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于杉 第47章 这个恭房·恐怖

第四十七章 这个恭房·恐怖

崇宁有时候真的很想将纪棠的脑袋剖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到底怎么样的脑回路才会想到进入了先人的地方了？

崇宁按按眉脚，看纪棠满脸的受伤，忍住了想要百般奚落的心，抓来抓纪棠的手，安慰说：“你死了我还没死，阎罗王说我还没到时候，你放心。”

纪棠：“……”

白枳抬起手放在嘴边，掩了掩笑意。

崇宁本来略有点愁眉不展的意思，主要是本次南宜之行桩桩件件都在他的预料之外，他实在是内心没有底。在听到振玉白枳的查探结果之后，心下更加没底了。认真思索都找不到稳妥的万全之策。

他崇宁、白枳、振玉在慌乱的危险之地，可能拼尽全力还能求一个自保。可眼前的纪棠不是以前的纪棠，他手无缚鸡之力，连强弩之末都能把他掀翻。若是无法占得先机，在被动的危险境地，实在是难以确保纪棠的安全。

怎料崇宁脑子里千回百转，眼前这个祸首纪棠竟然一句‘是否中邪’，不经脑子直接甩出来。让崇宁顿时脱力非常，脑子里的思绪混乱不堪。

崇宁扶着额头，只觉得最近头疼的频率有点高，他挥挥手说：“今日奔波的累了，天色渐晚，先去休息吧。明日找个机会把寺庙细细查探一番！他江淡如既然引我们前来了，必然会留下破绽给我们，不会做的滴水不漏，让我们一无所获！”

振玉、白枳回答道：“是！”

夜色更深，水陆道场的内外坛都设立清泉寺的大雄宝殿及殿外的空地，离僧人外客住的厢房很远。尽管水陆道场彻夜灯火通明，诵经念佛，在厢房这边却并听不到声音。

纪棠躺在崇宁身边辗转反侧，怎么都没办法入睡。他辨析了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隔壁厢房‘呼呼’打呼噜的声音，甚至还有，隐藏在狂风怒吼中一丝丝凄凉的哀嚎？

哀嚎？

纪棠的心跳的很快，扯扯崇宁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崇宁，你听到了吗？”

“嗯。”

“不是我听岔了吧？”

崇宁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说：“不是，我也听到了，声音很细，断断续续的，不仔细听根本没法发现。”

纪棠淅淅索索的爬起身来，将外衫穿上，和崇宁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在隔壁振玉白枳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开了一个门缝，闪了进去。

床铺上空落落的，白枳和振玉早已经不在。

崇宁摸了摸被窝，说：“冷的。”

纪棠点点头，指了指门口，说：“我们出去。”

崇宁点点头。

天空夜色深深，月色光莹，冈冈峦峦，接接连连，竹竹松松，密密丛丛。要不是藏匿在风中凄惨的哀嚎，纪棠很想携着崇宁的手，吟一联‘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诗句。

崇宁紧紧握着纪棠冒冷汗的手，轻声说：“别怕。”

纪棠满心的惴惴忧惧，却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那哀嚎从纪棠与崇宁从房内出来便戛然而止，再难寻觅。

那一瞬间，要不是崇宁还跟在身边，纪棠会以为自己是梦魇了。

二人不知不觉走到了院后的污秽之处，正所谓不来还好，闻着那氨水的味道，竟然有点三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出来的。

纪棠指了指恭房，说：“我去放个水，你等等我？”

崇宁点点头。

纪棠往前走了两步，又走回来了，可怜兮兮的说：“我怕，你在门口等我好不好？”

崇宁笑着点点头，陪着纪棠走到恭房门口，自己站在门口当做门神。

水声哗啦啦的坠下，暂停，过了好一会儿，只听着纪棠在里面倒吸了一口凉气。

崇宁觉得不对劲，问：“棠儿，还没好么？”

‘嘎吱’，恭门打开了，月光照射在纪棠光洁的脸上，越加苍白。

纪棠面无表情，木楞楞的四肢僵硬，像机器人一样的走到崇宁身边，双手从纪棠腰上环过去，整个人深深埋在崇宁的怀里，急促而短暂的喘气，已经打结的舌头实在是没办法捋清楚，张口说话都已经做不到了。

纪棠四肢冰凉，透过衣衫甚至能感受到纪棠不安的悸动的心。

瑟瑟发抖的纪棠，反常的模样让崇宁不觉一阵颤栗从脚底席卷而来，被纪棠死死的禁锢在那里，一动没法动，甚至没法撇下纪棠去确认里面的东西。

崇宁侧着脸颊，向那深邃漆黑的恭房看去。那黑暗，像是要把所有的生灵都吞噬进去，不留余地！

未了从崇宁正面而来，见二人在恭房门口呆若木鸡，问：“两位施主作何在此？”

崇宁觉得怀里的纪棠温度好低，欠了欠头，说：“未了师傅见笑了。许是夜色颇深，拙荆眼花了，这会儿被吓到了。”

未了想了想，猜测纪棠估计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他起初面色如水，却不着痕迹的皱了眉头，一晃眼又一如往常。他轻轻推开恭门，仔细看了看，退出来将恭门关上，说：“里面什么都没有，应该是佟施主眼花了。”

纪棠表面云淡风轻近午天，实则内心波涛汹涌慌得一批，震惊到不可置信无以复加。他侧了半张脸，苍白的脸笑的凄惨无比，勉强顺了顺舌头，结结巴巴说：“应，应该是我眼花了，不好意思。”

“三位也起夜？”恒自小沙弥打着哈欠走过来，看这未了三人，便也搭讪起来。

未了点点头说：“是的，贫僧起夜，恰逢佟施主与宁施主也起夜。只是佟施主看到一条蛇，被吓到了。”

恒自兀自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寺里怎么会有蛇？”

又说：“早点回去休息吧，山里夜里凉，吹了夜风容易受风寒。”

崇宁谢道：“谢谢恒自小师傅，我们这就回去。”

未了双手合十的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纪棠早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勉强才在恒自面前敷衍过去。直到崇宁将纪棠抱回厢房，纪棠还没有缓过来。

崇宁心下不忍，抱着纪棠发凉的身子，听着纪棠恐惧到了极点而强有力的心跳声，摸摸纪棠的脸，说：“别怕，我陪着你。”

纪棠被吓得要死，被崇宁圈在怀里，直勾勾的盯着屋门，一动不动。

“珰……珰……珰……”

寂静的山林间，突然响起空灵的声音，摄人心魄。

纪棠一个激灵，瞪大双眼，抖如筛糠。

崇宁紧挨着纪棠的额头，连忙安抚道：“棠儿别怕，那是寺里的晨钟，寺里的和尚要起身做早课了。你看，就要天亮了，天亮了就不怕了。”

纪棠透过微微打开的窗户，看这夜明前天边的玻璃色，头昏脑胀的靠在崇宁的怀里。

崇宁抱着纪棠，眼神轻轻的在纪棠的眉眼处描绘，若有所思。

天蒙蒙亮，晨钟一如既往地按部就班的被敲响，振玉与白枳从不知道哪儿回来，见纪棠与崇宁房内灯火明亮，大有所疑。

“叩叩叩！”

崇宁动动脖子，冰冷的声音如期而至：“进！”

振玉、白枳推门而进，只见崇宁眉头紧锁，面色不善，似怒火之上发丝。他紧紧地抱着纪棠坐在床边。

鸡汤双眼无神，脸色苍白，直愣愣的盯着门窗，一动不动。那模样，只看得振玉瘆得慌。

二人不明就里，正欲开口，岂料崇宁先声道：“哪儿来？”

振玉与白枳一震，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禀爷，夜里隐约听到有人哀鸣，不敢惊扰您，便与白枳起身查探。”

崇宁面色稍缓和，振玉又说：“除前殿彻夜的水陆道场外，剩余僧人均在厢房内睡觉，并未乱走。属下将整个清泉寺走了一遭，却均未得要领。那声音太过低沉，且断断续续，夜里山风大，那声音是山里的风儿喧嚣的声音也说得通。直到属下与白枳走到了后山送子观音院，竟然让属下意外发现那声音是从送子观音院的地下传来。属下四处寻觅，并未找到下去的机关。本想跳下院内的水井查探一番，晨钟响了，属下怕打草惊蛇，便回来了。”、

崇宁闭口不言，眉头紧锁更甚。

白枳见纪棠那失魂落魄的模样，问：“王妃是受到了惊吓？”

崇宁看了看纪棠，温柔若水，点点头说：“夜半那哀嚎，我与棠儿也听到了，却发现你们已然不在房间。我与棠儿遍寻声源未果，棠儿不知在那恭房看到了什么，吓得一言不发，直到现在。”

白枳上前一步，跪在床边，伸出手为纪棠号脉，说：“心脉还好，是惊吓过度。”

白枳放开纪棠的手腕，站起身来，说：“我去熬点安神茶。”

崇宁叫住走到，门口的白枳，神色复杂的说：“清泉寺不清，多加小心。”

崇宁复杂的眼神中饱含了关切，纪棠一言不发神思弥散。

振玉、白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回答道：“是。”

振玉顿了顿又说：“属下去后厨看看有什么食材，王妃昨夜就未进东西，这样下去身子撑不住。”

崇宁点点头，振玉、白枳得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