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未来的你 第7章 第 7 章

07

郑重承诺之后解音音终于放叶岑回去继续观影，叶岑转回身没有像沈赞似的靠在椅背上，而是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坐好，避免俩人在同一水平线上尴尬，不过余光还是没闲着往斜后方瞟。哎，偷窥的事儿干多了，能光明正大的时候倒是浑身不自在。

余光里他突然前身往前，手上漫不经心的拿起一支笔转起来，好半晌突然开口：“叶岑。”

他的眼睛仍盯着前方的屏幕，并没有转向她。

“嗯。”

“齐泽宇这个人我在学生会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挺爱搭讪女生的，你不用理他，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叶岑突然不知该回应什么好，头一回觉得这样处处小心时时设防的他会不会过得太累，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评价他呢，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好，”叶岑回答的声音很小，不知掩盖在影片结束的片尾曲里能不能听到，但再没有重复一遍的力气，余光疲惫收回，开始全神贯注的欣赏大屏幕上最后的精彩。

下课之后解音音拉叶岑去食堂的路上一边走一边邀功，“快分享一下此时此刻的心情？这四舍五入差不多约等于同床共枕了吧。”

叶岑白眼扫过去：“这就算同床共枕，那扫黄大队得天天在咱们学校蹲点儿。”

“跟你聊天咋这么没氛围呢。我有帮你认真观察，在有一段光线特别暗的时候，我看见班长睁开眼睛看你来着，一眨不眨，特别认真。”

“也许人家在放空状态呢，对面就是一堵墙也能一眨不眨的看半天。”

“别不相信，黑暗是能给人勇气的。不是有首歌怎么唱的：努力的往前飞，再累也无所谓，黑夜过后的光芒有多美，我预测，等下次有个全黑的环境，比方说全校停电，你们的关系势必能更进一步，摸摸小手都是有可能的。”

人不能不信邪。

在漆黑一片的教室里，叶岑开始后悔上周五光听解音音废话一大堆，咋没让她预测一个彩票号码呢。

叶岑深深地开始怀疑自己曾深信不疑的唯物主义，认真思考“阿门”和“阿弥陀佛”到底该入那个门比较能心想事成。

呃，停电这件事情肯定不是叶岑的心想事成，她愿意向马克思发誓真没龌龊的想跟人家沈赞摸摸小手，这事绝对得算到解音音头上。

“班长哪去了？哎贾霄云你同桌呢？”解音音肯定也想起了上周她龌龊的幻想，刚适应黑暗就转身，却发现人不在。

“可能出去问老师情况了吧，如果一直不来电就让咱们直接下晚自习了。”

“女主角，不然你出去偶遇男主角去？撞个满怀什么的最甜了。”解音音压低声音在叶岑耳边吹气。

叶岑被耳边的热气吹的一身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立起来，当然也可能是被周围环境吓得。

此刻教导主任真应该过来抓手机党，平时藏的挺深，现在黑暗中一个个掏出来，莹莹的白光打在脸上，一个还好说，一堆堆的全是就有点渗人，把教室衬托出了坟场的氛围。

不知道是不是此情此景影响了感官判断，叶岑扯扯解音音的校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想上厕所。”

解音音显然误会了叶岑单纯的想法：“嘿嘿你想上厕所呀，那你快去。”声音之洪亮惊起一堆低头看手机的鸥鹭。

然后又用气声冲叶岑悄声说：“心思还挺细腻，还知道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去。”

“我真的发自肺腑的想上厕所，求陪同。”叶岑很无语的重申自己的诉求。

“我陪你去吧，那边没路灯照着挺吓人。”

叶岑惊讶的循声回头，不知什么时候沈赞站到了身侧的走廊上。

叶岑正想该怎么拒绝，就听解音音在一旁起哄：“快去快去。”说着还伸手推叶岑一下。

叶岑被解音音一个巴掌推得正正撞在沈赞身上，只得一边道歉一边跟着起身往外走，还不忘在荧荧鬼火中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解音音那个不明就里瞎起哄的可恶推手。

走廊上黑漆漆一片，叶岑和沈赞各自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在前方的走廊上。走了一会，已经听不到两排教室里传出的喧哗声，走在叶岑身侧一直默不作声的沈赞打破了寂静。

“好像好几天没给你讲题了，最近没有难题困扰吗？”

“嗯......偶尔有，不过要当自强呀，总不能遇到困难就找班长。”叶岑解释。

沉默了几秒他又开口：“所以就改找学习委员了，看到过几次贾霄云给你讲题。”

“是，是哈。主要羊毛不能光可着一个人拔呀，我们班长可是要冲清华北大的，不能老耽误你时间扯后腿。”

不知是不是昏暗光线烘托了气氛，再开口时沈赞的语气幽幽的不复明朗。

“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他说话一字一顿，像一把小锤子敲在叶岑心上。

叶岑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隐隐烁烁的光线下只看到他眼眸低垂，就像那个曾沉默伫立在月色里的少年。

叶岑深吸一口气，认真的告诉他：“你已经足够好了。”

叶岑想告诉他，我的退缩是因为怯懦，那些恶意与不公也从来不会因为你的优秀而消散。

心思百转千回后，叶岑一边摸索着下台阶，一边回头扯出一张灿烂的笑脸，也不管他看不看得清，用最轻松玩笑的口气说：“你再优秀下去会没朋友的，我等拍马难及。太阳还有黑子和耀斑呢，你再完美下去会闪瞎我们眼的。”

不知是不是老天是不是实在看不过去叶岑巧言令色的嘴脸，就在她刚抿嘴回头观察沈赞反应的时候，脚下一个踩空，就“啊！”的一声叫破了喉咙......

“啊完了然后呢，速度速度！”

第二天中午的食堂里，解音音兴奋的催促叶岑。

叶岑故意慢悠悠的把最后一块小排送进嘴巴，细嚼慢咽后悠哉悠哉的公布答案：“还能怎么，就我一头载下去，他拉了我一把，然后两人双双摔了个狗吃屎。”

“最后落地是什么体位，呃，形态。”解音音总能一语中的，直击关键。

叶岑有点不好意思的咳咳两声：“就......他在下面当肉垫，我砸人家身上了。不过哈，我迅速的就一骨碌爬起来了，没有半刻停留。”

解音音眼睛咕噜转了一圈，追问：“有没有听到班长心如擂鼓。”

叶岑立刻进入警戒状态：“谁受这么大惊吓能心如止水呀，正常应激反应好吧。”

“唔，你刚刚不说一骨碌爬起来毫无留恋吗，那还有时间听人心跳节拍。”

叶岑捂脸，这真是一步一坑。

食堂实在太热，叶岑用手做扇，呼呼给烧红的脸降温，还不忘支支吾吾的辩解：“我那是摔蒙了，就趴了一下下，惊醒后马上爬起来，没有任何猥琐龌龊的小心思。”然后立刻观察解音音的表情，怕她又出其不意。

结果解音音并没有盯着叶岑，眼睛睁得溜圆看向她的身后。

叶岑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就看见斜后方正坐着那位玉树临风的顾帅哥。他的手里正端着一瓶子醋往面前的面里加。

“到了半瓶子了，我看着都反酸水。”解音音啧啧两声。

想起那杯双倍柠檬的柠檬水，叶岑也一阵倒牙。口味真不是一般的重。

这种反应一直持续到这星期难得没有被侵占的计算机课。

实验室三楼的机房的门不是平常教室的那种木门而是玻璃的，通常上课前老计会站在门口处看着来上课的学生把鞋套穿好再进去。今天刚一走出楼梯间，却发现站在那里当监工的不是身怀六甲的老计而是挺拔如松的顾勉。

有女生看见他惊喜的问是不是要给他们代课，他解释说课肯定还是计算机老师给上，只不过现在她身体不方便，他出来帮帮忙。

叶岑伸长脖子往里看，果然老计此刻正悠闲的坐在机房进门处的办公椅上喝水。叶岑同情的看看顾勉，看来不是顾工，而是顾小工。

不是软件工程师的工，而是打零工的工。

叶岑很困惑，明明是心理上是怀着同情的，但生理反应还是咽了一口口水。还没等手捂上酸到的牙，就听到解音音在一边开口：“叶叶你看见帅哥怎么还咽口水啊，咱们表达感情得含蓄一点吧。”

我实在.....控制不了我自己。

值得欣慰的是，他们班的女学霸们终于从对顾勉的迷恋中及时清醒，恢复了严谨务实的学风，一个个正大光明的把卷子单词书什么的明目张胆的摆到电脑后面，一个个毛茸茸的头顶断情绝爱的冲着电脑屏幕，再无人关注顾勉上课后溜达到哪里去了。

速度完成上机训练的题目，叶岑瞟了一眼周围没老师，便打开一个WORD文档当草稿纸开始默写课文。正当她激情澎湃的敲出“问君西游何时还？”，一个阴影突然投在了明晃晃的白色电脑桌上，都不用抬头，叶岑干净利索的单击屏幕右上角的小叉叉，然后坦荡的抬眼与溜达到桌子前的顾勉对视。

不是都说IT男最忙了吗，现在就连正经计算机老师布置完题目都回办公室休息了，他一个编外人员怎么又出现了。

当叶岑看到顾勉放在自己和解音音中间的巧克力时 ，叶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小人之心了。

“这是刚碰见你们班主任给我的，我不爱吃甜，给你俩吧。”

叶岑狐疑的瞥了一眼浅笑的顾勉，难道桂圆红枣茶不甜吗？

解音音也不推辞一下，伸手就取出一颗一边剥一边问：“我们老班也不吃甜吧，怎么会买这个。”

顾勉低头沉思片刻，露出颇有些暗淡的神色说：“大概是为了炫耀，他说去年教师节同学们送的都吃不完，不像我这种不当老师的没有这些烦恼。”

说完，还清清浅浅的叹了口气。

“先别吃，一年前的那得过期了吧。”叶岑伸手阻止想要再拿一颗的解音音。

“我吃着没问题呀，我看看生产日期，”说着解音音就干净利索的在包装袋上找到了一行小字，“这假冒伪劣商品吧，怎么去年送的生产日期在今年。”

俩人齐刷刷抬头看向顾勉。

“可能是你们班主任为了刺激我故意买的，人心终究险恶。”顾勉淡定从容的一转身，凄然离去。

原本芝兰玉树的背影处处透着哀伤，那凄楚的步伐走的叶岑正义感一汪一汪的往上涌。老杨太可恶，看把人家小工欺负的走出了“零丁洋里叹零丁”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