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初逢少年时 第51章 心上人

“我们要去哪里呀？”一路前行，苏翡眼看着错过的银器铺子、胡食摊，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齐守希头也不回，只带着人一直往前走:“去吃奶干儿，在上京时，你不是叫我去东市那里买过一次？”

苏翡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可是上京已经吃过了呀，咱们去吃些上京没有的吧，我瞧着方才那档子的糖粘胡果倒像好吃的样子，还有那一碗碗白白的，是玉露团吗？”

“你听话，跟我吃了奶干儿，之后想去哪个摊子我都带你去。”

苏翡向来听话，也不闹，只点头道：“好。”

两人在一处卖奶干的木车前停下。

寒州的北部有大片的天然草场，水草丰美，牛羊无数，牧民善用牛羊乳、肉入馔，这些吃食味美又便于保存和运输，经由精明商人的包装转售，销往千里之外的京城和西域，眼前木车摊上各色各样的奶酪条就是这些吃食的其中之一。

熬煮加工后的鲜奶凝固成块，通风后变干变硬，带有酸醇的独特风味。眼前的小木车上，各个木盒里的奶条看上去大同小异，苏翡仔细看了又看，不知道哪个最好吃，更不知道区别在哪。其实在上京时苏翡对奶条是没什么兴趣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站到了摊子前，就忽然觉得自己非吃不可，大概是因为“来都来了”。

“公子姑娘，快看看喜欢哪个？喜欢可以尝尝，这种酸味淡，奶味重，你们应该会喜欢。”南边来的商人说过，中原人的口味偏淡，好甜口的。

苏翡伸出手去接过摊主递来的奶条，咬了一口，虽不怎么甜，但胜在奶味醇郁，浓厚留香。

“好吃，要是更甜点就好了。”苏翡满意地点了点头。

“甜的，该尝尝这个，里面掺的果干，是我们自己晒的，别处都没有。”慈蔼的摊贩老爷爷又递过来另一根奶条。

手上的奶条还没吃完，另一只手在被齐守希握着，两只手都不得空。苏翡一下犯了难，盘算着要是把齐守希的手甩掉了待会还能不能牵回来。

“有劳。”齐守希帮忙接过奶条，递到苏翡唇边，帮她解决了难题。

苏翡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张嘴吃了一口，奶条入口，奶味和果甜味相交相融，相得益彰。

她点点头：“这个好吃点。”

齐守希把苏翡咬剩的半根奶条吃了，空出手来又去拿了摊子左侧的一小块风干牛肉，喂到她嘴里：“吃吃这个，我很喜欢的。”

风牛肉韧劲足，入口一时半会没能嚼烂。

“怎么样？”齐守希想知道苏翡的喜好。

女孩犹豫着：“嗯…”咸，硬，牙齿都要嚼掉了。

“觉得好吃吗？”

“嗯…”苏翡努力又嚼了两下，支支吾吾，表情为难，愣是没说出好吃两个字。

齐守希明白她的表情，无奈道：“不喜欢也没关系。”

“难吃。”苏翡顶了顶鼻子，终于把干干的牛肉咽了下去。

两人在小摊子上买了一大堆奶条，风干牛肉苏翡不爱吃，齐守希就没有买。

“其实他们的奶条不算好吃，真爱吃，改日我带你去胡杨巷那家，他们做的最纯正。”齐守希牵着苏翡的手，继续向前。

“不好吃，你还买了这么些？”看着齐守希手里那一大包奶条，苏翡不理解。

“老人家若是宽裕，也不会起早贪黑推木车出来卖奶条，我买些，也算帮衬他们，就是这里。”两人说着话的间隙，齐守希把苏翡又带到了一处卖金饰的店铺。

店铺的装修虽不奢华，但简洁大方，里头坐了数位客人正在挑选首饰，足够彰显人气。展柜里摆满了各色琉璃、宝石，苏翡跟着齐守希进门，被显眼位置的一条间色珠链吸引了目光。

这家金铺是齐守希从前母亲最爱来的地方，当年在他们这里打的一个长命锁，在初到上京时已经被齐守希当了换钱了。

“掌柜的，能看看这条合欢链吗?”齐守希手指的，正是苏翡看中的那条。

老板看见人来，忙热情地上前招呼：“当然可以，公子姑娘随便看随便挑”一旁的伙计取出手链，捧到二人面前。

凑近了看，苏翡才发现着手串着实精致。用料都是寒州特有的矿石，打磨圆润的湖蓝石和石榴石中隔小金珠，外嵌一圈实在的连理金枝，下勾一条细细的流苏链。流苏是寒州壁画里飞天神女常见的配饰要素。

“哇，真好看，是京城没有的款式。”女孩语气赞叹，把手链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你喜欢？”

苏翡点点头：“当然，这颜色真通透。我没有这样款的手链。”

齐守希满意地点点头，道：“老板，就要这条，帮我们包起来吧。”

店主笑呵呵地点头应承，难得遇到这么爽快的客户。

苏翡拉了拉齐守希的手臂：“等等，就要买下了？”

虽然她确实喜欢这条手链，但还不到非得买下的程度。况且这手链看用料就知道价值不菲，从前买首饰都是用府里的钱买的，自己在外花钱这还是第一次。

齐守希回道：“当然了，你不是喜欢吗？”

“喜欢也不能直接买吧？况且，你平白无故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要？”苏翡仔细想想，直接收下应该是不妥的。

“就当我提前送你的生辰礼物，合欢链别处可没有卖，等到了时候再送，京城可买不着了。”

听齐守希这么说，苏翡心里不免犹豫起来，没多会儿，她便答应了，一来是觉得齐守希说得在理，二来这合欢链确实好好看。

女孩展笑：“好吧…我现在就要戴！”

“嗯，我去结账。”齐守希扭头对一旁的伙计说道：“麻烦你帮她先戴上。”

伙计连声应好。

齐守希跟老板去了账台，另一边的伙计帮苏翡戴手链，闲聊道：“娘子可真是有福之人，能遇到这么好的郎君，不仅模样俊俏，还舍得花钱，戴上我们的合欢链啊，你们一定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苏翡的手顿了顿，一脸震惊，急忙解释道：“啊？…不，你误会了，他是我哥哥。”

那伙计意识道自己说错话，忙尴尬道歉：“噢，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瞧那郎君给你买了合欢链，还以为你们是要成婚的夫妻呢。”

“合欢链？有什么讲究吗？”

那伙计道：“我方才听你们说话，姑娘是外地来的吧？在我们寒州，合欢链是代表心意的，一般作男子送给心上人的礼物。”

听到这里，苏翡才算明了，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对，我们是上京来的，不知道这些，想来我哥哥也是见那手链上的宝石好看、款式漂亮才买的，实在是无心之失。”

伙计听后也宽心一笑，道：“若只是喜欢湖蓝石或者石榴石，咱们也有别的款儿，不输合欢链，姑娘可要看看？只是可惜了，我们店可是整个寒州城做合欢链做得最有名的，我掌柜祖上三代就在做了，当年寒州战乱，我们老掌柜带了合欢链图纸，在地下足足守了一个月，躲过去了，这手艺才没失传呢。”

苏翡倒不介意这些：“既然说得这么有名，那就不换了，我回京城，也没几个人能认出来。”

“哎。好。”

出了金店，还有戏台、关帝庙、城楼、东街的狗洞、西市的矮杨树，齐守希一个个地都带苏翡去看了，不仅知门熟路，还能仔细的讲解有趣的地方在哪里，比当地人还要熟悉一些。

两人一上午就把寒州城里里外外都逛了各遍，不到约定的饭点苏翡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两人在约定的饭馆坐了一会儿后，便等来了秦昭和常靖远。

齐守希见人都到了，便想叫小二来伺候，常靖远拦住他，道：“等会儿，人还没齐呢。”

话音未落，门口便传来了声音：“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已经叫人把菜备上了，诸位坐等开吃吧。”

苏翡听着声音一看，这位来晚的人也顶着张相熟面孔：“勒其？”

“苏姑娘好。”勒其微微躬身。

旁边跟着的阿欢也学勒其的样子：“苏姑娘好，常公子、秦公子、齐公子好。”

“阿欢？你和勒其是一起的？”苏翡关于今早阿欢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房里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阿欢笑着点点头，在苏翡的对面坐下，回道：“对，我们认识，勒其大人是我的…算了，之后有空了，我再和你细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苏翡侧头对齐守希低声说道：“勒其居然来了寒州！”

齐守希对勒其的出现并不吃惊，只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推一杯茶到苏翡面前：“喝点热茶。”

二月寒州天气依然寒冷，和苏翡在外逛了一个上午，齐守希帮她把手捂热了好几次。

苏翡问道：“勒其，你是和我们一样，是来玩的吗？”

勒其笑着答道：“不是，我在上京得罪了人，被赶出来了，现在帮太守府在外走动走动，办些事情。”

苏翡不解：“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