我给你斟一杯吃吃?”
只见秦淮几步走至安前,对着发愣的花魁道:“还不快滚!”
那花魁才如梦初醒般,慌忙起身朝门口踉跄着跑去。走时还顺手关上了门。
“殿下好兴致!竟然一个人也不带就跑到这里来潇洒快活!”
秦淮忍着额头上直跳的青筋,咬牙切齿道:“臣找了您足足两个时辰,才从伺候您的张太监口中得知您酉时就出了宫!”
“简直荒唐!你知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
晏问闵看着火起直冒得秦淮,浅笑安然道:“不就是父皇考我们几个皇子课业的时候吗?”
“哎呀呀,放心吧,就算我今日喝醉了酒,明日一早照样能爬起来写文章的!你何必怎么生气呢?”
说着还朝秦淮招手,“快过来,我给你倒酒!”
秦淮见他根本不为所动,气的走上前来,一把抓起晏问闵的衣领,沉声道:“明日过后,殿下以后是龙是蛟便有了定数,殿下就这么不在意储君之位吗?”
“可是您不在意,五皇子未必会放过你!”
秦淮说完,松开了抓着晏问闵衣襟的手,侧目看了看桌案上,被花魁剥着剩下的葡萄,随手拈起一颗葡萄剥了皮,递到一脸怔愣的晏问闵眼前。
“吃吧,吃这颗葡萄就和臣回宫吧!”
晏问闵呆呆看着秦淮修长手指里拈着的葡萄,灯火照耀下,竟觉得这手比那花魁的更合意。
只是这手的主人,太招人烦了!
晏问闵哪里会吃秦淮剥的葡萄,抬手就挥掉秦淮手里的葡萄。
“秦淮,我是生是死与你何干?”晏问闵讥笑道。
他是太傅之孙,已有举人的功名在身。等到明年顺顺利利过了春闱和殿试,便能正式成为朝中官员。
而自己,没有母族,没有朝中心腹,就算赢了明天的比试,父皇也不见得就会立自己为太子。
至于老五,呵!就凭他?也能踩在自己头上?
秦淮听着晏问闵的讥讽,竟沉默了起来。
片刻后,晏问闵理了理被秦淮弄乱的衣襟,朝着一旁愣神的秦淮道:“走了。”
说罢也不看他一眼,抬腿就离开房间,只剩秦淮一个人留在原地。
第二日比试,果然是晏问闵得了第一。而和他不睦的老五,被发现作弊,被父皇狠狠责打一顿,禁了足。
与此同时,老五的舅舅,漆大将军煽动军中,竟意图控制京城,被皇帝派人镇压下来,抄了家。
自此,老五解了禁足后,再无可以欺压他晏问闵的可能。
可是身边的伴读秦淮却一日比一日沉默。
晏问闵猛然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微微冒着青茬的下颌,才想起昨夜的事来。
正要推开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时,却听到那人低声呓语:“闵闵别动!”
晏问闵闻言僵硬了身子,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传来的声音。
正要再仔细听听,不料那人已醒。
“皇上昨夜睡得可好?”
好个屁!
晏问闵毫不客气推开揽在自己腰上的大手,慢慢下了床。
秦淮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得看着太监们给他更衣的模样。
宽大的龙袍穿在他削瘦的身躯上,很快内侍们跪下身躯,给他用玉带系好。
秦淮眼中全是那人从前的模样,丝毫未变,只是他浑身凌厉的帝王之势让秦淮觉得有些陌生。
想想也是,自己不在的三年里,这人登上帝位的路,想来定是沾满了血雨腥风。
朝堂上的哪个臣子是好弹压的?
他这原身的父王,豫郡王爷不就是敢擅自动军营大粮?
晏问闵没有让人一刀结果了他,已经是心慈手软了。
“你走吧,等朕回来,不想看见你还在这里。”
晏问闵已经穿好了袍服,张太监正躬着腰往他头上戴玉冠。
秦淮知道,从腊月二十八,一直到正月十六朝廷封笔。所以今日他没有穿戴大朝会上那套繁复朝服。
不过今日这身皇帝常服却比昨天宴上的好看多了。
他穿红,永远都那么耀眼!
“皇上这是要去太后娘娘宫里请安吗?”秦淮道。
晏问闵瞟了秦淮一眼,并不回应,只迈步出了太极殿。
秦淮见人不理他,径直离开,也不生气,只躺在床上,看着垂在头顶明黄轻纱,陷入了沉思。
晏问闵出了太极殿,一股朔风阵阵向他如玉的脸庞上扑来,更衬得他寒面冷霜。
听殿里那人的话,他出现在自己的床榻上,是母后一手安排的。
晏问闵嘴角勾起一抹讥诮,随即抬脚下了台阶。
玉崇宫内,曹嬷嬷正给太后梳着发,等到殿外的宫女回禀退下后,曹嬷嬷看着镜子里的太后,她的嘴角尽是笑意。
“这下太后可放心了吧?”
“……唉!哀家也是被逼得无法了!”太后说完,嘴边的笑意也慢慢淡了下去。
她也想皇帝早日有了孩子,稳固江山。可是皇帝对她安排的贵女,宫人,没有一个看上眼的。
从前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算再不满意自己安排的侍寝宫人,也不会命人将自己安排在太极殿内的女子杖毙。
还冠冕堂皇得说那女子欲行刺与他!
人是她这个做母亲安排的,她如何不知那女子其实根本不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