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唐丕杰的电话几乎打爆了制片方。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围坐在长桌前,气氛凝重得像要窒息。制片人颤抖着手按下了免提键,扬声器里立刻传来暴怒的咆哮声。
他的声音在扬声器里炸开,低沉又暴怒:"解雇我女儿?何曼,你是不是想不上这个圈了?"
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下来,震得桌上的水杯都在微微颤动。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谁都不敢出声。制片人的额头渗出冷汗,副导演低着头不敢抬眼,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唐丕杰的声音继续轰炸:"你知道我是谁吗?唐氏集团每年在娱乐产业的投资超过400个亿!你一个小导演,敢跟我叫板?我让你三年之内接不到一个项目,信不信?"
助理小刘的手都在抖,笔记本电脑的键盘被她敲得啪啪作响,却一个字都打不进去。
财务总监老陈坐在角落里,脸色煞白,手里的计算器掉在地上都没发觉。
何曼坐在主位上,脸色平静得可怕。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两下,节奏稳定而冷静。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去你妈的。"
全场惊呆。
所有人的头齐刷刷地抬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何曼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我说,我去你妈的,她违反合同,拖延拍摄进度、擅自修改剧本台词、未经许可擅自发布宣传内容误导观众。唐总,你自己没教好女儿,还把她放到这儿丢人现眼,怪谁?"
每一条都说得清清楚楚,有理有据。
副导演在桌下偷偷竖起大拇指,眼眶都有些湿润——终于有人敢说真话了。
唐丕杰愣了几秒,电话那头传来粗重的喘息声,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他不敢相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谁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
"你...你还敢顶嘴?好!很好!"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我告诉你,我撤资!马上!立刻!让你这部片彻底烂尾!让你们所有人都喝西北风!"
唐丕杰的咆哮震得桌上的文件都在抖,有几张纸被震得飘落下来。
"撤就撤,"何曼冷冷地说,"反正跟你们这种人合作,拍出来的也不是好东西。"
"你——!"
电话"啪"地一声挂断,空气像被真空抽走,整个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剧组人员开始鼓掌。
先是一声,轻轻的,像是试探。
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最后变成雷鸣般的掌声,全体起立,掌声震耳欲聋。
场记小姑娘眼泪都掉下来了,拍着手喊:"何导威武!"
灯光师老张粗着嗓子吼:"早就该这么干了!什么玩意儿!"
连一向沉稳的摄影师都红了眼眶:"何导,我们支持你!"
何曼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各位,是我连累大家了。"
"别这么说!"制片人也站了起来,虽然脸色还很难看,但语气坚定,"该道歉的不是你,是那些仗势欺人的资本!"
掌声还在继续,但现实的问题很快就摆在了眼前。
项目群里的融资表在十分钟内变红——
一个个数字开始跳动,红色的警示标志不断闪烁。
唐氏资本占比84%,撤资等于资金链断裂。
这个数字像一盆冷水浇在所有人头上。
制片人老陈脸色煞白,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颤抖着敲击,计算着剩余的资金。现场一片混乱,刚才的激动瞬间变成了焦虑。
"快!联系备用投资方!"他大声喊道,声音都变了调。
助理小刘立刻拿起手机开始拨号,一个接一个:"喂,王总吗?我是《她喜欢我》剧组的...什么?您也看到新闻了...是这样的,我们现在需要..."
还没说完,对方就挂了。
她咬咬牙,继续拨下一个号码。
财务总监冲到白板前,快速写着数字,焦急地喊:"剧组账面只能撑七天!七天!场地租金、设备费用、工作人员工资...这些都要钱!"
他用红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大大的"7",然后是一串长长的数字,每一笔支出都让人心惊肉跳。
"还有后期制作费用,"副导演补充道,"特效公司那边已经在催款了,我们还欠他们八百万..."
"别说了!"制片人抱着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何曼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双手抱胸,脸上看不出表情。
助理小刘放下电话,沮丧地说:"何导,联系了十二家投资方,没有一家愿意接手...他们说现在风险太大了,而且得罪唐氏集团的项目,没人敢碰。"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一句话,就能让整个项目陷入绝境。
会议室里的空气再次凝固。
有人开始收拾东西,有人低声抽泣,有人愤怒地踢椅子。
"都特么是什么世道!"灯光师老张一拳砸在墙上,"我们拍个戏,凭什么要看资本的脸色?"
"因为我们要吃饭啊,"场务老王苦笑,"我上有老下有小,房贷车贷都要还,这个组散了,我去哪儿找工作?"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中午,热搜像炸弹一样接连爆炸。
每隔几分钟就有新的话题冲上来,像是有人在幕后操控着舆论的方向。
【#沈凌赫耍大牌逼停剧组#】热度2000万
【#唐婉哭诉遭霸凌#】热度1800万
【#何曼被爆脾气暴躁片场摔本#】热度1500万
评论区群魔乱舞,水军和真实网友混杂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何导以前不是挺温柔的吗?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沈凌赫太膨胀了吧,顶流就能任性?说不拍就不拍,几百号人跟着他喝西北风?"
——"唐婉演技虽差,人家至少敬业啊!每天准时到片场,从来不迟到!"
——"就是就是,谁家演员说不演就不演的!沈凌赫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心疼唐婉,在片场被霸凌成这样,还要坚持拍戏,真的太不容易了"
每一条评论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角度刁钻,用词煽情,精准地把舆论往唐婉那边引导。
半小时内,唐氏公关团队发出律师函。
那份律师函格式规范、措辞严厉,盖着律师事务所的红章,还特地标注"将对造谣与诽谤行为追责到底",配上详细的法律条文,看起来威严又专业。
与此同时,匿名营销号几乎是同步上线,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统一行动。
一段"何曼在片场大吼"的剪辑视频被推上各个平台——微博、抖音、小红书、知乎,无处不在。
视频只有十几秒,但每一帧都经过精心挑选。
画面里,何曼怒拍桌面,手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来。她指着某人冷声呵斥,脸涨得通红,表情扭曲。
音频被剪得支离破碎,只留下"你连专业都没有""仗着资本""滚出我的剧组"之类的碎片,完全听不出上下文。
断章取义的两秒,正是她拍桌那一瞬,定格在最狰狞的表情上。
标题写得煽情:【片场崩溃现场!何导情绪失控,大骂演员!是艺术家的坚持还是职场霸凌?】
配乐是悲伤的钢琴曲,画面还加了慢动作和特写,把何曼塑造成一个歇斯底里的暴君形象。
热搜排名第一,压过了所有其他新闻。
点赞量飙升至三十万,转发超过五十万,评论区已经突破十万条。
视频下面的评论更加恶毒:
——"这就是所谓的大导演?简直是泼妇!"
——"唐婉在这种人手下拍戏,得受多大委屈啊!"
——"何曼你的素质呢?这样对待演员,还配当导演吗?"
——"建议封杀何曼,这种人不配在娱乐圈混!"
有网友开始"深扒"她的黑历史,翻出各种陈年旧事:
——"听说她脾气一直不好,之前拍广告也骂过人,把一个小演员骂哭了。"
——"我朋友的朋友在她那个组工作过,说她特别难伺候,一个镜头不满意就要重拍几十遍。"
——"沈凌赫不演,何曼肯定气急败坏,拿唐婉出气呗。"
——"说不定何曼喜欢沈凌赫,看到他跟唐婉有暧昧就嫉妒了,女导演嘛,你们懂的。"
这些评论有真有假,但在舆论的狂潮中,没人在乎真相。
短短一个小时,风向彻底倒向唐氏资本。
何曼成了"失控导演",一个脾气暴躁、不尊重演员、仗着资历欺负新人的恶人。
沈凌赫成了"任性顶流",一个耍大牌、不负责任、把整个剧组拖下水的自私鬼。
而唐婉,摇身一变成了"被霸凌的小白花",一个敬业、努力、却在片场遭受不公平待遇的可怜受害者。
她在社交平台发了限时动态,时间卡得恰到好处,就在舆论最**的时候:
【每一滴眼泪,都是为了角色。谢谢大家的理解。?】
配图是一张哭花妆的剧照——她坐在化妆间的镜子前,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把精致的妆容冲花了。光线柔和,构图完美,美得让人心疼。
文案温柔、委婉,看似无辜,实则精准踩中大众的怜悯点。不控诉,不抱怨,只是默默流泪,反而更能激起保护欲。
这条动态一发出,评论区瞬间爆炸:
——"宝贝别哭!我们永远支持你!"
——"唐婉加油!不要被那些人打倒!"
——"心疼唐婉,抱抱,你是最棒的!"
——"何曼欠你一个道歉!沈凌赫也是!"
舆论彻底炸裂。
热搜同时出现了十个相关话题,像是精心编排过的剧本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爆出来:
#唐婉被欺负#、#沈凌赫情绪崩溃#、#何曼素质堪忧#、#娱乐圈潜规则#、#心疼唐婉#、#抵制何曼#...
每一个话题都有几千万的阅读量,评论区全是一边倒的声音。
一整个娱乐版首页,都被这场资本操盘的闹剧覆盖。其他明星的新闻、其他剧组的宣传,全都被压了下去。
唐氏集团的公关实力可见一斑——只要他们想,就能在一小时内颠倒黑白,把所有人都变成他们叙事里的角色。
傍晚,太阳落山了,天边只剩一抹暗红。
何曼坐在办公室,窗外一片雾蒙蒙,远处的城市在暮色中模糊成一团灰色的影子。
她没有开灯,整个办公室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光亮。屏幕上是那条被刷屏的视频,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每看一遍,嘴角的苦笑就更深一分。
"剪得真好啊,"她自言自语,"把我那句'她靠作品不靠关系'全剪掉了,只留下我骂人的部分。高明。"
助理小刘红着眼睛推门进来,递来一份文件,声音哽咽:"导演,片子确实要暂缓了。投资撤走,后续资金不够,连基本的运营成本都覆盖不了。"
她把文件放在桌上,那是一份详细的财务报表,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每一个都代表着困境。
"场地租金、设备租赁、后期制作、演员片酬...何导,我们真的撑不下去了。"小刘的眼泪掉下来,"对不起,我没用,联系了那么多投资方,一个都没谈下来..."
"没关系。"
何曼的声音很稳,像刀在石头上走,冷硬却坚定。
"没关系?"小刘不敢相信,"何导,这可是你筹备了两年的项目啊!你投入了那么多心血,现在说停就停了?"
"先停。"何曼转过椅子,看着窗外,背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孤独,"停总比拍烂了好。"
"可是..."
"宁可烂尾,也不拍假戏。"她的声音更坚定了,"我不想让观众看到一部充满资本操纵痕迹的片子。那不是电影,那是广告,是商品,是交易。我做不到。"
小刘擦着眼泪,哽咽着说:"何导,我跟你这么多年了,知道你的坚持。可是...可是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啊,不向资本妥协,我们连生存空间都没有..."
"那就不生存。"何曼笑了,那笑容很苦涩,却带着一种解脱,"大不了我不拍了,回家种地去。至少种地的时候,没人逼我在土豆里掺沙子。"
这时,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沈凌赫。
何曼接起来,沈凌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明显的沙哑和愧疚:"何导,对不起,让你被卷进来了。"
"别说对不起。"她抬头,看着天花板,声音平静,"你做得对。有些事情,不能妥协。"
"可是剧组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是因为资本。"何曼打断他,"如果没有你的坚持,这部戏就算拍完了,也是一部充满谎言的烂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那之后呢?"沈凌赫问,声音里有担忧,"何导,你之后怎么办?唐氏集团的能量你知道的,他们会封杀你..."
"之后?"她笑了一下,那笑容在黑暗中看不清,但声音里有一种释然,"之后我们再拍新的。真的戏。"
"真的戏?"
"对,真的戏。"何曼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灯火,"没有资本干预,没有流量绑架,没有营销噱头。就是单纯的,讲故事。你愿意演吗?"
沈凌赫的声音坚定:"我愿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何曼深吸一口气,"这次虽然输了,但至少我们没有输掉尊严。"
挂了电话,小刘还站在旁边,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何导..."她哽咽道。
"别哭了,"何曼转身,揉了揉她的头,"去通知大家,今晚剧组聚餐,我请客。虽然片子没拍成,但大家的辛苦不能白费。"
"何导,您哪儿还有钱请客啊..."
"我还有点私房钱,"何曼笑了,"人生难得几回醉,今天就让我们喝个痛快。"
晚上八点整,《她喜欢我》剧组官博发布了最后的声明。
运营小哥盯着那条准备好的微博,手指悬在发送键上,久久没有按下去。
"真的要发吗?"他问旁边的宣传总监。
"发吧。"宣传总监叹了口气,眼眶有些红,"再不发,他们又要编排我们了。"
点击,发送。
【正式通告】
因投资方调整及演员档期问题,影片《她喜欢我》项目暂缓拍摄。
感谢所有主创与工作人员的付出,感谢所有期待这部作品的观众。
后续安排将另行通知。
《她喜欢我》剧组
短短几行字,却代表着几百人的心血,几个月的努力,几千万的投资,就这样付诸东流。
评论区瞬间爆炸:
——"哈哈哈果然烂尾了!活该!"
——"沈凌赫害人不浅啊!"
——"心疼剧组工作人员,都是被沈凌赫和何曼连累的"
——"唐婉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好吗!"
但也有清醒的声音:
——"你们真的了解内情吗就在这儿骂?"
——"有没有可能是资本的问题?"
——"我觉得何导做得对,宁可不拍也不向资本低头"
只是这些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谩骂的海洋里。
一个星期内,这个剧组从最开始的"沈唐CP"甜蜜营销,到"片场霸凌"风波,再到"恋情公开"假象,最后到辞演和解散——
七天,整整七天,像是过山车一样刺激。
网友们调侃:
【"她喜欢我"存在于7天内,现实比电影还像剧本。这个剧组是来给我们演戏的吧?】
【"七天创世纪,七天毁灭。这个剧组效率真高"】
【"建议改名叫《她恨我》,更贴切"】
【"我严重怀疑这是个行为艺术项目,从头到尾都是设计好的"】
有人做了一个时间轴图,把这七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标注出来:
Day 1: 沈唐CP甜蜜营销,粉丝嗑糖
Day 2: 唐婉落水事件,舆论发酵
Day 3: 深夜密会照片曝光
Day 4: 林亦菲疑似取关
Day 5: 沈凌赫辞演声明
Day 6: 何曼解雇唐婉,资本撤资
Day 7: 剧组宣布停拍
"这剧情,编剧都不敢这么写。"有人感叹。
"现实永远比戏剧更戏剧。"
那条微博很快就有了几十万条评论,几百万次转发。
《她喜欢我》这个项目,以最戏剧化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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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7 资本反噬 停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