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后的周末,附中举办了一年一度的艺术节。校园里张灯结彩,各个社团都在努力招新。宋郁被班主任安排在校文学社的摊位帮忙,负责分发社刊和登记新社员。
“没想到你会来帮忙。”周屿笑着走近,很自然地在登记桌旁坐下,“需要帮手吗?”
自从那次U盘事件后,宋郁一直有意避开周屿。那些监控录像和照片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但此刻周围人来人往,他不好直接拒绝。
“只是临时帮忙。”宋郁低头整理着社刊,“李老师说人手不够。”
周屿拿起一本社刊随意翻看,状似不经意地说:“星逾今天没来?我以为他会陪着你。”
宋郁动作微顿:“他去参加大学生艺术展的评审了。”
“这样啊。”周屿放下社刊,目光落在宋郁脸上,“那...待会儿忙完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美术社的展览?听说今年有不少精彩作品。”
宋郁正要拒绝,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围过来登记入社,打断了他的话。周屿趁机帮他处理起登记工作,动作熟练自然,仿佛他们本来就是搭档。
忙过一阵后,周屿递给他一瓶水:“喝点水吧,你嘴唇都干了。”
这个关切的动作太过熟悉,让宋郁恍惚间想起了沈星逾。他接过水瓶,轻声道谢。
“你好像很怕我?”周屿突然问。
宋郁握紧水瓶:“没有。”
“那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周屿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因为那个U盘?”
宋郁猛地抬头,对上周屿认真的眼神。
“那些东西...你从哪里弄到的?”他压低声音问。
周屿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他们,才轻声回答:“我有一个朋友在学生会,负责监控室的管理。他注意到星逾经常在非开放时段使用画室,而且总是有那几个男生出入,觉得可疑,就偷偷备份了录像。”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宋郁仍然心存疑虑。
“为什么要给我看那些?”他问。
周屿沉默片刻,眼神复杂:“因为我担心你。星逾他...对你在乎得有些不正常。”
这句话刺痛了宋郁内心最深的恐惧。他猛地站起来:“我要去帮忙整理书刊。”
“宋郁,”周屿拉住他的手腕,力道很轻,却让他无法挣脱,“你对星逾,真的只是兄弟感情吗?”
这个问题像一记重锤,击碎了宋郁所有的伪装。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嘴唇微微发抖。
周屿看着他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深深的心疼:“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宋郁浑身一僵,缓缓转头。沈星逾不知何时站在摊位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却冷得像冰。
“星逾?你不是要去评审...”宋郁的声音不自觉地发抖。
“提前结束了。”沈星逾微笑着走近,目光落在周屿仍然握着宋郁手腕的手上,“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周屿缓缓松开手,表情恢复平静:“我们在讨论文学社的招新工作。”
“是吗?”沈星逾轻轻将宋郁拉到自己身边,动作自然却充满占有欲,“我还以为学长在骚扰我哥哥呢。”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周屿笑了笑,眼神却毫不退让:“怎么会?我和宋郁是朋友,关心他很正常。”
“朋友?”沈星逾的手指轻轻抚过宋郁的后颈,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警告,“小郁有我这个弟弟关心就够了,不劳学长费心。”
宋郁低着头,感觉沈星逾的手指像冰一样冷。他能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无声的较量,而自己就是那个被争夺的奖品。
“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周屿对宋郁点点头,眼神意味深长,“记住我的话,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他离开后,沈星逾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拉着宋郁的手腕,一言不发地走向教学楼后的僻静处。
“他碰你哪里了?”沈星逾将宋郁抵在墙上,声音低沉而危险。
“只是手腕...”宋郁试图解释,“我们只是在说话...”
“说话需要靠那么近?”沈星逾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力道有些重,“需要拉着你的手?”
宋郁别开脸:“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沈星逾突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残忍,“让我猜猜,他是不是告诉你,我很危险?说我对你的感情不正常?”
宋郁震惊地看着他。
“很惊讶我怎么知道?”沈星逾凑近他,呼吸拂在他的唇上,“因为周屿一直都是这样。表面上温文尔雅,背地里却总是想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宋郁的唇瓣:“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喜欢的画具,我发现的秘密基地,我养的小猫...他什么都想抢。现在,轮到你了。”
宋郁浑身发抖:“我不是你的东西...”
“不,你就是。”沈星逾的吻突然落下,不是兄弟间的亲吻,而是充满占有欲的标记,“从你踏进沈家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
这个吻霸道而缠绵,带着惩罚的意味。宋郁想要推开他,手却无力地垂在身侧。内心深处,他竟然可耻地沉溺于这个吻,沉溺于这种被强烈需要的感觉。
当沈星逾终于放开他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
“知道吗?”沈星逾抵着他的额头,声音低哑,“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画展上。”
宋郁茫然地看着他。
“那年你十岁,在公园里喂流浪猫。”沈星逾的眼神变得遥远,“你把自己午餐的三明治分给那些小猫,即使自己饿着肚子。那时我就想,这个孩子太善良了,需要有人保护。”
他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宋郁的头发:“所以我一直在暗中关注你,看着你长大。我知道你所有的喜好,知道你害怕什么,渴望什么...”
这番话本该让人毛骨悚然,但沈星逾的语气那么温柔,仿佛在诉说一个美丽的秘密。
“周屿根本不了解你。”沈星逾轻声说,“他看到的只是表面的你。只有我,才知道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宋郁的手机响了。是周屿发来的短信:
「你还好吗?需要我的话,我随时都在。」
沈星逾瞥见屏幕,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拿过宋郁的手机,直接拨通了周屿的电话。
“周学长,”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温和,眼神却冰冷如霜,“小郁和我在一起,他很安全,不劳你费心。”
不知道电话那端说了什么,沈星逾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学长好像总是忘记,小郁是我的家人。而家人之间的事,外人最好别插手。”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宋郁口袋,动作轻柔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回家吧。”他牵起宋郁的手,笑容温柔如初,
回程的路上,沈星逾一直握着宋郁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仿佛在擦拭什么不洁的触碰。
宋郁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一个危险的漩涡。一边是沈星逾扭曲的深情,一边是周屿暧昧的关怀,而他自己,在这场明争暗斗中,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更可怕的是,他开始享受这种被争夺的感觉——这让他感觉自己确实是被需要的,是被珍视的。
当夜,宋郁在梦中见到了两个沈星逾:一个温柔体贴,为他遮风挡雨;一个偏执疯狂,将他紧紧囚禁。
而他在两个幻影之间徘徊,不知该奔向哪一个。
清晨醒来时,他发现枕边放着一枚精致的领带夹,旁边是沈星逾的字条:
「配你那件深灰色西装应该很好看。」
而在书包的暗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本周屿送的画册,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
「真正的艺术是自由,不是占有。」
宋郁看着这两份礼物,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而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注定要失去另一半的自己。
就在这时,手机同时收到两条消息。
沈星逾:「下午你放学,带你去个地方。」
周屿:「今天下午美术社有特别展览,要一起来吗?」
宋郁握着手机,感觉自己站在悬崖边缘,而两只手同时向他伸来——一只是救赎,一只是沉沦。而他,已经分不清哪只是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