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龙博物馆 第93章 标杆

陆勉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架轮椅，推着鱼漫舞游走在各个检查室中。身为医生的他无法苟同鱼漫舞的说法，一边走一边反驳她：“这怎么能是小题大做！健康实在太重要了好嘛！”

他突然话锋一转：“再说了，这是老妖精交代的，检查费也是他给你出的。一通检查下来，你收获健康，我收获进账，何乐不为呢？”

鱼漫舞听到是龙迦遇安排后心内一喜，也不再多说什么，对陆勉后面的话一笑置之。

“那快点检查吧，白孔雀的标本还没完成，检查完我好回去工作。”

陆勉特意搬出龙迦遇，是料到她不会反驳龙迦遇的安排，他笑着回应：“好嘞！”

陆勉将轮椅推得轻快，紧接着又进了一间检查室。

有陆勉轻车熟路的陪同，各项检查很快就结束了。两人一同返回了负一层，进入操作室时，龙迦遇正在细致的整理孔雀羽毛。

他听到操作室隔离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头都没回，手上依旧在忙碌，“怎么样？”

陆勉默默上前，“现有的结果来看一切正常，还有几个结果要等到下午或是明天了。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鱼小舞的检查结果出来，就会第一时间传给我的。”

龙迦遇停下手上的工作，回身面对陆勉和鱼漫舞，“那晚她出现昏迷的原因呢？”

陆勉听后皱起了眉，“说实话，就目前这些结果来看，查出来的可能性很小。”他顿了顿再次开口，说着看了一眼鱼漫舞，“何况鱼小舞现在已经醒了，即便是中毒，很可能也已经被她的身体机能代谢掉了。”

龙迦遇没再说什么，而是转眸瞧着鱼漫舞，“好，只要没事就好。”

鱼漫舞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我没关系的。”

两人互相凝望着彼此，旁若无人的程度以至于让一向无所谓的陆勉，都感到不知所措起来。

陆勉抬起腕间崭新的手表看了看时间，然后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时间不早了，去我办公室吃午饭吧，我已经让陈雯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操作室外的门铃响了，陆勉连忙走过去应门，却见猫眼屏幕上的来人正是陈雯。

陆勉笑着打开门，“说曹操曹操到！”

陈雯眼中并无笑意，朝陆勉勾了勾唇角，然后走进了操作室内。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走进这里，之前过来鱼漫舞从没有让她进来过，总是担心她不能习惯，而是主动换好衣服迎出去。

她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药剂的刺鼻混合着动物脂肪的浊气，以及隐隐的除臭剂香气。

听到声响，鱼漫舞和龙迦遇转过身，就见陈雯站在门内，正打量着操作室内的陈设。

龙迦遇浅笑点头，“陈小姐。”

而鱼漫舞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陈雯？”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连忙说，“哎呀，快让陆勉带你离开，这里味道太重了，你会受不了的！”

陈雯漾起一丝笑意，看着她慢慢走上前，“没关系的。”

鱼漫舞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陈雯神情极其认真，再次重复了一遍，“真的！没关系的。”她转而看向龙迦遇身旁的白孔雀标本，不由得感叹，“真漂亮！”

白孔雀在龙迦遇的整理下，正逐渐变得栩栩如生、高贵昂扬，以至于陈雯在隔离门打开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

她收回视线对鱼漫舞说：“你们做的事真的很有意义。”

鱼漫舞从她眼中再次看到了羡慕，不禁想起她在矿坑中大展身手战斗的飒爽英姿，或许那才是她真心想要去做，也是真心觉得有意义的事情吧！

曾经的陈雯是那样鲜活朝气，如同辉煌的标杆一般，高高矗立在她最年轻美好的时光里。标杆的存在时刻都在提醒她，那段光辉岁月已经远去，变成了不可触及的历史，并且再也无法回归到那条道路上了。

她的从前和现在存在着巨大的落差，曾经澎湃的理想不得不因为现实偃旗息鼓，她活在这样无比厌弃的当下，心中该是何等的落寞，何等的枯寂！

鱼漫舞望向陈雯的眼里，满是惋惜和心疼。

不知何时陆勉也走了过来，恰巧看见了陈雯那落寞又艳羡的眼神，是那样灼热真挚而又奋不顾身。

他的心猛地为之一颤，仿佛被这个如炽火的眼神烫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前往云州之前托付鱼漫舞的事，他要她帮自己多了解陈雯的过去，或许也是时候该多了解一下陈雯这个枕边人了。

陈雯是他的玩具，而玩具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他嫉妒每一个比他了解陈雯的人。

他不仅要拥有她的现在，还要了解她的过去。

只是这些他不会摆到陈雯面前。

陆勉借用午餐转移了陈雯的注意力，“雯雯，上面都准备好了吗？”

陈雯的目光移到陆勉身上，轻应了一声，“嗯。”她黯然垂下眼睫，“不过我去你办公室的时候，有人看到我了。”

陆勉讪笑着上前，伸手揽住陈雯的腰，“怕什么！今天你陪着我和鱼小舞跑上跑下的，那些人又不是瞎子！”

陈雯抬眼看向他，“可是你说要保密的。”

陆勉凝视着她，眼神极度幽深，“我都不怕，你还怕？”

陈雯漾起一抹苦笑，“事已至此了，我还有什么怕的……”

陆勉抬手拍了拍她的腰，轻声安慰：“没事，一会儿我们大大方方地上去，再让那些人好好看看。”

“我们是去吃饭，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陈雯沉默着收回了视线。

标本旁的龙迦遇边脱手套防护服边说：“你们出去等我，我马上就来。”

陆勉听后看了看陈雯和鱼漫舞，“走吧，就听他的，出去等他。”说完他揽着陈雯朝隔离门走去。

鱼漫舞没急着挪动脚步，而是转头看向了龙迦遇，而龙迦遇同样也在看着她。

两人对视中没有说话，龙迦遇只是朝她浅浅一笑，她似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也离开了操作室。

三人等在隔离门外，很快龙迦遇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几人一同乘坐电梯上行，陆勉特意让鱼漫舞和陈雯同行，他和龙迦遇走在后头。

期间遇到蓝海医院许多医护人员，陆勉一副体恤下属的好院长做派，热情的和那些人打招呼，还特意点明了自己要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的事情。

陆勉不厌其烦地向遇见的每一个人介绍，其余三人都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

既消减了医院内部对他的猜疑，又让陈雯免受背后的指责。

到达顶楼的后，陆勉带领着三人进了他的办公室，并招呼三人道：“随便坐！”

茶几上有一袋打包好的饭菜，陈雯走过去解开袋子着手布置，陆勉坐在沙发上后也下手帮忙。

龙迦遇没有下手，而是坐到了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鱼漫舞想要帮忙却插不上手，只好在龙迦遇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午餐结束后，陈雯回到病房照顾外婆，其余三人坐在沙发上休息，闲聊中再次提起宁芙性别的问题。

鱼漫舞不由得感叹：“宁芙的生理太奇特了，她人形的时候明明是女性，然而以本身示人的时候却是雄孔雀的体征。”

陆勉同样表示费解，“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总不能是孔雀里的人妖吧？”

“那也太凄惨了，本来身世就坎坷，还要遭那么多罪！”

他说完和鱼漫舞相对叹息一声。

龙迦遇扫了一眼二人，“从云州回来后我查过一些资料，在鸟类中偶然会出现双性鸟，这种双性鸟具有双侧性腺。宁芙可能就是这样一只双性孔雀，当她的雌性性腺出现病变后，会导致雌性激素分泌不足，那么另一侧的雄性性腺就会致使她的外形发生改变。”

“我想这可能就是宁芙具有雄孔雀体征的原因。”

陆勉若有所思的点头，“这样的情况在人类中也偶有发生，比如有人同时具有男性和女性的生殖构造，在发育过程中逐渐显现隐藏的第二性征，只是这种情况比较少见罢了。”

鱼漫舞托着腮默默听完二人的叙述，然后暗暗赞叹，“这个世界可真是奇妙。”

龙迦遇看向对面的她，见她一脸真切，唇边漾起一抹浅笑，“转换性别的现象在鱼类和爬行动物中较为常见，比如小丑鱼，苏眉鱼，海龟，鞭尾蜥。”

鱼漫舞听后眼睛一亮，然后坐直了身子，“这样一说我到想起来了，曾经我给一个顾客做过小丑鱼的标本，买回来的时候颜色很漂亮，后来体型莫名变大了一倍，颜色也暗淡了不少。”

“现在想想，那条鱼应该也是改变了性别吧。”

“那为什么宁芙会那样保护云一鸣呢？”

龙迦遇曲起手臂抵住额头，脸上的神情似是在思索，又仿佛是在放空。

“其实百灵鸟羽毛的花色与孔雀幼鸟很像，虽然宁芙是双性鸟，可她一直以女性身份示人，或许宁芙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他略作停顿又道，“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万物皆有情，谁又能解释的清楚呢！”

陆勉慢慢靠在沙发上，点了支烟叼在嘴里，“真是应了那句话，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他将目光转移到鱼漫舞身上，猛然想起在负一层时陈雯那个炙热的眼神，顿时心绪不安定起来，嘴上刚点燃的烟也索然无味了，用力吸了一口就按灭在烟灰缸里了。

他吐着烟抬眼看向鱼漫舞，“对了鱼小舞，我托付给你的事了解的怎么样了？”

鱼漫舞还没跟上陆勉思路的转变，怔怔地看着他，疑惑地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