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如春天 第4章 遇学校

初秋的风裹着几分凉意，从敞开的教室窗缝钻进来。宋子雯走进班级时，目光像受惊的鸟，飞快掠过教室里零散的空位，没半分犹豫，径直落向靠窗的第三排座位。她坐下时动作轻缓，书包往桌肚里一塞便没了声响，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桌面，像是在感受这陌生环境里唯一的实感。

没过几分钟，身边的位置便被陆续到来的同学填满。窸窸窣窣的放书包声、低低的交谈声，像细密的雨丝，渐渐织满了整个教室，将初来乍到的局促悄悄冲淡。这时，一位穿着米色衬衫的女老师抱着教案走上讲台，粉笔灰在晨光里轻轻扬着。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温和却有力：“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李梅。”说着，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名字与一串数字，“这是我的联系电话，记一下，有问题随时找我。”随后，从早读时间、课堂纪律，到午休安排、请假流程，她逐条讲解，一讲便到了十点多。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放学吧。”随着老师一声令下，教室里瞬间恢复了活力。宋子雯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停下脚步，在校门旁的树下等宋朝朝。

等了约莫五分钟，她百无聊赖地左右张望，目光却意外撞进一条窄窄的小巷——袁烨背着书包，身影一闪，拐了进去。他去那里做什么？宋子雯愣在原地，思绪还没来得及展开，肩膀突然被人轻轻一拍。

“发什么呆呢？”宋朝朝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没……没什么。”宋子雯猛地回过神，压下心底的疑惑，和宋朝朝并肩往家走。

两人走了大概一半路程，宋子雯突然停下脚步，语气带着几分急促：“宋朝朝，我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学校了，得回去拿。你先回家吧。”不等宋朝朝追问，她匆匆补了句“别等我”，便转身往回跑。一路快步赶到那条小巷口，她深吸一口气，攥紧书包带，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走进巷子没几步，一阵模糊的打斗声便钻进耳朵——有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还有压抑的、断续的闷哼声。宋子雯心里一紧，脚步下意识地放慢，像怕惊扰了什么。巷子深处堆着些废弃纸箱，她借着纸箱的遮挡悄悄探出头，只见四个男生正围着一个人打。被打的男生蜷缩在地上，外套早被扯得皱巴巴，脸上沾着灰，连反抗的力气都快没了。

她心里一揪，刚想看清被打的人是谁，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得像冰的声音：“谁让你进来的？”宋子雯浑身一僵，猛地转头，撞进一双沉沉的眼眸里。袁烨就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眉头拧得紧紧的，下颌线绷得笔直，脸上是她从没见过的严肃，像淬了冷意的刀，看得人心里发慌。

两人对视了两秒，袁烨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像是认出了她。下一秒，他紧绷的嘴角突然松了松，拧着的眉头也缓缓展开，眼里的冷意像被瞬间冲散的雾，连声音都软了些，刚才那股迫人的气势一下子没了踪影：“是你？你怎么在这？”

宋子雯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目光又瞟向巷子里，打斗声还在继续，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促：“里面被打的人……你认识吗？”

袁烨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又转回头看向她，语气没什么波澜：“不认识。”

“不认识也不能看着他被打啊！”宋子雯急了，抬眼望着袁烨，眼里满是恳求，“我们去救他吧，再这样打下去会出事的！”她以为袁烨至少会点头，可话落之后，袁烨却没立刻应声。他垂了垂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双手悄悄攥成了拳，就那样站在原地沉默着，连刚才缓和下来的表情都淡了些，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宋子雯见他半天不说话，实在等不及了，咬了咬唇，转身就想冲出去。可刚迈出去一步，手腕突然被人拽住——袁烨的手指力道很沉，攥得她手腕发紧。

“不要去。”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宋子雯正要挣扎，巷子里突然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谁在那边？”是刚才打人的混混，看来他们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紧接着，就是几双鞋子踩在石子路上的“咯吱”声，正慢慢朝这边靠近。

宋子雯心里一慌，下意识想躲，袁烨却突然松了她的手腕，往前站了半步，对着巷子深处冷声道：“你们继续。”脚步声瞬间顿住了。下一秒，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几个男生，立刻换了副模样，语气恭敬得不行：“好的，老大！”说完，脚步声又退了回去，连刚才的打斗声都轻了些，像是怕再吵到这边。

宋子雯站在原地，看着袁烨的背影，整个人都懵了。老大？他们说的老大，是袁烨？那声恭敬的回应像盆冷水，哗啦一下浇在她头上。她怔怔地看着那道背影，之前藏在心里的那些细碎好感，此刻全被“霸凌”两个字撕得粉碎。怎么会是他？她明明觉得他是个开朗的男孩，就算冷淡，也不至于伤及无辜，他怎么会跟这些打人的混混是一伙的？宋子雯使劲摇着头，眼眶有点发涩，不敢相信自己刚要放在心上的人，竟藏着这样的一面。

袁烨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刚要转身开口，宋子雯却已经弯腰，一把抄起墙角的半块砖头。她攥着冰凉的砖面，指节都泛了白，连看都没再看袁烨一眼，转身就朝着巷子里打斗的方向走了过去，只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

“不准再打啦！”宋子雯的喊声裹着劲，砖头狠狠砸在正挥拳的混混肩上。那混混吃痛闷哼，踉跄着退了两步，巷子里的打斗瞬间停了——所有人都盯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女生，眼神里满是错愕。

没等宋子雯反应，剩下几人回过神来，怒火瞬间翻涌。有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直接把她抓倒在地；另一个人抬脚就往她腿上踹，嘴里骂着：“多管闲事是吧？”拳头像雨点似的落在她背上、胳膊上。起初她还咬着牙想反抗，可疼意越来越密，眼泪终于忍不住砸下来，哭声混着另一个被打的男生的哀求，成了巷子里最脆弱的声音。

袁烨在后面看得心脏像被攥住，刚才的怔愣全变成了慌乱。他几乎是跌撞着冲过去，伸手就想拉开围殴的人：“别打了！放开她！”可一个混混回头，狠狠推了他一把，恶狠狠地吼：“老大，你疯了？帮她？”这声喝问让袁烨的动作顿了半秒，就这一瞬，又一拳落在了宋子雯的脸上。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炸开宋朝朝的喊声：“雯雯！我带警察来了！”紧接着，一根木棍带着风声扫进来，宋朝朝红着眼眶冲在最前，木棍直指向离宋子雯最近的混混。她身后，穿着警服的警察快步跟上，手里的警棍敲了敲墙面，厉声喝道：“都不许动！”那几个混混瞬间慌了神，哪里还顾得上打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转身就往巷子深处的窄口钻。警察立刻追了上去。

宋朝朝扑到宋子雯身边，颤抖着扶起她，声音里满是心疼：“雯雯，你怎么样？疼不疼？”宋子雯靠在她怀里，浑身的力气都卸了，眼泪还在往下掉，断断续续地说：“我没事……还好你来了……”远处，袁烨站在原地，看着相拥的两人，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低着头，却始终沉默着。

另一边，一名警察快步走到蜷缩在墙角的男生身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同学，能起来吗？”男生慢慢抬起头，脸上沾着尘土和血迹，胳膊还在微微发抖，勉强点了点头，却没力气说话。

宋子雯刚跟着宋朝朝走到警车旁，余光瞥见这一幕，脚步突然顿住。她皱着眉，仔细看了看那男生的发型，又看到他身边熟悉的书包，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看着这么像班里的人？她眯着眼，又仔细看了看，看清男生侧脸的痣，还有那略显腼腆的轮廓，瞬间反应过来：真的是她们班里的人，可她却叫不出那个男生的名字。

这时，警察朝袁烨走过来，手里拿着登记表和笔，语气严肃：“你也过来，把个人信息、刚才的情况都登记一下，配合调查。”袁烨没再犹豫，跟着警察走到旁边的石墩前，接过笔，低头开始填自己的个人资料。

被警察扶着的男生慢慢站起来，靠在警察身上，小声说了句“谢谢”。宋子雯和宋朝朝先上了警车后座，被打的男生被扶着坐在中间，袁烨则在警察的示意下，坐进了副驾驶。

警车的车门“砰”地关上，引擎启动，朝着警局的方向驶去。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被打的男生偶尔发出的轻哼声，和宋子雯望着窗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警车稳稳停在警局门口，红蓝警灯还在缓缓闪烁，映得地面忽明忽暗。警察先扶着被打的男生下车，又示意宋子雯、宋朝朝和袁烨三人跟着，走进警局大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冲淡了巷子里的尘土气息。

很快，他们被分别带到了三个询问室。宋子雯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民警递过一杯温水，语气温和地说：“同学，别紧张，先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巷子，又怎么和那些人起了冲突？”宋子雯捧着水杯，指尖传来暖意，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我路过巷子，听见里面有打斗声，进去就看见那个男生被一群人围着打……我想拦着，就拿砖头砸了其中一个人，然后他们就开始打我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那个人好像是我的同班同学，我不能看着他被欺负。”

隔壁的询问室里，宋朝朝正比划着当时的场景，语速飞快，语气里还带着后怕：“当时我本来想跟雯雯一起回家，但是她突然说要回学校拿东西，还让我先走。我走了一段，总觉得不对劲，就折回去了，结果看见她进了小巷。我跟过去，听见巷子里有她的哭声，怕她出事，就赶紧报了警，还在路边捡了根棍子冲进去帮忙！那些人一看警察来了就跑了，太嚣张了！”

而袁烨所在的询问室里，气氛略显沉重。民警看着他，沉声问道：“根据那几位同学的说法，那些混混叫你‘老大’，你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袁烨垂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声音有些沙哑：“我……我只是认识他们，今天是想劝他们别闹事，没想到会遇到那两个女生。”

民警们一边听着几人的陈述，一边认真记录，时不时追问细节。整个警局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询问声交织在一起，像一把梳子，慢慢梳理着事件的脉络，朝着真相一点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