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气愤地按了关机键,有些挑衅的意味:“我替你关机了,祁总,你不会生气吧?”
祁迹不但没生气,反而还松了口气。
“手机给我吧。”
“你不准开机!”
“我不会开机,把手机还给我。”
看他脸色发白,说话有气无力的,陆鸣不想惹他生气,将手机还给了他,“你脸色很不好,真的不要去医院?”
“不用,回家吧,我需要的是充足的休息时间。”
陆鸣看着他不由有些心疼,怀孕给他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不管是精力还是身体激素方面,这是在协议上看不到的隐蔽付出和牺牲。
所以,新生命的孕育是真的很伟大啊!陆鸣心里感叹着,这也是他对祁迹比对任何人都包容温和的原因。
祁迹从下车到回到卧室,仿佛多走一步就会倒下,在倒下之前,他任自己倒在了床上,闭着眼讷讷低语:“我累了。”
“那睡吧,我打水给你擦擦脸。”
“嗯。”
陆鸣替他解开西装外套,脱下鞋子,拉好被子之后去了洗手间,打了盆热水过来,用毛巾替他擦了脸和手。
就像小时候他玩累了爬不起来,Dewes爷爷照顾他一样。
突然他有点想家了,这次出来的时间有点久。
加上之前一直在做旅播,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去过。
陆鸣留了一盏小台灯,将亮度调到最暗,此时祁迹已经睡死过去了,估计外边打雷都不会醒。
“晚安,祁先生。”他轻轻道了声,离开了祁迹的卧室。
祁迹一觉睡到大天光,仿佛流失的精力都回来了,他洗了个澡浑身清爽走下楼。
此时陆鸣和阿姨在厨房说着笑,阿姨将做好的早餐端了出去,看到祁迹时高兴地打了一声招呼:“祁先生,醒得正好,早餐都准备好了。”
听到声音,陆鸣将煲好的粥盛了出去,“早,祁先生。”
祁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子最近长开了,还是他心境变了,竟觉得陆鸣赏心悦目,讨人喜欢。
“嗯,早。”
看着陆鸣将粥放到他座位前,祁迹下意识问了句:“还是山药鸡蛋粥?”
“不是,我想着你也吃腻了,这次煲的是鸡丝燕麦粥。”他寻思着祁迹有许多东西不吃,比如胡萝卜、菠菜、肝脏、鲫鱼这些,他几乎都不吃。
所以想着换食谱的时候,花了好多功夫。
“谢谢。”
陆鸣浅笑:“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祁迹又突然开始对他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种性情温和的alpha?
应该是父母相爱,家庭和睦,从小众星捧月,既不缺物质也不缺爱吧?
可之前从他吐露的一些情况来看,他从小家境并不怎么样。
陆鸣发现他今天早上总是偷看自己,在吃完香脆的大油条后,好奇地问他:“祁先生有话要对我说吗?”
祁迹暗抽了口气,偷瞄被发现了?有这么明显吗?
“没有,你最近是不是长大了?”
“啊??”
“我的意思是……二十岁的男孩子不是还有发育的空间?”
什么长大了?陆鸣一头雾水:“你看我以前不大吗?”
“噗!咳咳咳……”祁迹呛了口粥,面红耳赤地连抽了几张纸巾,“不是……我是说你看起来更像个男人了。”而不是男孩。
陆鸣目瞪口呆,“我不man?”
祁迹咬紧了后槽牙,“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鸣笑了笑,“不是啊,你的问题本来就很有歧义。”虽然是有点故意在逗他。
祁迹瞪了他一眼,陆鸣抿着唇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随后埋头认真吃早饭。
陆鸣盯着他吃完早饭,很快扫尾了餐盘里的食物,匆匆起身跟了上去,“我陪你一起去公司。”
祁迹皱眉:“你跟我去公司做什么?”
“我可以端茶倒水啊!哈哈……”陆鸣挤出一个尴尬的笑。
“端茶倒水有助理和秘书负责,你要是在家里待得无聊,就自己出去逛。”说着已经换好鞋,走到了院子。
陆鸣继续追了出去:“祁先生!”
车子都准备要走了,陆鸣眼疾手快地拉开车门,钻进了后座。
司机赶紧又踩了刹车。
“你到底想干什么?”祁迹的耐性尽失。
“我要跟你一起去!”
看他那坚定的神情,祁迹突然明白了过来,“因为贺照霖会过来?”
“嗯……”
“陆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不是警告过你,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妄想那些有的没的?!”
陆鸣扬着脸直视着祁迹:“你总是对他心软,昨天晚上你明明已经很疲惫,他说了几句软话,你就要不顾一切过去见他,你觉得这对吗?”
祁迹深吸了口气,“我有分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陆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在那里,至少还能帮你权衡一下利弊,不至于让他几句话就让你昏了头做出有损自己的决定,祁先生,爱人先爱己,这是生物的本能,如果做人连本能都没有了,这叫驯化!”
祁迹面露愠色,眼眶渐渐泛红,陆鸣的这句话像刀子,他愤怒却又无力反驳。
“我不觉得一个长期在潜移默化下被驯化的人,权衡利弊时有正确的判断。”
“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滚下去!”
“二十六岁的成年人,这么感情用事不太好祁先生。上班要迟到了,不走吗?”
祁迹一开始真没看出来,以为这是个老实本分,没见过社会险恶的小alpha,直到现在祁迹才发觉,他不是单一的温和体贴,他强势得可怕!
司机小声提醒了句:“祁总,快九点了,出发吗?”
祁迹咬了咬后槽牙,沉闷道:“走吧。”
贺照霖看来是真急了,祁迹九点半到公司,前台的小姐姐就告诉他那位贺总已经在他办公室等了一个小时。
祁迹早上还有一个组会要开,十一点半结束,他先去了办公室想着跟贺照霖说一声,安抚一下他焦虑的心情。
贺照霖看到祁迹推门进来,脸上的笑还没维持三秒,在看到他身后跟着的陆鸣时,表情瞬间严肃。
“他怎么来了?”
陆鸣看向祁迹,祁迹略显尴尬道:“他过来……端茶倒水的,别站着,去拿两杯咖啡过来。”
“你不能喝咖啡,给你拿果汁可以吗?”
“随便,你先出去吧。”
陆鸣抬眼看了下贺照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贺照霖现在心急如焚,也不想扯陆鸣的事情浪费时间:“祁迹,你要帮帮我,我们贺家在港城已经没有别的依靠了。”
“对方联系上了吗?有没有搞清楚是为什么撤资的?”
“不知道啊!电话一直打不通,虽然现在还在施工,但是资金链一断……两百多亿的项目砸我手里,我们贺家就完了!”
“缺口有多大?”
“第一期预算是六十多个亿,就差签合同了,等投入生产百分百是盈利的。现在两个大头已经撤资,缺口三十五亿。”
祁迹先给他透了个底:“我现在手里的流动资金最多只能拿出五亿,贷款……风险太大了。”
“能贷多少?”
祁迹默了一阵,其实这是最坏的打算,拿整个源生集团给贺家兜底,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我需要财务部与合规部及企划部一起评估投资风险,再开会决议,照霖,临到签约突然撤资,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让手下的人再联系他们,即使资金追不回来,也要知道缘由,才能规避下一次风险。”
贺照霖脸色变得极难看,“你以为我没有联系吗?电话都打烂了,摆明了不想再联系!”
祁迹抬手看了眼腕表,“我先去开会,你如果有急事可以先走,如果没有的话,可能要等我到十一点半,我们一起吃午饭再商量解决的方案。”
“祁迹!”贺照霖猛地扣过他的手,将他拉了回去,因为突然靠得太近,祁迹闻到了他身上信息素混合着烟草的气味,一阵恶心感从胃部翻涌而上。
他动作有点大地甩开了贺照霖的手,匆忙退开了几步,立即屏住了呼吸。
“你什么意思?”贺照霖笑容尴尬又扭曲,“现在是连拉你的手你都觉得恶心?”
“你抽烟了。”
“我以前也抽,你知道的,怎么现在就不能接受?”
祁迹急着去开会,耐性已经被磨尽了,“对,我现在很恶心!你明知道我现在不能闻你的信息素,为什么不控制好你的信息素?阻隔贴、抑制剂、阻隔喷雾……你是不会用吗?初中就已经学了生理常识,需不需要我再教你一遍?”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说了,我要去开会,听得懂人话吗?”祁迹怒斥道:“我是跟别的alpha上床了怀孕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也说了能处处,不处就分手,我能补偿你给你分手费!你说你能忍,那就好好忍着!难道就因为这种事需要我跟你低三下四吗?啊?!”
贺照霖被他吼懵了,本以为这种事情能让他愧疚点收敛点,至少有点羞耻心知道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就拿出诚意好好补偿他!
祁迹竟然会对他这么不耐烦?
一定是陆鸣!那个alpha真是太小瞧他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蛊惑的祁迹,明明以前祁迹对他不是这样。
贺照霖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他在床上把你伺候得很好吧?不过才三个月,你对我已经不讲半点情分了?”
果不其然,祁迹给了他一巴掌,“你想好好商量就在这闭嘴,等着!想吵架就滚!我没空陪你闹。”
陆鸣早已买好的咖啡,还在办公室走廊里听了一会他们吵架,看到祁迹愤怒推开门,他眉眼一动,朝他迎了上去。
“喝杯橙汁消消气吧,常温的。”
“我不……”
未等他拒绝,陆鸣握住了他的手,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放轻松,别生气了,对你的身体不好。”
信息素安抚确实是有效,祁迹烦躁的心情竟渐渐平静下来,他默默接过了那杯橙汁,大步走进了电梯赶去开小组会议。
陆鸣喝了口咖啡,嘴角噙着愉悦得意的笑,迈着懒散的步子走进了办公室,然后关上了门。
贺照霖以为是祁迹回来了,‘噌’地一下从沙发起身,却迎上陆鸣那张得意的笑脸,让他恨得差点咬碎一口牙。
“怎么是你?”
“贺先生,请你喝咖啡。”
“你买的咖啡,不会下毒了吧?”
陆鸣心情不错地坐在了沙发里,架着两条大长腿,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打量着贺照霖脸上的挫败,越看心情越好。
“艹!”贺照霖能看懂他脸上的笑容是什么意思,好想打人!
“祁迹在我面前就从来不会这样失控、生气,但怎么一面对你,就会这么暴躁呢?贺先生,其实祁迹很温柔,我们相处得十分愉快。”
“你这个男表子!”
陆鸣好像听到他在夸自己,“哦~”
“你想怎么样?”贺照霖深吸了口气,太危险了,刚才竟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
“什么我想怎么样?”
“你不会以为耍点手段,祁迹就会真把你当回事吧?需不需要我好好提醒你一下?你,是个第三者,你和祁迹的婚姻是假的,协议一年后一切都会结束,他爱的人只有我!”
陆鸣浅笑,“我知道啊,但……那又怎么样?”
“我劝你别耍这些下作的手段!”
“耍下作手段的到底是谁?”陆鸣冷哼了声:“你人品低劣,祁迹会被你骗是因为拿真心对你,你呢?好事没有他,死到临头却想拉着他共沉沦?”
“我和他早有婚约,利益本就是一体,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个外来者,有什么资格插手管我和祁迹之间的事情?”
陆鸣听着这些话,却是一脸悠然,没放心上,“但现在和他结婚的是我,至少在协议期间,我身为祁迹的合法配偶,当然有资格管。”
“可笑!你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二十岁的小乞丐,开着直播在屏幕前乞讨的生活厌倦了吧?好不容易傍上个豪门omega,丑陋的嘴脸毕现,现在是装都不装了?”
“现在上门乞讨的究竟是谁啊?”
贺照霖彻底被激怒,举起了拳头朝陆鸣扑了过去,陆鸣扬着脸没有躲闪,就等着他这一拳落下,让他和祁迹之间彻底拉开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