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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愿 第59章 前世篇 左凌云(五)

作者:俞千音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6-29 05:45:48 来源:文学城

路上,我由他支着,踉踉跄跄地走着。

他看着我细汗密布的额头,嗤了声:“不是我说,左凌云,你是不是傻,就这么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跑进来,要是我不来,你非被那些人给活剥了不可。”

“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武艺下降了这么多?那群擒着你的汉子,你竟挣脱不了?”

“……”

我努力将喉里的腥甜压下去,道:“……并非挣脱不了,只是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而已。”

说到这,我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他,“这种事经常发生,并非只有我一人?”

“嗯,”他轻哼了声,“那些家伙都是一些愚蠢至极的蠢货,听信了那老巫师的话,相信寨子上消失的姑娘是汉人拐走的,因此恨上了汉人。经常趁我不注意抓路过的汉人来献祭,作为饲养蛊虫的养料。曾经抓的还是一些穷凶极恶之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现在他们竟不满足于此,将魔爪伸向了路过此地的无辜路人,这我可就不能不管了。”

我点了点头,想到他和那老巫婆的对话,问道:“你当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老巫婆就这么轻易地将我放了?”

闻言,他噗嗤笑出声,道:“老巫婆?……说得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些她的把柄罢了。”

见我疑惑,他也没有过多遮掩,解释道:“古…老巫婆算是我关系比较远的一个叔婆吧,是这个寨子里的大祭司。她有个儿子,名叫司空千竹,是我叔公,一个长得很丑的老家伙。”

说到这里,他嗤笑一声,一双眸子里满是不屑与厌恶。

“明明是个丑陋的老家伙,却偏要追求年轻人的美貌,那些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将寨中年轻貌美的女子诱骗拐走,利用蛊术将她们的脸皮生生从面上剥离,然后制作成面皮,覆盖在脸上,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男子。她方才说的中原人害死了寨子里的姑娘,实际上大部分吧,都是他儿子害死的。”

“至于另一些姑娘,没有死,确实跟着中原男子私奔跑了。”

“但这也不能成为他们滥杀无辜的理由。”我哑着嗓子道。

他轻笑声,点了点头,“是,实际上他们也不是看不出什么猫腻来,只是不敢说出来,转而将所有怒火发泄在中原人身上罢了。”

“你的那位叔公呢?”

“被我从重伤后从寨子里扔到后山里去了,可能被狼啃光吧。”

我点了点头。

“你杀了老巫婆的儿子,就不怕遭到她的报复?”

“哈,你放心,论玩蛊,没人比得上我。更何况,我现在是这个寨子的寨主,她不敢拿我怎样。”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我们二人聊着,到了他的居所。

他的院里很冷清,墙上爬满了青苔,家具上也蒙着不少灰尘,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过。

似是察觉到我的疑虑,他递过来一碗水,笑着解释道:“我不喜欢在寨子里呆,便不常回来,倒是经常在汉人的旅店里住……至于我的家人嘛,早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就都死了,所以这里平常是没有什么人居住的。”

我一愣,随即想起他曾说过“我的族人不喜欢我” 这么一句话来,将原本要问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我们虽有通信,但并未过多触及家事,只是聊一些平常的趣事,是以 ,我对他的具体情况了解不多,并不知道,他一个人的生活,其实这么孤独。

没有亲人,也没有其他的朋友。

我将碗里的水两三口喝个干净,迎着他的目光,说出了我来此地的目的:“司空,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中原?”

“啊?”他呆呆地啊了一声,笑着的脸上划过一抹呆滞,随后又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左凌云,你刚刚说啥?我没有听错吧,你说你要带我回中原?”

他猛地起身,双手撑着桌子,看着我,一向充满乖戾之气的眼里此刻发着光,耳边的小辫子随着他的动作轻微地晃动着。

“嗯,所以你能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说话时却又转了个弯儿。

“若我说我不能跟你回去呢?”

“那我就将你绑回去。”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哈哈哈,那你就将我绑回去吧。”

他笑得乐不可支,随后又开始兴奋地比划起来。

“怎么绑?拿缰绳绑?还是拿铁链绑?还是说不绑,你直接将我敲晕了带回中原去?”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对于他的过度兴奋,我对我之前的担忧感到十分无语。

在来的路上,我还在担心如何“请” 他去中原。如今看来,这家伙是一直巴不得去中原,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没去成。

还能是什么?盘缠,关符,两者缺一不可,而这些他一个都没有,当然来不了了。

那么是不是只要写信,给他符节和盘缠,他就能自己来呢?

也不是,除非是通过小铃,其他人的话他都是不会信的,别看他现在一副傻兮兮的模样,实则内心还是很警惕的。

而且,送信花费的时间太长,还不如我亲自来节省时间。

我叹了口气,所以,这一趟是非来不可。

他见我叹气,顿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地道:“那后天,也不是不行…”

语未毕,我嗖的一下站起身,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往门外走去。

“就现在,立马就走。”

说完这句话后,我愣了一下,问道:“你走了,那老巫婆若是还要继续害人怎么办?”

他一顿,随后笑道:“无事,让小黑去一下就行了。”

我挑了挑眉,没有问小黑是谁。只是敏锐地感觉到,在墙角处的草丛里,有一条细长的黑影快速闪过。

……

“左凌云,你的马跑的真快!”

“它有名字的,叫做星云。”

“哦,星云,好名字。”

“对了,我刚刚想了一下,你这次专门来腾冲,是不是就是为了来找我?”

我撇了一眼他含笑的眼眸,如实道:“是。”

闻言,他笑得更开心了,朗声道:“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在你心中这么重要了。”

“……我看你是欠揍。”

“哈哈哈哈…”

他大声笑了一会儿,突然将头探到前面,问道:“说吧,我知道你肯定不只是来找我这么简单,肯定还是为了别的事情,说吧,是什么事?”

我顿了一下,随后便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所以,你火急火燎地找我就是为一个郡主驱蛊?还有绊倒那位郡主的舅舅?”

他看着我,眼里的八卦不言而喻,就差没把我和那位郡主是什么关系给问出口了。

我犹豫了一下,道:“她是我的心上人。”

“哦…心上人…”他点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脸上出现一丝裂痕。

“等等,你?心上人?郡主?”

“你们都是女生吧?难不成中原还有男郡主不成?!”

“她是女生,我也是女生,我喜欢她,不行?”我眯着眸子危险地看着他,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威胁。

“行,行,行,不就是两个女子嘛,你就是喜欢动物也行。都行。”

他小鸡如啄米般地点头。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

此后他便像是被塞上了瓶塞子的瓶子,在接下来的路上都没有说话。

到了午夜休息的时候,看着跳跃的篝火,他才又拉着我说话。

“你喜欢女子这件事,你家里人知道吗?他们知道的话,不会阻拦你吗?”

我一顿,弓着的躯体不禁缩了缩,过了半天,才道:“他们不知道,也没机会知道。我爹,在三年前战死了,而我娘,在不久后也随之而去。大哥伤了腿,落下了腿疾,无法下地行走,我不敢告诉他,怕刺激到他。”

他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愣了好半晌,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到最后,只笨拙地说了句:“节哀。”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不断燃烧跳跃的篝火,仿佛从里面看到了那几张熟悉的面孔。

夜晚,篝火明亮,无比漫长。

回到京城时,已是白雪皑皑,茫茫一片。

为了掩人耳目,我和司空都做了乔装,我戴上了人皮面具,扮作普通的商户,而司空则扮作了伙计的模样,换上了一身粗布黑衣。

司空一见到雪便止不住地激动,一双下三白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芒,时不时扯着我的袖子,嚷道:“左凌云,这是雪吗?我在腾冲可从来没有见过雪。”

“嘶,好冷!”

他甩了甩被冻得通红的手,不断地哈着气。

我却没有心情去理会他,轻喝了声:“安静!”

“……”

感受到身后的人不再乱动,变得安分起来后,我双腿稍稍用力,星云收到示意,以更快的速度奔跑着。

“我们这是去哪?不去京城吗?”

半晌后,他看着逐渐远去的城墙,问道。

我抿紧了唇,没有说话,只是握着缰绳的手逐渐收紧,汗水溢满了整个手心。

希望她还在。

一炷香后,我们到了紫峰山的山腰,那颗巨大的杏花树前。

我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大步走向了那栋熟悉的小木屋。

我的手扶上门时,心里忐忑又紧张,还带着一丝丝的期盼,渴望着能在门内见到那个自己心心念念已久的身影,哪怕知道,这不可能。

她肯定早就离开了。

但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木门。

木门老旧,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伴随着这一声声的声响,屋子里的景象逐渐展现在我眼前。

屋内的摆设和我离开时相差无几,只不过,上面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像是有一段时日无人居住了。

她,果然还是离开了。

我苦笑一声,心里发涩,并不是怪她,有的只是一种对她的愧疚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想要和她安安静静地安居一隅,相伴着度过彼此的一生,好像是这么的难。

我轻轻地合上门,转身离去。

跟过来的司空见状一愣,不解地问道:“你怎么打开门又关上了?”

“她不在这。”

在路上的这些天,他已经知道我口中的“她”指的到底是谁,略一思索,脸上露出了然之色,揶揄道:“左凌云,你可以啊,你这是……你们汉人怎么说来着,金屋藏娇?”

我上马的动作一顿,又很快恢复了原样,只是睨了他一样,道:“快上来,到时候别怪我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诶诶诶,别生气啊,我错了还不行嘛。”

“别说废话,快点上来!”

“来了来了。”

感受到背后猛地一沉,我便牵引缰绳调转方向,在这期间,却又听的他贼兮兮的声音:“诶,左凌云,你耳根怎么红了~”

我的身体一僵,然后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给我闭嘴!再说话,我就一脚将你踹下去!”

他立马噤住了声,讷讷地缩起了脖子。

见他安分,我这才重新驱动星云,往京城赶去。

路上,我听到他小声嘀咕了声,“恼羞成怒。”

“………”

真的好想将这家伙一脚踹下去。

进城后,我便朝花府的方向直驰而去。到了花府,我请门房通报,请求见花大人一面。可不知为何,门房视若无睹,还派人将我们狠狠的甩了出去。别无他法,我只得带司空硬闯进了花府。

看着将我们团团围住的家仆,司空挑了挑眉,手悄悄地向袖子里探,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拿出来。

这一路上的我可见识了不少他的小东西,知晓若是这些东西一被他拿出来,只怕这些家仆不是被弄的半残,也要被吓个半死,冲他摇了摇头,叫他收回去。

他露出些许遗憾的神色,但还是听话地止住了自己往袖里伸去的手。

我松了口气,对着那群家仆,压着嗓子道:“在下并非有意要闯贵府,只是有急事找花大人商议,不知能否放在下离开?”

其中一个汉子粗着嗓门道:“你个丑八怪找我们老爷儿能有什么急事,急事,哼,说着好听。依我看,只不过又是一个小门小户的见我家小姐被抢了婚,婚事黄了,以为自己能癞蛤蟆吃着天鹅肉了,上赶着来求娶我家小姐。我呸,我告诉你,没门!”

“就是有你们这样的人天天上门来骚扰,影响小姐的心情,所以小姐才会变得这么喜怒无常,对人非打即骂!”

闻言,我的心猛地一沉,也不顾对方的唾骂,上前,死死地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你家小姐到底怎么样了?!”

他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吼道:“卧槽!你个丑八怪抓我干什么!真晦气!”

他想挣脱我的手,却发现怎么也睁不开,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我去!你这个丑八怪怎么力气这么大!”

我没理会他,继续问道:“你家小姐到底怎么样了?!”

“我家小姐……不对,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这个丑八怪的问题啊?”

他挣不开我的手,崩溃的大吼着。

这边的动静很快便迎来了花大人。他看着被我死死拽着的家仆,又看了看我。最终,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将人放开。”

我一顿,察觉到他是认出我来了,松开了手。

他命人退下去,将我和司空带到了他的书房,沏上两杯茶,道:“路途遥远,润润嗓子吧。”

我顿了顿,道了谢,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他看着我,笑道:“行事还是这么鲁莽。”

我放下茶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随后,他又看向了另一旁在捧着茶杯不停吹着的司空,笑道:“这位便是你的那位好友了?”

我点了点头。

他上下打量了司空一眼,收回了目光。片刻,叹息道:“小锦的事相信你方才也听说了,她如今…诶…我也不知是蛊虫的影响还是其他原因,回来后,性格便一直阴晴不定,就像是……疯了一样。”

“我带你去看看吧…这位小兄弟,也跟着去吧。”

他叹息了声,随后便将我和司空二人带到了一处精致小巧的院落。这个地方我很熟悉,正是冰泉轩。

从冰泉轩内,传来女子的打骂声。

“春和!你放开!让我杀了她!”

“小姐,你快醒醒!

“这两个人,一个雇人行凶*,勾搭自己好友的丈夫,一个生下来便是贱种。今日我杀了他们,就是替天行道!春和你放开我!”

那道女声响起,带着极端的愤怒。

闻言,我加快了步子,进入了冰泉轩内。

只见,多日不见的小姑娘正被她的贴身侍女拉着,她的手上握着一把剪子,剪子上沾着殷红鲜血。在她对面,有一身着素白纱衣的淡雅女子,神色哀伤。她的一只手直直地垂下,不断滴着血,另一只手牵着一个约莫三四岁,泪汪汪淌着鼻涕的幼童。那幼童神色有些惊惧,似是被刚刚发生的事吓到了,一面担忧地看着白衣女子,另一边,有些害怕,又有些讨好地看着小姑娘。

可小姑娘对此视若无睹,转而狠狠地瞪了幼童一眼。幼童一阵瑟缩,懦懦地缩回到白衣女子的身后。

白衣女子一边轻声安抚,另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小锦,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我只愿,你能够好好爱惜你自己…”

这却激起了她更大的反应,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有什么资格来关心我?你以什么样的身份?!白幽兰,别再虚伪了,你若真想我开心,为什么不现在就拿着白绫去上吊?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碍着我的眼?”

她吼完后,白衣女子的眼眶变得通红,嘴唇颤抖着,眼里有泪花不断溢出。

“够了!你这幅模样,装给谁看呢?对我可没用,我可不是花荣清,不吃你这一套!”她继续嘲讽着。

“小锦,够了!”

一道威严板正的声音传来。花大人从我身后缓缓走出,看着小姑娘,面有怒色,但细看,却能从中看出深深的疲惫。

“哟,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我们的花大人给吹来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白衣女子,“原来,是温柔风啊~”

花大人攥紧一双手,最后,叹息道:“小锦,够了,真的够了。”

“不论是什么,都不要再这样闹下去了。

“好啊。”

“我不闹了。”

花大人愣愣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她,他没想到她会答应地这么干脆。

我却皱起了眉,觉得不对劲。

“我不闹了,春和你能给我松开了么,好疼。”

“真的好痛…”

“我不闹了,也不杀白幽兰他们了,好春和你就给我松开嘛~”

春和有些犹豫地看向了花大人,见花大人点了点头,她便将束缚着小姑娘的手放了下来。

突然,异变陡生。

她一把抓住地上的剪子,朝着花大人冲了过来。她手中剪子,直对着,花大人的心口!

一直注意她的动向的的我察觉不对,疾速移动,挡在了她与花大人之间,随后将人禁锢住,控制住了她握着剪子的右手。

“你是谁,做什么来管我?放开我?”

她见挣脱不开,便死死地瞪着我,一双美眸里满是癫狂与恨意。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模样,一时失神,手上的力道也随之松了几分。

这则给她钻了空子,让她得以将右手从我的手里抽出来,随后便将剪子朝花大人的方向掷去。

电花火石时间,我来不及反应,几乎是本能地,松开了她,徒手去拦截那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飞跃的剪子。

肉被割裂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朵,火辣的痛感自手掌蔓延至全身。我挺直了脊背,垂头看了眼手掌的深痕,以及掉落在地上的带着血的剪子,而后抬首,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脸愤恨的她身上。

“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要杀的是他!不是你!做什么凑上来,找死吗?”

我始终沉默地看着她,不作声。

终于,等她骂完后,我缓步上前,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拥入怀中,轻唤道:“萼雪。”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挣扎的身子一顿,而后渐渐停止了挣扎,眼里的癫狂之色逐渐消散,变得迷茫无措。

“子…子长?”

她轻唤道。

“嗯,子长。”

“我刚…刚…做了什么?”

“我…是不是…又要杀了他?”

她的声音发着抖,已是到了接近崩溃的边缘。

我抱着她的手猛地收紧,不断地安抚着她,“不是你,相信我,那不是你做的,好吗?”

“不是我,那是谁呢?明明拿着剪子的就是我啊…”

说到这,她的身子猛地一颤,豆大的泪花顺着她的脸颊而下,滴落到我的手背上,滚烫炙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刺伤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停地道着歉。

“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花,柔声道:“为了你,哪怕是身死,我也甘之如始。所以,你真的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她怔怔出神,似是没有反应过来我刚刚说了什么。

我笑了笑,用没有受伤的手捏了捏她的可爱的小脸蛋。然后转身跟花大人示意,将她送回了房,一路上,她都乖乖地跟在我的身后,没有再大吵大闹,安静的不得了。

又花了半个时辰将人哄睡后,我才从屋里出来,到了院中。

院内此刻只有花大人,司空,以及我,其余人都已被遣走了。

花大人看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另一旁的司空则调笑地看着我,满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懒得理司空,径直走向了花大人,行了一礼,道:“花大人,郡主殿下现已睡下了,不知,可否现在请司空为郡主殿下驱蛊?”

我脸上一派平静,心里却不停地在打鼓,怕受到花大人的责罚。

出乎意料地,花大人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请你那位朋友进来吧” ,便径直进入了屋中。

见此,我松了口气,然后招呼司空,一起进了屋子。

屋内,拉起的帘帐遮挡住了帘后的人,只有一双洁嫩的手从帘中探了出来,但可以隐约听见从帘后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昭示着那人已然熟睡。

我招招手,让司空上来,替小姑娘进行诊治。

过了片刻,司空将手从小姑娘的手腕上放下来,对着我,摇了摇头。

我愣了愣,一下子有些反应不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我便想回起了他说的一句话。

“若是蛊虫没有进入的心脏,我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将其驱逐,可若是蛊虫已经进入心脏,那便是我也无能为力了……在蛊虫进入人身体的情况下,只有两个方法能将其驱除,第一,将被中蛊的人杀了。因为将蛊虫从心口驱除会给人的身体造成极大的破坏与损伤,就算驱除了也撑不过三日。第二,便是将种蛊的蛊师给杀了,可子蛊与母蛊相连,一旦母蛊死亡,子蛊也会搅动而死,被下蛊人也会极其痛苦的死去,是一种两败俱伤的结果。”

小姑娘的蛊已经深入心口?就算是驱除,下场也只有一个死?

我在得知小姑娘中蛊后,便立马请旨动身前往南疆,日夜兼程,不敢耽搁,为的就是能够尽早让小姑娘摆脱蛊虫的控制,就怕危及到她的生命。可未曾想,到头来,结果依旧是如此的残酷。

我翕翁着嘴唇,面色发白,看相同样身形有些摇摇欲坠地花大人,道:“花大人,我们还是…去外面说吧。”

他几乎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踉跄着身形,向门外走去。

一路上,我们沉默无比,就连一向脸上挂着戏谑之色的司空,脸色也变得阴沉无比。

到了书房后,我和花大人都还未说话,便见司空以极低的音调道:“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我一愣,皱起了眉头,沙哑地问道:“司空,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的疏忽?”

“我刚刚探查郡主脉象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熟悉感,似乎给郡主下蛊的人是某个我认识的人。我感到疑惑,便探查了一下郡主中的到底是什么蛊,结果让我大吃一惊。”

“郡主中的蛊是只有我们派系有的蛊虫,并且,下蛊方式和我认识的那人极为相似。由此,我不得不断定,给郡主下蛊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被我重伤后丢到林子里喂狼,生死不明的叔父。”

说到这,他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神情懊恼,“这件事确实是我的疏忽,当时我应该再去确认一下他到底有没有被狼吃掉才对。”

“这件事有我的错,我认。”

听到他的这番话,我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但理智告诉我,如今的结果和他并没有多大关联。就算没有所谓的司空千竹,连衍也会找到其他的蛊师,只不过是换了个人罢了。

压抑着心中的情绪我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问题:“郡主殿下还有多长的时间?”

“得看情况,如果蛊虫发作的不厉害,那么郡主殿下还有将近六年的时间,如果蛊虫频繁发动的话……那么只可能剩下三年不到的时间了,这还只是理想化的结果。”

听到这,我的脑袋嗡地一下炸裂开来,只剩下一片乱麻。过了片刻,我用我仅存的理智问道:“如果再早几个月,蛊虫能驱除吗?”

司空打量着我,有些为难,不太想回答。但再我的一再要求下,他最终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根据郡主现在的情况来看,蛊虫进入心口不过一月有余,如果再早几个月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这句话无疑给了我重重一击,我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怎么站都站不起来,嘴里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没有出声的花大人开了口,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能从其中听出些许哽咽。

“小子,多谢你一直以来对小锦的照顾,还为了她,千里迢迢的跑这么远,去找你的朋友。”

“我知你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你就不要钻牛角尖,过度地去责怪自己了,小锦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子。”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府歇息吧。”

他站起身子,原本强壮如今却显得愈发单薄的身形显得有些摇摇欲坠。我沉默地看着他,心里知晓,身为父亲的他此刻一定比我还要难受千万倍,但还是要强撑着将客人送走。

我动了动喉咙,许久找不到声音的喉咙此刻终于发出了声响。

“我和司空自行离开便可,就不必花大人送了。”

“花大人,早生歇息。”

说完,我对他深深鞠了一躬,而后拉着司空离开。

临行前,我回头看了一眼看着紧紧闭上的房门,心中默默祝愿:希望花大人,一切安好罢。

随后,我将视线收回,大步地迈向了花府门口。

等我到了有一会儿,司空才从后面小跑着赶上来,扶着门,喘息着道:“不是我说,左凌云,你脚下生烟的啊,走这么快。”

我没有说话,只是示意让他上马。待他在马背上坐稳后,我才道:“回府后找到管家,他会安置你的。”

“等等,你不一起回去吗?”

我摇了摇头,“我有事,就不回去了。”

说完,没等他反应,我一拍马屁股,星云便像箭一般地冲了出去,不过片刻,便只剩一道白色的虚影。

而我,也在司空和星云离开后,运气而起,不过一刻钟,便到了皇宫的暗门。

从暗门进去后,我又回到了熟悉的九龙司内。刚一进门,我便看到了源之,还有伯庸。他们两人就这么笑着看着我,齐声道:“回来了?”

看着他们的笑容,我荒凉的内心生起一股暖流,笑着道:“嗯,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而于此同时,一场大战,也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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