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共渡 第4章 04

在岁月如歌中找到你

颜碎/文

1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在陈老师家的补习班。一同上课的六个人分坐成两排，你刚好坐在我的左边。

那时候我的英语差得一塌糊涂，拖到成绩几乎在班上垫底才知道急着补课，所以听起课来昏昏欲睡，而你比我更直接，两个小时的课程从头趴到尾，连书本、文具都没有，陈老师一说下课，你才立刻活过来，站起身就走。

一起上课的几个女生常常讲起你，说你长得很好看，说你好有个性，说你是陈老师的侄子，因为即将出国才来紧急进行语言补习。

我并不打算跟你有些什么交集，所以没去理会过任何关于你的事情。

后来与你熟络起来，还是因为有一回陈老师实在受不了你的不专心，当场在课堂上发飙。

她痛心疾首地扯着你教育了一番，你仍是一副死性不改的样子，随随便便地站起来，双手插袋，目光游离。

最后陈老师气极，撂下狠话说：“陈以捷，我是看在你爸的份上才同意你来听课，如果你要睡觉，请出去。”

你嘴角挂着满不在乎的笑，竟像是有理的那一方，潇洒地摔门而出。

下课后路过客厅，我看到你歪在沙发上看英超，曼联对切尔西。我是很喜欢曼联的，所以忍不住停下来看了几眼，恰好德罗巴一记远射直接破门，满场欢呼。

你在身后很不满地嚷嚷：“想看就过来坐，别挡着我啊。”

我站在原地纠结了半天，还是乖乖抱着书坐过去。

看比赛的时候，我屡次激动得想尖叫，但一想起旁边坐着你，所有情绪都只好生生压回去。

你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般念叨着“欧文的状态怎么那么差”、“这球都不进，欧文真是老了吧”，我默默地听了一会儿实在没有忍住，插嘴说：“你别怪欧文了，他已经很拼命的好吧。”

然后我就着欧文的伤势以及两队的进攻战术、防守情况来了一个具体分析。

你唰地撑着软沙发坐起来，一脸不可置信：“不是吧，你怎么会那么专业？”

我没有接话，笑了笑，有些无奈和苦涩。

喜欢宋之飞这么久，只有跟他聊起足球，他才肯用正眼看看我，所以我必须努力让自己变得专业一点，再专业一点，才能在他心中挣来一点点位置。

为此，平常的各种联赛不说，哪怕是处于六月考试期间的欧锦赛、世界杯我也场场不落。

虽然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位置可言，宋之飞肯跟我说话，更多时候像是在施舍，但我哪里肯承认，在人前一副越挫越勇、屡败屡战的英勇的样子，其实背后失望难受得连胃都疼。

我只是不愿跟旁人说起，宁愿粉饰出天下太平的样子，也好过被怜悯同情。

后来每次下课，一有比赛你就会大呼小叫着招呼我去看，让我被无数妒恨的目光凌迟。

有一回陈老师单独留下我，委婉又明确地告诉我最好不要和你走得太近。

我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心理，但老师的一句话比爸妈的十句还要管用，我当下头点得好似鸡啄米，出门后对着目光殷殷的你随便扯了一个课业繁重的理由，逃之夭夭。

你重新回来听课，以没有课本为由要和我一起看，我默默地把书推过去，一句话也不说，下了课也是第一个离开。

慢慢地，你也看出来我是不肯理你，大概像你这样的人，天生被拥护惯了，从来没有尝过被人忽视的滋味，所以你很生气，拦着我一直质问原因。

我被你问得烦了，想也没想就直接冲着你吼：“我就是讨厌你这样除了有钱什么都不会的人，这样行了吧。”

你脸上的表情一僵，低低地哦了一声，竟然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谁知道，你居然开始认真学英语，而且进步比谁都快，最欣慰的人莫过于陈老师，于是，我又获准与你一起看球。

其实和你相处很轻松，不需要像在宋之飞身边那样察言观色、小心翼翼，说什么都怕他不高兴，也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话题没有人附和，讲到兴奋处会很尴尬地冷下来。

后来我想，若一开始我喜欢的人就是你，那该多么好。

那些难过和失望，就都不会登台。

2

我在数学课上收到你的短信，要我下周六去找你，你说那天对你很重要，希望有我陪着。

我答应得爽快，失约也很爽快。

那天宋之飞在酒吧里醉酒闹事，砸坏了不少桌椅，当时我已经快到你家楼下，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二话没说，连招呼也不记得跟你打一声，直接掉头去给他送钱。

你和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根本不用比就立见高下的，原谅我就是这么自私。

宋之飞被揍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很狼狈。他本就不是长得好看的男生，跟你比不了，现在更是惨不忍睹。

他的兄弟怕惹祸事上身，早就跑得一干二净，我又是递钱又是赔笑地收拾残局，最后还要把半醉半醒的他送到医院。

坐在医院大厅时，我才腾出时间来接你的电话，你拨了一遍又一遍，显然没料到我会忽然接起，吓了一跳，隔了半天才有气无力地问我为什么不来。

我根本没有精力察觉你的异样，只想赶紧收线，回话敷衍。

你在那头很委屈，一遍遍地央求我过去，我趁着宋之飞在病房里熟睡，才匆匆跑去找你。

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你拉开门看到我，只是笑笑说：“今天的决赛曼联能不能赢对我很重要的，就想叫你一起来看。”

我登时有一种被要的感觉，当下气得不行：“你无不无聊，一个破球赛就催命似的叫我来，我喜欢的人还躺在医院呢，没事我走了。”

你嘴角的笑一僵，随后慢慢隐下去，背过身涩声说：那你走吧。”

我当即就走了，留你在空荡其的的屋子里一个人待着。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一天，是你母亲的忌日。

你一定很恨我吧，你当时那么难过那么无助，勉强撑起笑容，我还对你凶。

尽管你再见到我，仍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但我知道你一定对我失望了。

你想要的温暖，我全都给不了你。

你说要找机会介绍一个同样喜欢足球的朋友给我认识，但一直还没有来得及见面，你就先和陈老师大吵了一架。

陈老师怒不可遏地指责你没有教养，谁知这恰恰踩中你的死穴。

你像一只盛怒的小兽，红着眼歇斯底里：“你应该是最没资格骂我没教养的人吧，我妈就是被你害死的，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你凭什么说我！”

陈老师的脸刷地白了，我们坐在底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你踹翻了椅子走出去，表情冷得吓人。

陈老师用手按住太阳穴，好一会儿才对着我说：“宁珊，你还是离他远些吧。”

我还来不及答话，你却又忽然推门进来，恼怒地吼道：“我就知道宁珊不理我是你唆使的，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啊，非要毁了我才满意是吗。”

说完，你看了我一眼，用力地甩上门。

我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成了你们争执的牺牲品。

我们继续上课，老师和学生都被弄得心不在焉，不知过了多久，陈老师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你出了车祸，正在抢救。

你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我还是有些担心你，跟着陈老师一起去了医院。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你父亲，西装革履的，有说不出的威严。

他看着面色憔悴的陈老师，似乎怒极，只扔下一句：“赶紧把他弄出国。”

陈老师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哥，小捷已经没有妈了，你别让他再失去爸。”

陈老师这么温和善良，我真的无法把她和害死你母亲的人划上等号。

几天后我再去看你，买了你喜欢的零食上去，想主动与你和解。

病房里还有一个人，尽管背门站着，我也认得出他是谁。

我下意识地想躲，你却已经发现我的存在，中气十足地招呼：“宁珊，真巧，这就是我想介绍给你认识的人，宋之飞。”

宋之飞见到我，丝毫不掩饰不悦的神情，他是真的很不喜欢我，而我更贱，明知如此还是放不开。

你拉过我得意洋洋地向宋之飞介绍道：“女朋友哦，漂亮吧。”

我吓得立刻抽回手，极力否认。

宋之飞看都不看我，眼神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是吗，管好她。”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的玩笑，气得不想理你，宋之飞走后，我立刻发作。

你知道我喜欢的人就是宋之飞后，半天没说话，掀起被子盖住头，隔开彼此的视线。

我替你削了一个苹果放在盘子里，等了一会儿，见你没有反应，就走了。

我坐在医院的花园里发呆，阳光穿过云层渐次落下斑斑驳驳的影，却温暖不了有着大片沮丧和失落的心。

我还记得刚刚转学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同学都欺凌我，无论我如何委曲求全地讨好她们，她们似乎都不满意。

有女同学假装友好地约我去逛街，却中途偷偷跑掉，总之当我从试衣间里出来，就见不到她们了。

我一个人迷茫又恐惧地走在路上，周围都是陌生的景，害怕得哭出来。

宋之飞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是这座城市里第一个关切询问我的人。你知道吗，他一句简单的“需要帮助吗”，在那个时候，抵得过全世界的恩泽。

我一直深信，他能那样温和地待一个陌生人，一定是善良的，所以他现在对我再槽，我都念着那一刹那的温暖，死死不肯放手。

你发短信问我在哪里，我晃着脚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来找我”，没有说在什么地方，但你却找到了我，手上打着石膏，逆着光站在我面前，笑起来好看得要命。

那天我听你说了很多很多话，你第一次说起你的家庭，说你父亲从没有关心过你，说你姑姑害死了你妈妈，她一直歉疚才拼命对你好，你说他们把你当成大麻烦，巴不得你快点出国，这样姑姑才好安心嫁人。

你还说，直到遇见我，你才真正快乐过。

但是你于我，就像我于宋之飞，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都不是最想得到的人。

3

宋之飞破天荒地打电话来，约我去KTV唱歌。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我开心得一塌糊涂，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才出门。

到了那里，推开门进去，里面坐着三个男生，一见到我，立刻爆笑起来，宋之飞坐在中间，脸上满是得意。

“之飞，她一定是爱惨你了，你让她去死她会不会去呀？！”

我这才反应过来是被耍了，委屈得直想哭，我掉头跑进洗手间去打电话给你，一听到你轻快的声音，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

你明显慌了，焦急地追问我怎么了，我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低声自语：“我是不是很丑啊？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喜欢我……”

你当然听懂了，抬高声音安慰：“你一点也不丑，是他瞎了眼了。”

我没说话，只是哭。你又说：“你等着，我去找你。”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好像在我身上安有跟踪器，我在哪里都找得到。

他们看到你，先是诧异，然后热情地招你去喝酒，碍于朋友情面，你什么也没有说。

我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听到有人笑得很大声。

“小捷你不知道，当初之飞追李恬的时候，为了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就听了她的话跑去问那个蠢得要死的迷路丫头要不要帮忙，结果被缠到现在，甩都甩不掉，好笑死了。”

“一看到她就想到后来被李恬一脚踹开，颜面尽失，之飞哪里还高兴得起来。”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你伸过来握住我的手收得更紧，冷笑着问他：“你认为有我在，她还看得上宋之飞吗？

对方一愣，不解地讪笑：“被别人玩过的女人你也有兴趣呀，你……”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你一记直拳抡到他的脸上。

“你再说一遍！”你扯着他的衣领又砸了一拳，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那一天，你以一敌三，英勇得像远古的战神。

我想，喜欢你，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你拉着我走在深夜的街道上，手心温暖得让人潸然泪下。我已经失去支撑下去的勇气，宋之飞的好心，被我曾经当做一束光去追逐，而真相却如此讽刺和残忍。

但是幸好，有你带我走。

或许是出于感激，我对你的态度一改之前的忽冷忽热。你说你要出国了，就在下周，你还说，如果我挽留你，你就不去。

我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

你不肯死心，继续游说道：“那，你和我一起去吧？我可以照顾你，我保证，我不是除了有钱什么都不会的人。”

但是最后，我还是让你一个人离开了。

你拖着行李在安检口一直磨蹭，拽着我一次又一次地强调：“我走了啊，我真走了啊。”

硬是没有等来我说出你想听的话。

你在英国的日子似乎过得不错，每天写给我的电邮里都有很多趣事，除此之外，电邮的结尾你都会不厌其烦地敲上一句：你一定要等我，我会回来找你。

像一句郑重其事的诺言。

2008年欧锦赛，恰逢我高考结束。整整半个月，我都窝在家里黑白颠倒地看球赛。

深夜里再没有多余的声息，六月底那场决赛，是西班牙对德国。当托雷斯射入那决定性的一球时，我竟刹那间红了眼眶。

我这才发觉，原来一个人看比赛，是一件那么孤单和难受的事情。

电话就是这时候响的，你的声音轻而欢快，像潜入我心中的梦境。

“宁珊，西班牙会赢哦，你开心吧。”

我用力地点头，没敢说话，怕你察觉我的异样。我很开心，不是因为钟爱球队的胜利，而是因为终于不是我独自一人，旁观那场沸腾至极的狂欢。

国际长途很贵，但你一直没有挂断，即使沉默也不显得尴尬。

我甚至听得到电话那头嘈杂的英文对白，你的呼吸浅浅地混在里面，平稳而令人安心。

岁月这样长，总有未知的苦难和悲伤侵袭蔓延，衣裳这样单薄，但只要有你陪着，我想，至少我可以在岁月如歌的变化中坚守。

那时候我对你、对自己，都有信心。

4

暑假里，我去英国看你，没有提前对你说，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我乘凌晨四点的班机，穿越云层，漂洋过海。

飞机降落在希斯罗机场时，雾雨绵延，我忽然想到《不如不见》的歌词：“乘早机忍耐着呵欠，完全为见你一面。”

我也在伦敦了，却不知道，不如不见。

我放了行李立刻去找你，守在你的公寓外面，只差没有手捧玫瑰。

你戴着一顶货车帽，帽檐压得很低，薄唇紧紧地抿着。我在远处喊你的名字，你下意识去寻找声音的主人，目光撞到我时，你的眼底竟晃过一丝诧异，慌张地背过身走掉。

我抬脚想追，马路对面却忽然蹿出几个高大的白人少年，他们围着你说话。你已经算是很高，身形挺拔，但是站在他们中间，还是几乎被吞没。

我在远处看得并不算清晰，你开始反抗，这样的做法无疑惹怒了他们，你被狠狠地扯倒在地，一群人涌上去对你拳打脚踢。

我定在原地，目瞪口呆。

他们把气若游丝的你拉起来，收走你身上的钱，又补上一脚。

你浑身是血，摇摇晃晃地倒下去。

白人少年们冷笑了几声，朝我这边走来。路过我时，有人朗声抱怨了什么，其他人都跟着附和。

我的英文已经很好了，我听得懂，他在说：“平时挺老实的，今天发什么疯。”

我怎么忘了，英国并不是一个包容性强的国家，对不同民族的人有很强的排斥心理。

你说这里看英超很方便，吃好睡好有女孩子追，简直不想回去，我真的就信了，却不曾去细想，你只身前往异国，没有亲友，语言不通，如何安乐得起来。

你传回来的照片，每一张都笑靥如花，而那背后的辛酸和无奈，只有你自己清楚吧。

你在医院里清醒过来，看到我，苍白的脸上满是不悦：“你怎么来了？”

“幸好我来了，否则还不知道你过成这样呢。”

你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语气生硬：“你回去。”

我被你弄得有些不高兴：“我来看你，你不欢迎就算了，态度也不好一点。”

你不理我，一遍遍地重复着两个字：“走开。”

我看你不像在开玩笑，觉得你真是不可理喻，也不肯再迁就，气呼呼地掉头就走。

很久以后，我再回想起这件事，才明白你不过是想在我面前维护自己仅有的自尊，不过是不想显得太软弱无能。

我乘了当天的飞机回国，再不想理你了。而你显然比我更生气，整整两年，我们断了一切联系。

在那之后，我陆陆续续认识了很多比你优秀的男生，他们对我很好。

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吗？很多时候，我看他们抱着花站在楼下，几乎都要点头应允。

我真的很怕你不再回来了。

今年情人节恰逢年初一，我独自去看了《全城热恋》，挤在大大小小的情侣之中。那么多种爱情的样子，那么多种表达爱的方式，看起来很简单，可是越简单反而越难。

旁边的情侣头挨着头小声交谈，我看着明明很欢快的对白，却感到如此惆怅。

这家电影院我们以前常来，不过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为什么想起来像是隔了几个世纪那般遥远。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这样一针见血的词，那显得我们的生命进程都是一直参照历史来重演。

我们为什么要学历史呢。

前人的经验不比亲身教训来得深刻和鲜血淋漓，有时就算清楚后果，也不意味着不会义无反顾地扑过去。

或许我们都妄图做改变历史的人。

而你是已经成了我的历史了吗？

我没有看到电影散场。

在街上与一对对恋人擦肩而过，觉得好羡慕。

坐在回家的车上，我翻着手机上的号码，几乎随便找一个人来爱算了，我不要再等你了，而在这时候，我接到陈老师的电话。

陈老师的声音很焦急：“宁珊，小捷有没有联系你？”

你换了公寓，甚至退了学，过年也不曾有过半句问候，他们很担心你。

陈老师在电话那头担心又自责。

“是我疏忽他了，小时候小捷很孤僻，妈妈难产而死，我担心他有心理阴影，一直照顾他。可他却不知从哪里听说，是我害死了他妈妈，对我恨之入骨。”

“小捷真的很可怜，别人以为他潇洒，以为他什么都有，都羡慕他，其实他才是真正什么都没有的人。宁珊，如果他找你，一定要通知我。”

陈以捷，你真是傻，你不是还有我吗？

以前我一心扑在宋之飞身上，总看不到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不会再跟别的男生来往，这下你满意了吧。

不管是五年还是十年，你让我等我就等，如果一直等不到，我就去找你，天涯海角，以前总是你找我，现在终于要换过来了。

5

2010年南非世界杯，这一场全人类的盛会，好像我们从刚刚相识的那时候，就开始期待了。

所以，你一定也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关注和收看吧。

吃过晚饭我躲在房间里上网，肖芷阳在客厅里看电视。不知看到哪个频道，她忽然尖叫了一声：“有帅哥！”

我火急火燎地冲出来，一边叨念着：“在哪，在哪。”

肖芷阳的手朝电视一指，我的目光顺着过去，竟看到一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体育频道的记者正在采访南非世界杯的中国志愿者，那个被采访的人，是你。

你黑了不少，穿着一件印着CHINA的红T恤，笑得很腼腆。

身后是狂欢的人群和蔚蓝如洗的天空，你很官方地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正经的样子很好笑。

我呆呆地看着许久不见的你，仿佛失去语言能力，最后，你停顿了一下，看着镜头很认真地说：“宁珊，我很想你。”

肖芷阳在尖叫，而我已经无心去想你的话会传到全国各地被多少人听到，我真恨不得跳进电视直接穿越到你面前。

亲爱的陈以捷，我也很想你。

幸好，岁月如歌而过，我还是找到了你。

（20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