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共山河 第54章 “怎么补偿？”

陆芷柠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弄得手足无措，跌回她怀里，手忙脚乱地抵着她的肩膀，脸红得快要冒烟：“你、你无赖！谁要你伺候梳妆了！”

叶苏凝笑得胸膛震动，环着她的腰肢不放：“那换芷儿伺候我？我保证乖乖坐着，任你摆布。”她说着，还故意眨了眨眼，长睫扇动，一副“我很听话”的模样。

“想得美！”陆芷柠嗔道，指尖戳了戳她的肩头，却没用什么力气，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撒娇。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抗拒叶苏凝这种带着痞气的温柔，总能让她心跳失序，又沉溺其中。

两人笑闹了一阵，终究还是起了身。室内暖融，倒也不觉得冷。叶苏凝果然拿来衣裙，却不是先给自己穿，而是执意要帮陆芷柠穿戴。

“抬手。”叶苏凝拿起那件鹅黄色的软缎中衣，声音里还带着未尽的笑意，动作却轻柔细致。

陆芷柠拗不过她，只得微红着脸，乖乖抬起手臂。叶苏凝为她系好衣带，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擦过她颈侧或腰间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穿衣的过程变得漫长而磨人，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亲昵。

待到外裙的最后一根系带被仔细系成一个精致的结，叶苏凝退后一步，仔细端详着，目光专注而欣赏。陆芷柠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口：“看什么？”

“看我的芷儿，”叶苏凝莞尔，走上前，替她理了理鬓边微乱的发丝，“比窗外雪后初晴的景致还要动人几分。”

陆芷柠心头一甜，垂下眼帘，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梳妆时，叶苏凝执起木梳，站在陆芷柠身后，为她梳理那一头如云青丝。铜镜里映出两人相依的身影，一个坐着，微仰着头，闭着眼，感受着发丝被温柔对待的舒适；一个站着，低垂着眉眼，动作轻缓，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梳通了长发，叶苏凝却并未急着为她绾发，而是俯下身，从后面轻轻拥住她，下巴搁在她的发顶，看着镜中那双忽然睁开的、带着询问意味的明眸。

“忽然不想帮你绾起来了。”叶苏凝的声音带着点撒娇似的抱怨，“绾起来，就只有我能看见，散着，却怕被旁人看了去。”她说着，手指眷恋地缠绕着一缕发丝。

陆芷柠失笑，心里却因为她这幼稚的独占欲而泛起蜜糖般的滋味。她抬手，轻轻覆盖住环在自己身前的手背上：“胡说什么呢…”声音软糯，毫无说服力。

最终发髻还是绾成了，叶苏凝的手意外地灵巧，挽了一个简单却别致的发髻，斜斜插上一支玉簪，清新脱俗，正配陆芷柠的气质。

整理妥当，叶苏凝才慢条斯理地打理自己。她动作利落，自带一股飒爽之气，与方才替陆芷柠梳妆时的细腻耐心判若两人。陆芷柠就坐在镜前，静静地看着她，只觉得怎样都看不够。

一切收拾停当，叶苏凝推开窗，清冽寒冷的空气瞬间涌入，带着雪后特有的干净气息，冲淡了室内的暖融，令人精神一振。

院中积雪皑皑，阳光照射下，反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刺目又耀眼。几株寒梅傲雪绽放，红艳艳的点缀在一片纯白之中，格外醒目。

“果然好景致。”叶苏凝回头，朝陆芷柠伸出手，眉眼在雪光映照下愈发清晰俊逸，“出去走走？”

陆芷柠将手放入她的掌心，被她微凉的指尖握住，然后紧紧包裹。温暖的体温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

“好。”她笑着点头。

晨光熹微，雪色无边，两人携手步入那片琉璃世界，身后留下一串相依的脚印。

叶苏凝望着身前的人，轻声问了句：“师父，你后悔吗？”

陆芷拧闻言微怔，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顿，才低低应道：“嗯？后悔是有的……”

窗外的雪光清澈地映照着叶苏凝的侧脸，她原本含着笑意的唇角微微抿起，那双总是盛着戏谑或深情的眼眸里，竟罕见地迅速漫上一层清晰可见的委屈，像是骤然被冷落的小兽，连带着握住陆芷柠的手都无意识地松了些力道。

陆芷柠将她这瞬间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心尖像是被最细的针轻轻刺了一下，又酸又软。她反手更紧地握住叶苏凝意欲微缩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挠，迎着那双骤然看向自己、带着点不敢置信和更多委屈的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傻瓜，”她声音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另一只手抬起，用指尖轻轻拂去叶苏凝睫毛上并不存在的尘埃，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我后悔的是…没有早点看透自己对你的心思，平白让你等了那么久，委屈了那么久。”

叶苏凝怔住了，脸上那副刻意摆出的、三分真实七分撒娇的委屈表情瞬间凝固，然后像春雪遇上暖阳般迅速消融，被一种巨大的、几乎让她措手不及的惊喜和柔软所取代。她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这比任何直白的情话都更戳中她的心窝。

原来她的芷儿，在心疼她。

那股酸酸软软的情绪瞬间冲垮了所有戏谑和伪装，让她喉头微微发哽。她猛地收紧手臂，将陆芷柠深深地拥入怀中，把脸埋进她带着清香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你真是…专会挑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陆芷柠能清晰地感受到拥抱着自己的身躯那细微的震颤，心口那片温热持续蔓延开来。她顺从地依偎在这个怀抱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叶苏凝的背，像安抚一个终于得到糖吃的孩子。

“我说的是实话。”陆芷柠轻声呢喃，语气却无比认真，“想起从前你一次次靠近，我却一次次退缩、回避，甚至误解你…便觉得那时的自己真是迟钝得可恨。让你…难过了。”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怜惜。

“不许这么说自己。”叶苏凝抬起头，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红，但她嘴角却扬起了无比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照亮了整个雪后清晨，“等得再久，只要最终等到了，便一切都值得。更何况…”

她顿了顿，指尖爱怜地描摹着陆芷柠的眉眼，目光灼灼，带着无比的笃定和幸福：“我的芷儿值得最好的，包括最好的时机。现在，刚刚好。”

陆芷柠望着她眼中毫无阴霾的诚挚爱意，那些许的懊悔终于被汹涌的暖流彻底冲散。她弯起眼眸，用力地点点头：“嗯，现在刚刚好。”

叶苏凝心头激荡，忍不住又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郑重而温暖的吻。

“不过，”吻毕，她稍稍退开，眼底又重新缀上那抹熟悉的、让陆芷柠心跳加速的狡黠光亮，“既然芷儿觉得让我‘委屈’了，那…往后可要好好补偿我才行。”

陆芷柠看着她瞬间“得寸进尺”的模样，哭笑不得，心底却甜丝丝的，故意嗔道：“怎么补偿？”

叶苏凝凑近她耳边，呵气如兰，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比如…以后我‘胡闹’的时候，芷儿再多纵容我一些…可好？”

温热的气息钻进耳廓，带来一阵酥麻。陆芷柠的脸“轰”地一下又红透了，羞得抬手就要捶她：“你…你这人！刚说完正经的就又…”

叶苏凝大笑着轻松接住她的粉拳，握在掌心，十指紧扣。

“走吧，”她不再逗她，牵着她的手走向那一片银装素裹的庭院，笑声清脆朗朗，“带你去看看，我为你打下的…雪国江山！”

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细碎的金光，也将两人紧密相依的身影拉得很长，仿佛要就这样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