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明懿自然是在节目结束后,立即赶飞机和贺临风会和,可怜导演本想跟着贺临风一道,被人用高超的话术唬住,最终约定了在他的家里会和。
寝食难安的刘肖在第二天早上赶去机场,等到了两人。
尽管当时隔着电话听声音就有所想象,但亲眼见到胥明懿仅仅和贺临风年岁相当,刘肖还是不免心沉。
他以为自己没表现出来,贺临风却扬起半边眉梢,那种似笑非笑的神色又出现在他脸上,让他心惊又尴尬。
好在胥明懿真是个靠谱负责的人,开口安抚他,神情平静,大师风范十足。
“走吧,刘导,先去你家里看看。”
刘肖忙不迭点头,如蒙大赦。
他没敢自己开车,叫了司机。路上很安静,这会儿他一个人坐在副驾,自认得体地给后座两人留下交谈空间。
但贺临风偏要在这时候,当着胥大师的面和他对话,内容还直白到不行。
“刘导,我记得你之前有些仇视我,可以给我个理由吗?”
“咳、咳,错觉,错觉,怎么会呢?”
“真的吗?”虽然是问句,但贺临风的语气和眼神完全就不是那个意思。
刘肖只好承认,瞥了一眼后视镜,确认司机面无表情不会随意泄露,干脆道歉:“……咳,贺影帝你大人大量,年轻有为,老哥我就是一时猪油蒙心,小心眼没眼色。”
“不对吧,导演您也不是演员,和我没什么竞争关系,就像现在这样说不定还要合作,您的说法听起来好像是在嫉妒我?”
“……”刘昀无话可说。
“不坦诚就没什么合作的必要吧,前面停一下车。”
“不、别,我、我就是,”刘肖通过后视镜对上贺临风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下意识避开,咬着牙解释,“之前,我的人……和你有冲突。”
听起来像是圈内常见的包养关系,某人在不经意间得罪了小花,金主替小花出气。但这还是解释不了刘肖对贺临风的微妙妒恨。
“其实是,她后面又对你倾心,让我很不舒服。你知道的,男人这方面多少……”导演难为情的低头,面色几乎有些耻辱。
“走吧。”贺临风看了一眼车窗外。
刘肖继续补充,“还有就是,我之前分手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因为你。当然,小贺你只是其中导火索,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我、我只是心里咽不下去,就忍不住想……”
“给我点苦头吃?”
显而易见。
“我之前在执导另一档节目的时候也遇到过你,那时候我暗里想对付你,在观众前给你难看,但被你轻飘飘化解……或许你根本没察觉到那时候有人在针对你。”
贺临风对身旁传来的关切目光轻描淡写,说习惯了,“你知道我之前的运气。”
再转问刘肖,“然后这次直播综艺让你感觉有机会,云霄把我推进来是不是还给你交代了什么,比如让我吃点苦头或者造点黑料?”
“呃、呃!不,怎么会呢……”这是怎么也不能承认的,至少得把自己摘出去,“小贺你就原谅老哥我吧,老哥我是蠢蛋是臭虫,是斤斤计较的小人。但好在都还没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不是?”
真会给自己开解。蠢人坏蛋。
罢了,谁让他对导演家里那个怨灵更感兴趣呢。
“下车了刘导。”
“临风……”刘肖还欲开解。
“我是说到地方了,导演还不下车吗?错过正午时分阴煞就不好压制了。”贺临风拉开车门,车已经停在目的地。
目的地当然不是刘肖真正闹鬼的家中——他怎么可能让司机去他家,每多一个人知道那件事都给自己增加一分风险。
下车后还需要步行一段时间才能到地方,刘肖要带路,只能走在最前方,时不时回头。
他注意到那位胥大师的左手手腕上有单圈红色串珠,并非多么显眼的正红色,但颗粒足够大,压在手腕皮肤上让人下意识凝聚目光,被上面冰飘泅血似的纹路吸引。
“胥大师手上的这是,什么宝物吗?”
胥明懿闻言抬起手腕,笑着说普通的南红而已,品质也一般,他只是看上这花纹,又说刘导要是喜欢可以去中央公园的地摊上看看,超过三百就别买了。
刘肖掩去嘴角的尴尬,夸赞胥大师年纪轻轻能坚持自己独特的审美和见解,然后也不再多说,埋头带路。
贺临风在他转过去后没忍住用拳头挡了下嘴角,无声咳了一下才凑过去,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故意唬人?
刘导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他推荐一些辟邪物件,正常风水师早就心领神会拿出一系列挂件摆件吹得天花乱坠了,甭管是真是假有效没效,风水师赚钱,客户图个心安,公平交易愿打愿挨。
可惜我们这位胥大师并非缺钱的主,而且也确实给不出什么有效的驱邪物件。
“你这个,”贺临风贴上他的手臂,距离极近,在两人有意识地减速下前方的人已然离开十来米远。自然无人听见他们嘀嘀咕咕。
“真的没什么讲究?”
他不用上手就能感受到其中的不普通,何况那刘肖也是无意识盯了好久,这种吸引力显然并非什么地摊货色。
“就是地摊上买的呀。”
胥明懿耸了耸肩,有关手串来历和价格那段还真没说谎,随便找个南红爱好者来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确实品质一般,但——让稍微懂行的文玩收藏者看,后面就得跟个但是了,但是年份不一般,是老物件。多少带点镇邪功效。
贺临风莫名其妙笑了半天,又说“你怎么不给刘导推荐点什么?他肯定很乐意出钱。”
“我自己也没多少东西可以给出去,最多能给他画几张符。”那种能盘踞灵气势气的物件本来就少,还要能影响周围煞气局势的,他自己都没怎么研究明白还给人推荐,算了吧。
说着说着胥明懿奇怪地看了贺临风一眼,心想对方又不是刚接触门槛那时候,这些常识内容怎么还让自己解释?
结果胥明懿果然也没多意外,只是用一双笑眼看着他,从领口勾出来一条挂绳。
“那我得多谢明懿第三次见面就愿意送玉?”
好嘛,在这儿等着呢。
胥明懿莫名脸热,被那白玉里头的水红烫到似的,转头看向前方。
“毕竟当时的状况不一般,你可是有第一次撞鬼直接被拉入领域的经历,又是受我所托看着现场,这点回报还是要给的。”
一进入刘肖那郊区的别墅区域两人就感到了异常。尽管太阳还明媚地悬在穹顶,阴冷气息已然撩过皮肤。
这种声势……
贺临风收到胥明懿肯定的目光,又一只厉鬼。
刘肖本人也在今天感受到了格外明显的不对劲,体现在他这会儿在自家栅门前定住,小心翼翼地回头,一时竟不是很想开锁。
“刘导,你这房子多久没住人了?”贺临风指挥着他开了门,在他前方走进院子。
除了郊区的别墅外刘肖在市区内也有房子,自从那事之后他就不常住这里,仅仅维持在掩人耳目不叫人察觉异常的频率。
但随着他每一次的到来和停留,他身体的不适就越发明显,寝食难安。
胥明懿好心招呼说导演可以不用跟进来,在外面等着就好。然后接过钥匙,和贺临风一并进入了别墅大门——在他眼里怨气满溢的域场。
本次自然是胥大少爷为主力,他的眼睛在定鬼域的时候很好用。镇鬼符和定鬼符被他拈在指间,信步走到库房里,疑似库房的某间房门前。
布置得不能更迷信了。完全可以看出房主人内心的惶恐。
神龛,红纸,香烛,符纸,八卦阵盘,青铜短戈,各种玄学风水摆件镇邪挂件让室内的局势极其混乱。
汹涌鬼气被掩盖住,但凶煞未削。
镇压不住的怨气来源是那扇红漆斑驳开裂的,格格不入的房门。关不上,打不开,像是那一条恒定的缝隙里曾经卡着什么东西。
门扇合页部分也露出一条缝,漆黑的,里面阴风佐着香烛味,明明是含尘量极高的不流通的室内,那正对着偏门视角的神龛,顶上的蜡烛却汹涌地扑腾着火焰。
照不亮旁边供奉的神像正脸。
是正神……胥明懿沉重地叹了口气,目光悲悯地垂下,而后冷厉地瞥向大后方,通亮大开的门边焦急观望的刘肖。
正神不愿意救恶人啊。
在他想着怎么请走家神的时候贺临风突然凑到身边,用手捂住他的眼睛。
“你干什么?”胥明懿惊讶,却没抗拒,他没从贺临风身上感受到强硬的攻击性。
“稍微闭会儿眼。”
“下次请先告诉我理由谢谢。”
“哎呀,不好说,之后跟你解释,现在等一分钟就好。”就这么随心所欲,想到一出是一出。仗着自己天赋高,仗着胥少爷脾气好,且对他足够信任。
外面的刘肖被他们的动作吓了一跳:两人在门前静止好片刻,满脸严肃,贺临风突然捂住胥明懿眼睛像是在防备什么,前者自己更是在抬头看着空气,仿佛那里有什么在和他交流……可明明没有任何人张嘴。
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翻起来,喉咙发肿,每呼出一口气都是恶臭的冰碴……他慌忙捂住嘴,再不敢多看,冲向大太阳底下。
“好了。”在胥明懿心中计时到点前贺临风已经松开了手。
胥明懿重新睁眼,稍微适应,发现场内气局出现了变化……他能够看清那供奉在神龛上的神像了,却是直接转身,背对着门外。
正神愿意现身,表明对方接受了他和贺临风两个除灵师介入此事,而转身则表示他不会庇护这一家的主人。
以往鬼域定在无主之地还好,没这么多讲究,但定在富贵人家的地皮尤其是庄园家门内往往很麻烦——那些富人总是比寻常人信仰多得多,最怕他们供奉得多又完全不讲究。
玄门内规矩,尤其是正神邪神家神一事说起来最麻烦,他吃不透,如果可以他更希望一切都能在怨灵和人之间解决。
他遇到最麻烦的一次是有个人为了镇凶宅,把房子布局弄得比这更夸张,乱七八糟神仙荟萃中西不分。他第一次觉得看得见气局很痛苦,几乎在硬着头皮踏入的瞬间眼睛就一阵刺痛,视野一白又一黑,好悬当场倒那儿。
闯入神仙打架和首次遭遇厉鬼缠身那两件事并做他从业以来最大的两块阴影。
之后他对这些家神就饱含敬畏之心。每次遇事第一件事是排查有没有供奉,观察家神态度,想方设法避免和家神冲突。
这次避免不了,他是打算恭恭敬敬陈述详情请家神应允的,步骤不外乎就是供奉,上香,祈愿,通神。
而还没等他做什么,贺临风已然完成了这一步。
“厉害!”胥明懿真心实意地夸赞,甚至佩服,“你的通灵能做到这一步?”
“家神本来也等着来人收他呢。”贺临风摇头,“通灵和通神虽然有相似之处,但内核完全不一样,我最多是可以省去请神前那几步准备工作,愿不愿意交流全看神仙的。”
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抠细节,小贺说小胥第三次见面就送定情信物是因为h台综艺是初见,刚进组还没开机时在林子里撞见是第二次见面,之后小贺没戏拍闲逛在森林里碰面分开,当天晚上在小学里的遭遇,再到胥少跟进剧组找怨灵合起来算是一次,也就是第三次见面的说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第 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