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拔出车钥匙,迟君莫转头对洛飞笑说:“小的时候我养过一只萨摩犬,从小养到大,后来她生了一群狗,我就觉得自己同样是那群小狗的造物者!”
热水自淋浴头喷出来,迟君莫赤脚站在下面轻轻地揉搓着身上的白色泡沫,水蒸气弥漫满了整个浴室,水雾中是Chanel男士浴液极淡的香气。
洛飞笑推开门突然走进来,站在他面前。
“飞飞你急着用厕所呀?”迟君莫转过身继续冲洗头上的泡沫。
对着镜子不停拍打精华液的洛飞笑没理睬他的话。拍了一会儿,她不动声色地走出了浴室。
不久,迟君莫穿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他站在浴室门口停下了脚步正坐在沙发看电视的洛飞笑,忽然乜了他一眼。
然后他就到的壁挂空调下头,借着暖风烘干自己**的头发。等头发彻底烘干,迟君莫在沙发上坐下来,他立刻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替洛飞笑选了个她最爱的娱乐节目。
“削个苹果给我吃。”洛飞笑又乜了他一眼。
迟君莫只好马上起身去厨房洗苹果,回到客厅时他两只手拿了五个苹果,丢在茶几上四个,拿着一个最大的削给洛飞笑。
“太大了我吃不了!”
“剩下,我吃!”
洛飞笑一面咯咯地笑一面很笨拙地坐在迟君莫的大腿上,与他面面相觑。
“你喜欢我么?”
“如果你可以你改掉歇斯底里的性格,我想会的!”
“那你爱我么?”
“‘喜欢’和‘爱’的分界线在哪?”
正对着迟君莫,是一个令洛飞笑感到羞耻的姿势。
她并没有想到以自己的身高脚触不牢地面,所以她必须把抵脚在了迟君莫外侧的踝骨处,正在努力维持的强大气场。
于是她就气急败坏地主动吻上了迟君莫,但是迟君莫身上薄荷香烟的凛冽和自己口中苹果果实不够成熟的酸涩,统统混在了一块,让她很想沉溺,但又觉得恶心。
推开迟君莫的瞬间,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你咬我干嘛?”
迟君莫看到洛飞笑从自己的腿上挪下来时脸颊透出一股带着生命力的红光,像是烤熟的地瓜,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发现并没有刚出炉的地瓜那么烫。
洛飞笑在饮水机前接了杯冰水,坐在餐桌旁一声不响地喝。
“你最近有点怪怪的。不要这样,爱情要细水长流。”迟君莫觉得自己是时候对洛飞笑说出心里话了。
洛飞笑暖暖地看着他,微微笑了。
“你这个人可真自以为是!”她笃定的样子格外好看“竟然真的以为,我不记得你是谁?知道嘛?现在的你跟小时候几乎没有丝毫变化,连痣都没多长一颗,虽然我们小时候只见过一两次!”
“我也记得你!你比小时候内敛多了!”迟君莫的牙齿深深陷入自己的下唇。
“你在和冷甜躺在床上的时候,还会记得我吗?”
“杂志?”
“对,杂志!”
迟君莫深深叹息,他忽然觉得很累,他懒得去猜想,洛飞笑看到的到底是哪一本杂志,到底拍到了他和冷甜的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随便在记忆中检索一下就会跳出来一大堆他和冷甜手挽手走在大街上的照片还有几次他出现在冷甜的家里。
他低头揉了揉鼻子再抬头时,眼中多了一层接近眼泪的雾气。
“你觉得冷甜和Bunny哪个比较适合做我女朋友?”迟君莫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飞飞,你打算拿你父亲手里那些在迟氏股份怎么办?”
“我不管那些股份当初是偷来的,骗来的,还是抢来的。总之现在她是我的,就绝不可能白白还回去!除非你拿出对我来说更有利的条件做交换,但我不会蠢到用它来换感情!”
洛飞笑仰着头慢慢地喝干了杯里的水,然后她用力地将杯子扔在了餐桌上。
“飞飞,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爱上你。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阴谋。”
“……”
当天晚上迟君莫离开后,又在楼下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他买了新的灯泡,按在洛飞笑的家门外面,原来的那个灯泡已经坏了很久!
抬头望,天空是一整片无边无际淡淡的湛蓝色,云丝极少,一连多日阴雨后,难得的好天气。
迟氏大厦的第十九层两边的窗子正映着天际,明媚的阳光泛滥着涌入其中。
模糊了无数正在拼命闪烁的闪光灯。镜头里冷甜和迟君莫如同最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那般,丽影成双,笑意浓重。
负责接待现场媒体的,是迟君莫的一个女秘书——大龄未婚女青年名叫宛玉,她的工作能力异常出色,立即哗哗地快速拉上几乎全部向阳处的窗帘,动作麻利得很。
那些掌控镜头的人,脸上笑容洋溢,他们专注而敏锐地捕捉着,冷甜呈现在镜头里的魅力四射妩媚多姿,当然他们也不会忘记冷甜身边永远衣冠楚楚的迟君莫。
迟君莫的笑容灿烂如此时天边的明媚朝阳,叫婉玉不敢直视,婉玉甚至觉得有了他,画面美好得才“胜雀人间无数”!
Bunny因为前一阵子陪迟君莫回乡祭祖,需要留在那里处理氏出资修缮的当地古迹遗址的后续事宜,只好由婉玉暂代总裁特助一职。
能与迟君莫在着他的专属电梯里独处。婉玉深刻感到了上天的眷顾和前所未有的巨大喜悦,于是她忍不住开始悲天悯人。
“冷小姐也真的不容易,为了以最佳形象示人,现在这个天气也只穿一件薄薄的礼服。
原本大家都批评她演技烂,说她是花瓶,自从演完《花惜月》感觉她整个人跟以前不一样了!”
抱着大摞的文件婉玉为了掩饰眼中冒出来的喜悦,她将自己鼻子上的无框近视镜往上推了推,叫它更好得遮住自己的眼睛。“以前跟冷小姐打交道时不觉得她那么有想法。”话音未落她的肠子便已经悔青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别说迟总根本不可能理睬自己,万一让Bunny那妖精知道自己竟然敢在迟总面前“说三道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调离总务部的。
婉玉明白自己在迟君莫身边“鞍前马后”多年,熬到今天的职位来之不易,绝不能轻易失去。见迟君莫非常专注地低头看手机,似乎没听到自己刚才讲的话,她松了一口气。
此刻,电梯门打开,婉玉抱着怀里的文件忙不迭先迟君莫一步走了出来。用Bunny亲手交给她的钥匙,打开了迟君莫办公的室门。
她心底涌出无限凄凉,自己进公司五年了,比Bunny进公司的时间,还久一年,却没和迟君莫真正说过几句话,一直被Bunny呼来喝去,Bunny一手包办了迟君莫的所有大小事物,别的女秘书很难有真正接迟君莫的机会。
“宛玉。”
婉玉闻声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迟君莫,迟君莫漫不经心地和她四目相对:“听说金导和冷甜的关系现在变得很融洽?”
听到自己爱慕已久的老板,用温柔的声音叫出的自己名字,婉玉霎时间未能保持一贯的理智周到,嗫嚅道:“是呀,我负责剧组公关事宜的几个月以来,发现金导和冷小姐之间挺有默契的!”
“那冷甜最近应酬颇多,金导会不会不高兴?”迟君莫与她会心一笑,害她即刻面红耳赤起来。
“男人的心胸多少比女人大些,像您这样优秀的男人,胸怀肯定比一般男人更大!”
迟君莫将婉玉从头至脚稍作打量,然后认真对她说:“宛玉,赶紧交个男朋友,无论如何也该谈一回恋爱了这样对工作很有帮助。”
在走廊里望着被迟君莫随手带上的办公室门,宛玉在原地黯然神伤。恋爱?她这个年纪的,谁不是在忙着相亲结婚!那些可以情窦初开的年华里,她在坚持不屑地成为Bunny那样的“白骨精”
心知肚明即使自己有一天可以成功将Bunny打入冷宫,也不过还是个继续鞍前马后的女助理,但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她死不甘心。
迎着初春最灿烂的晨曦光芒,几个年轻阳光的男女穿着橙黄色的短袖T恤,他们抱着可爱的公仔,拎着崭新的彩色画册和蜡笔,从一辆停在医院门口的巴士下来。
洛飞笑边下车边打哈欠。她听到领队的小庄在跟人打招呼:
“哎,你怎么没开你那些拉风的车?”
“昨晚留宿的地方,离医院挺近的,步行正好当锻炼身体!”这是奚晨的声音,总是有种特别的愉快感。
洛飞笑抬眸巡望去,一下子便看到,眉开眼笑的奚晨,他在跟小庄说话,两个人好像蛮熟的。她有些诧异,奚晨什么时候也成了福利院的义工。
自打那晚在店里被迟君莫撞见以后,洛飞笑就没有再见到过奚晨,不过他穿着福利院的义工T恤看起来毫无违和感,她想如果迟君莫那家伙穿上一定像是在演戏。迟君莫的举手投足间,总是有意无意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不够了解他的人,肯定认为他这个人很做作。
洛飞笑憔悴疲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动人的笑容,刚好落在奚晨无意中投来的目光里。
年轻的志愿者们到病房的时候,小蓓蕾刚做完化疗,她小脑袋上剩下的一些头发有点乱蓬蓬的,脸色也惨白吓人,她大概是想要吐,她妈妈刘湘湘手里拿着个很大的塑料袋,看见好多人进来就赶紧扔在一边。
小蓓蕾见那么多人挤在自己的病床边,非常害怕,一双溜圆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一个叫陈美的女志愿者眼睛也很大很美,她弓着身子,感觉很想整个人趴在病床上,她笑靥如花地对小蓓蕾:“小蕾蕾,我们看到你好开心!”然后她用自己做了桃红色美甲的手,抚摸着小蓓蕾的脑袋,两根可怜兮兮的头发“我们给你带来了好多好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