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于杉 第5章 那个经商·很难

第五章 那个经商很难

“我还想在这儿多坐坐。”纪棠不太习惯被人抱着，尤其是他和崇宁并不算熟悉。

崇宁点点头，又将纪棠放回藤椅上，依旧拿着丝被盖在纪棠的身上。

纪棠心里乱糟糟的，看着微笑崇宁，这份笑如此亲切、温暖，仿若脑海中总是会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笑意。

脑海里又出现一张笑起来阳光灿烂的面容，将那份身后卑微的笑掩盖的一丝不剩。

纪棠甩甩脑袋，将丝被脚压了压，调侃说：“王爷真细心，您一定会是一位好父亲。”

“为兄只虚长你三岁，只是平日里看着比较成熟罢了。”被长了辈分，当做慈爱父亲的崇宁也不恼，只看着纪棠，眼波流转，拉起纪棠的发尾，问，“怎么束起头发了？你以前可从不束发？”

纪棠左右摆弄脑袋，顺着惯性，将发尾从崇宁手里回归自由，问：“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就是觉得这长发披散开不太方便，便束起来了。这样是不合规矩吗？”

短暂的几天，纪棠利用自己的巧舌，打听了不少事儿，并没听说嫁人的男子不可以束发。转而又想起刚刚崇宁自称‘为兄的’占自己的便宜，纪棠腹谤道：兄长？你家兄长会对弟弟做那样的事？骨科文学吧大哥？

“这样甚好。”崇宁略有思忖，眉梢稍挑，依旧是一副温柔如水的模样。就着这暖阳与微风，熏的纪棠不觉在内心勾勒出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伊人青衫满的唯美画面。

“王爷，有个事儿想请教您的意见。”纪棠脑筋一转，有求于人，话锋变得格外尊敬了起来。

崇宁皱起眉来，有些不悦：“说了你不用叫我王爷。”

纪棠摸摸下巴，噘着嘴说：“可是叫你名字还是觉得不太尊敬，要不叫你哥哥吧，你刚刚也说是我兄长，那以后我就叫你哥哥了，怎么样？”

崇宁内心‘咯噔’一下，刚刚自己不过是借坡下驴，想要戏耍纪棠一番，怎料对方顺水推舟来一句‘哥哥’。崇宁是家中幼子，从来只有他叫兄长，没有听谁亲切的叫自己兄长的。再加上自己年少以战功封王，自带了杀伐血腥之气，就算有那起窥伺了他的想法，也不敢胆大妄为的与他称兄道弟。

崇宁抿嘴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纪棠，眼中的惑色不过一闪而过，便又恢复了如三千弱水的温柔，说：“好，你喜欢就好。”

“对了，你刚刚说有什么事？”

纪棠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说：“是这样的，我这辈子于政界是无能为力了，我就想着吧，我堂堂七尺男儿，也不能坐在家里吃软饭吧，我得自力更生！我想做点小买卖，补贴家用，哥，你看如何？”千万别拒绝啊！纪棠在内心呐喊，这虽然是游戏架空的世界，但是基本三观还是和自己的认知差不多的。那么按照士农工商来说，商人是最不受人待见的，地位最低的。但是论赚钱，商人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就是不知道端王同意不同意。

一声‘哥’从纪棠的嘴里叫出来，叫的崇宁颇有点不自在。他愣愣的说：“我们家也不缺这点银子使……”但看到纪棠上扬的嘴角开始往下走，崇宁转而又说，“虽然不缺银子使，你要是想做，就去做吧。你开心就好。”

纪棠得到崇宁肯定的答复，开心的用手肘捅捅崇宁，谄媚的笑道：“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哥，以后小弟就跟着你混了，你可得罩着小弟！”

眼前的纪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像是一场病让他焕然重生了一样。连日来的相处，甚至让崇宁产生了‘这场从未出现过的重病，是不是让纪棠在生死边徘徊后，看透了情爱，想要做自己了？’的错觉。

崇宁是上景国二皇子，奉旨成亲，娶了纪侯世子。

在崇宁满满的模糊记忆中，纪棠从来都是孤傲清高的，乌黑柔顺的头发都是随意用那根从不离身的发簪挽了，轻轻散落在身后，俨然一副洒脱的文人雅士的模样。

他从未见过他笑，甚至不记得是否和他说过几句话。

崇宁是可怜纪棠的。

崇宁也是可怜自己的。

崇宁只想将愧疚偿还了，还纪棠自由，忘了追名逐利，做一世闲散的王爷。

病好后的纪棠忘却前尘，却正好合了崇宁想要挣脱牢笼，追寻自由的想法。

现在的纪棠忘了所有，却多了几分这个年龄应有的活力与烂漫。

崇宁不由得陷入沉思，纪棠连着叫了好几声“哥”才把他唤回过神来。眼前是放大的纪棠的脸，那样近的距离，近到能看到纪棠耳垂上一颗若隐若现的黑痣，似乎能听到对方吐纳的气息。

崇宁下意识的往后退了点，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你家门口这几棵落羽杉很好看。”

“这儿以后也是你的家。”崇宁顺着纪棠的视线看过去，那是堂前的几棵高耸的落羽杉，解释说，“那几棵落羽杉从前朝就在那儿了，等到秋季红叶的时候更好看。”

纪棠房前有五棵落羽杉，约么三百多岁了，算的上是全上景国落羽杉的祖宗了。粗壮的树干和宽大的枝丫，不规则的宽大树冠，疏疏密密、层层叠叠羽毛一般的枝叶将枝头送入高耸的云霄。微风习习，阳光绵绵，树荫打在纪棠的头顶，透过树叶，光影摇晃在纪棠放大的笑脸上。

崇宁有点看呆了。

“咦？会不会成精了？哥，你家的古董可真多。这树很值钱吧？”纪棠心里打着小算盘。

“你要是喜欢，等你娶媳妇儿的时候我把这几棵落羽杉送你！”

“哥，我还能娶媳妇儿啊？”那就是说可以正大光明的攻略美少女，完成生命的大融合了？

“奉旨成婚，就算我是皇上亲儿子也没办法抗旨不遵。前尘往事你既已经忘了，那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既叫我一声哥，那我这兄长自然要担待你。待哪天你有意中人，我定送上这落羽杉做贺礼。”

“也就是说……”给我自由？纪棠有点不敢相信，这几日听着下人的窃窃私语，总觉得这个崇宁似乎是并不待见纪棠的，这难道是重生大礼包？上天看我上辈子过的太憋屈，这辈子让我投生在大户人家过好日子？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死后的乌托邦，灵魂的伊甸园，精神的象牙塔，意识的金字塔，才华的弥新处，生命的起源点。纪棠动用自己的小脑袋瓜子，搜肠刮肚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形容词都翻出来，感觉还是没办法解释眼前这位宽宏大量到怂恿给自己妻子亲手缝制绿帽子的骚操作。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崇宁微笑的解释说，“你我都是血性男儿，自然有自己的追求。你没办法以纪侯世子的身份一展抱负，是我有愧于你，但你若是有了意中人，为兄的必定帮你调停。”

纪棠看崇宁说的认真恳切，故作镇定的宽慰说：“哥，那些以前的破事儿咱以后都不提了，反正我也是一介俗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仕途之事既然不可得，就算了。古人常说有舍才有得，你看我不就得到你这么好一哥哥嘛。”在内心暗搓搓的拥抱眼前了金主爸爸了。

对于纪棠来说，这更像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为人。上一世活的太过卑微，完全遗忘了本来的自己是什么模样，这辈子，自己要活的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抱负，做真正的自己。

先不说崇宁和纪棠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爱恨情仇，以至于在新婚之夜就把纪棠给折磨死了，单单就重生后的这几日来说，这样如家人般亲切的关怀，纪棠铭感于心。以至于看到崇宁对着纪棠本体这么愧疚的模样，不由得想要宽慰崇宁的心。

“王爷，少爷，可以用膳了。”瑶星的声音从院门传来。

“你也饿了吧，走，用膳去。”崇宁站起身来，扶着还没好利索的纪棠。

纪棠倒是没多想，顺口向和自己慢吞吞的并排走的崇宁问道：“哥，我好歹是纪侯世子，我嫁过来的嫁妆多不多？”

崇宁没想到纪棠会有此一问，联想到之前纪棠说要做小买卖，大概是需要本钱吧。崇宁这么想到，便回答说：“我也不清楚，应该是不少的，父皇也赏赐了很多。具体的你去问问赖管家，需要什么尽管去账房支就是了。怎么会想要做那劳心费力的买卖？闲来无事，你全可以在王府后山开一片地，种种花草也是可以的。”

“哥，可能你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百草枯’，我就不去荼毒那些生命了。”听到崇宁让他去账房支银子，纪棠在内心呐喊‘谢谢金主爸爸！’。表面上还是深深压制了内心的狂喜，毕竟太激动会拉扯的伤口疼。

“想好做什么买卖了吗？”崇宁为了照顾乌龟爬的纪棠，走的很慢，顺着纪棠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百草枯？纪棠不是对花草种植颇有心得吗？崇宁瞥了一眼院内的白玉芍药，那可是纪棠培育出来的，天下独此两株！那芍药的花蕊边的几片花瓣总是有几丝水红色，看起来特别美丽。

那芍药深的银贵妃喜欢，将那独独的两株种在熏风殿，每日请了专业的花匠精心打理，前不久被崇宁把芍药搬走了，气的银贵妃直接向陛下告状。哪知陛下一句‘他还是个孩子’，就把银贵妃给打发了。气的银贵妃好几日都吃不香。

纪棠一手靠着崇宁，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老腰，撅了嘴，摇摇头：“还没想好，只是曾经有人说过，‘成为妇女之友是迈向成功的捷径’。”

“想做女子的生意？”

“嗯。比如什么香膏的唇脂啊之类的。我跟你讲哦，我曾经看到一瓶香膏，名字叫做‘冥府之路’，不大一瓶，可是要几千银子呢！”

“这名字可不吉利。”

“可不是嘛，而且味道还不好闻。感觉就像是块行走的棺材板，说真的，发霉的木头都比那味道好闻。”

“有人买？”

“趋之若鹜呢！而且据说就是因为这个名字太神秘，口口相传，买的人就更多了。其实这个诨号的由来不过是制作人的家门前那条路就叫做‘冥府之路’。这么看来，这个香水就的名字和‘长乐街’一样，完全不觉得神秘高级了。”

“……”崇宁觉得病好后的纪棠，不仅开朗了很多，嘴里的新奇词儿也多了很多，不过倒也好玩。冥府之路？谁会给大街起这么个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