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你有染 第42章 并肩。

霍明远被捕的消息，如巨石砸进静湖，在城市乃至更广的圈层里掀起滔天巨浪。霍氏集团这艘商业巨舰骤然倾覆，牵扯出盘根错节的利益网与陈年旧案——调查、清算、资产冻结、法律程序，每一步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却藏着惊心动魄的暗流。

霍染无可避免地陷入高压漩涡。配合多部门调查、稳住霍氏未崩盘的业务、应对媒体围追堵截与各方势力试探，她像枚高速旋转的陀螺，唯有深夜才能拖着灌铅般的身体回到公寓。

可无论多晚，公寓里总有盏暖灯亮着，餐桌上总留着温热的饭菜，还有个身影会第一时间扑上来，像树袋熊似的挂在她身上，念起每日例行的“撒娇八连”：

“姐姐~今天累不累呀？”

“姐姐~手还疼不疼？我看看！”

“姐姐~饿不饿？汤还在锅里温着呢！”

“姐姐~有没有人欺负你？我去骂他！”

“姐姐~你想先洗澡还是先吃饭还是先~吃~我~？”（最新加入的“尺度担当”，常让霍染红耳推开）

“姐姐~你答应我今天要早点睡的！”

“姐姐~你不理我我就亲你了哦！”

“姐姐~~~~~”

这黏软的调子，成了霍染高压工作后的解压良药。从最初的僵硬无措，到如今的无奈纵容，甚至下班时会下意识让司机绕路，去买宋嘉鱼念叨了几天的草莓大福——她正以自己都未察觉的速度，沉溺于这份甜蜜的“负担”。

这天霍染回得稍早，开门时客厅只亮着盏落地灯，没等来熟悉的扑抱。换鞋往里走，才见宋嘉鱼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着厚厚一叠法律文书与基金会章程，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复杂的表格。女孩咬着笔头，眉头紧锁，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专注，连她进来都没察觉。

霍染放轻脚步坐下：“在看什么？”

宋嘉鱼这才回神，见是她，眼睛先亮了亮，随即垮着脸往她肩上靠，哼哼唧唧：“姐姐~你回来啦~呜呜呜，这些比打架难多了……”

霍染拿起文件，是“婉清女性创业基金会”的筹备资料——用霍氏清算后剥离的合规资产设立，以母亲宋婉清之名，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是她们早商量好的。

“哪里不懂？”她声音不自觉放柔，接过宋嘉鱼手里的笔。

“这里、还有这里……条款绕来绕去，资金监管模式也看不懂……”宋嘉鱼指着文件撅嘴，又无意识撒娇，“姐姐~你帮帮我嘛~你那么厉害~”

霍染看着她认真又苦恼的模样，心底软成一片。那个曾靠尖刺与拳头保护自己的女孩，正为了更温暖的目标，笨拙却坚定地啃着硬骨头。她耐下心，用最浅的话拆解复杂的法律与财务术语，宋嘉鱼听得极专注，眼神亮晶晶的，满是对知识的渴望，也藏着对霍染的崇拜。

灯光下两人头挨着头，偶尔宋嘉鱼听懂难点，会凑过去在霍染脸上亲一下当“奖励”，惹得霍染耳根微红，却没再推开。等梳理完难点，夜已深了。

宋嘉鱼心满意足收拾好文件，赖进霍染怀里仰起脸：“姐姐~你真好~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霍染低头看她依赖的眼神，忽然想起抽屉里那份“保证书”——有一条，她似乎做得还不够。犹豫片刻，她极慢地、带着试探，在宋嘉鱼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又珍重的吻。

“慢慢学，不急。”她声音微哑，藏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我会一直在。”

宋嘉鱼瞬间愣住，眼睛瞪得圆圆的。姐姐……主动亲她了？巨大的惊喜像烟花在胸腔炸开，她脸颊爆红，连耳尖都透着红，猛地抱紧霍染的腰，把滚烫的脸埋进去蹭：“姐姐！你亲我了！主动亲我了！保证书生效了！”

霍染被她撞得后倾，连忙回抱，感受着怀里人的兴奋与滚烫，常年冰封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个清晰、真实的笑，带着羞涩与暖意。原来主动回应的感觉，并不坏，甚至很好。

可现实的波澜没因这片刻温馨平息。几天后，门铃响起，宋嘉鱼透过猫眼看去——穿得得体却气质阴郁的中年男人，自称是霍明远的代理律师，姓陈。

她瞬间警惕，先拨通霍染的电话。霍染在那头沉默几秒，声音冷静：“让他进来，我在回来的路上。别跟他多说，等我处理。”

宋嘉鱼开门后，像护崽的小豹子盯着陈律师，倒了杯水就坐在对面，浑身是“生人勿近”的气场。陈律师不在意，只打量着公寓，眼神里有审视，也藏着倨傲。

不到二十分钟，霍染赶了回来。风尘仆仆的脸上带着倦意，眼神却利得像刀，径直走到宋嘉鱼身边坐下，两人并肩，筑成一道无形的防线。

“陈律师，有话直说。”她开门见山，没半分寒暄。

陈律师推了推眼镜，从公文包拿文件：“霍小姐，我受霍明远先生委托，谈两件事——霍氏未冻结的部分资产，还有您母亲宋婉清女士的私人物品，或许藏着您不知道的往事。”他刻意停顿，目光若有似无扫过宋嘉鱼，带着深意。

霍染眼神一凛，握住宋嘉鱼的手微微收紧：“什么意思？”

“霍先生希望您看在父女情分上，在关键证据上‘松松口’。”陈律师身体前倾，压低声音，“作为回报，他放弃争夺资产，还会把您母亲去世前的事、托他保管的遗物交给您。包括……”他又看向宋嘉鱼，语气藏着威胁，“一些可能对这位宋小姐不太有利的信息。”

宋嘉鱼心猛地一沉。关于妈妈？对她不利的信息？

霍染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周身气压骤降。她握紧宋嘉鱼的手，力道大得让宋嘉鱼微疼，可这份疼，却奇异地让人心安。

“陈律师，”霍染声音冰得刺骨，“转告霍明远，他的条件，我一个字都不接受。法律会给公正裁决，我母亲的事，我自己查。至于嘉鱼——”

她侧头看宋嘉鱼泛红的眼眶，眼神坚定又温柔，像在传力量：“她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没有任何‘□□’能改变。过去不能，现在不能，未来更不能。她的过去我参与了结尾，现在和未来，我奉陪到底。想动她，先问过我。”

她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陈律师，做了个送客的手势：“不送。”

陈律师张了张嘴，却在霍染的气场下悻悻收了公文包离开。门关上的瞬间，宋嘉鱼强忍的眼泪落了下来——不是怕，是因为霍染毫不犹豫的维护。

“姐姐……”她哽咽着扑进霍染怀里。

“没事了，有我在。”霍染轻轻拍她的背，吻了吻她的发顶，“他说什么都影响不了我们。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宋嘉鱼在她怀里用力点头，所有不安都散了。有姐姐在，她什么都不怕。

窗外夜色渐深，霓虹闪烁；屋内两人相拥的身影被灯光拉长，交织在一起，再没什么能将她们分开。霍明远的垂死挣扎，不过是最后一颗石子，涟漪散后，湖面会更平静，也更坚固。她们的未来，由自己书写，无人能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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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律师的到访像阵阴冷的风，没撼动湖底的根基。霍染的强硬，彻底断了霍明远从内部瓦解她们的念头。那之后，霍明远方面再没动作，案件审理稳步推进，资产清算虽慢却坚定。

生活回到忙碌却温情的轨道。霍染依旧早出晚归，但宋嘉鱼能感觉到，她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渐渐淡了，多了为新生活奋斗的踏实。而宋嘉鱼自己，除了“撒娇八连”和给霍染做营养餐，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进了“婉清基金会”。

她不再是只凭热情冲动的女孩。霍染写在保证书上的“陪你办好基金会”，像颗种子在她心里发了芽，催着她拼命成长——报线上商科课、啃管理学与财务书，不懂的要么查资料，要么攒着等霍染回家问。

霍染看她趴在书桌前跟报表较劲，或是举着帮扶计划跑来分享时，眼底总会漾开温柔与骄傲。她的嘉鱼，正像渴望阳光的藤蔓，努力伸展枝叶，变得坚韧又独立。

成长里难免有插曲。这天下午，宋嘉鱼审核申请材料时，手机响了——本地慈善圈交流活动的邀请，希望“婉清基金会”负责人出席，交流经验、拓展人脉。

她第一反应是退。习惯了躲在霍染羽翼下，或是做具体事务，独自代表基金会去社交，光是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

“姐姐……”晚上霍染回来，她蹭过去递上邀请函，声音闷闷的，“这个……我要不要去啊？怕说错话，给基金会丢脸。”

霍染接过邀请函，又看她忐忑的小脸，没直接回答，拉着她坐下问：“成立基金会的初衷是什么？”

“帮像妈妈一样有想法、却缺资源的女性。”宋嘉鱼脱口而出。

“闭门造车，能实现这个初衷吗？”霍染又问。

宋嘉鱼摇头。

“既然要做，有些场合避不开。”霍染声音稳得让人安心，“把这次当学习——不用想着代表谁，带真诚和基金会的信息去就好。愿意聊的多聊两句，不对路的点头微笑。记住，你是传递善意的，不是来讨好谁的。”

她顿了顿，看着宋嘉鱼绞手指的模样，语气软了些，藏着鼓励：“宋嘉鱼，你比自己想的优秀。热情、真诚、坚韧，这些比圆滑的辞令更打动人。”

宋嘉鱼抬头对上霍染信任的目光，忐忑散了大半。“那……我去？”

“去吧。”霍染帮她理了理额前碎发，“需要的话，让助理陪你。”

“不用！”宋嘉鱼立刻摇头，一股勇气涌上来，“我自己可以！总要迈第一步的！”

活动当天，宋嘉鱼选了套得体的藕粉色西装套裙，束起长发化了淡妆。站在镜前深吸一口气：“宋嘉鱼，你可以的！为了妈妈，为了姐姐！”

霍染送她到会场门口，下车前轻轻握她的手：“别紧张，结束后我来接你。”

宋嘉鱼点头，转身走进会场时，背影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敢。

活动比想象中顺利。起初她有些拘谨，可当有人问起“婉清”的由来，她谈起母亲、说起帮助女性的初衷时，眼里的光与话语里的真诚，自然而然吸引了志同道合的人。原来霍染说得对，不用刻意讨好，做好自己就够了。

休息时取点心，她却听见旁边两位中年女士低声交谈，话里带着轻慢：

“霍染手段够狠，把亲爹送进去，现在弄基金会，说不定是洗白名声。”

“跟她合作得留点心……她身边那小姑娘，看着单纯，估计就是个摆设。”

宋嘉鱼端杯子的手瞬间收紧，指节泛白。她能忍对自己的质疑，却绝不能忍有人诋毁霍染。久违的保护欲涌上来，可她没像以前那样冲上去——霍染说过，失态争吵最无效。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礼貌疏离的笑走过去：“两位阿姨好。我是‘婉清基金会’的宋嘉鱼，刚无意间听到你们聊霍染姐姐和基金会。”

两位女士愣了愣，脸上闪过尴尬。

宋嘉鱼没在意，语气不卑不亢：“霍染姐姐做的一切，都在法律和道德框架内，是维护正义。基金会是为了纪念我母亲，帮需要的女性，初衷纯粹，运作也会公开透明。我们欢迎善意的合作与监督，但也想澄清下误解。”

她看向说自己是“摆设”的那位，笑容深了些，眼底却有锐光：“基金会的事我全程参与，具体运营也由我负责。是不是‘摆设’，时间会证明。或许不久后我们有机会聊合作细节，到时候再请阿姨指教。”

说完，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背影从容。那一刻，她不再是躲在霍染身后撒娇的小女孩，而是能独当一面、守护所爱与事业的战士。

活动结束，宋嘉鱼小跑着扑向路边的车，拉开车门就亮着眼睛说：“姐姐！我做到了！还怼了说你坏话的人！没给你丢脸！”

霍染安静听着，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眼底笑意越来越浓。等她说完，霍染伸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嗯，很厉害。我的嘉鱼，长大了。”

这一句肯定，比任何奖励都让宋嘉鱼开心。她凑过去在霍染唇上飞快亲了下，红着脸缩回去系安全带，嘴里哼起了小调。

车子汇入车流，窗外华灯初上。宋嘉鱼看着霍染专注开车的侧脸，心里被幸福和充实填满。她不再是只能被保护的弱者，正努力成长，想变得足够强，能与身边人并肩，共担风雨，也共享阳光。

她们是爱人，是家人，也是彼此最坚实的战友。未来的路还长，但手握着手，心向着光，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