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你的死亡 第22章 欧洲之行（四）

清晨微凉的空气中，井沛然推开公寓大门，发现穆修早已等在门外。晨光中，戴着黑框眼镜的穆修身着一件深灰色卫衣和修身牛仔裤，整个人散发着清爽的学生气质。

“给，现磨的豆奶。”穆修将一个保温杯塞进井沛然手里，杯身上还带着晨露的湿气，“特意从国内带来的豆粉。”

井沛然捧着温热的杯子，豆奶特有的醇香在鼻尖萦绕。

“欧洲的早餐你可能会不习惯。”穆修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手机上的时间安排，“我们先去食堂，研讨会9点准时开始。”

日内瓦大学的食堂里，穆修熟练地点了几样兼顾营养和适口性的餐点。井沛然注意到他特意避开了所有含乳制品的食物，这个细节让他想起昨天提到的“爱人”，或许这与那个人的饮食习惯有关？

用完早餐，两人径直前往位于文学院三楼的研讨会场地。远远地，井沛然就注意到教室门口伫立着一个花白头发的高大男子，那人像一尊雕塑般挡在门前，布满老茧的掌心向上，向每个与会者索要着什么。

“是加密入会函。”穆修从怀中取出一张烫金信笺，纸张在阳光下泛着特殊的虹彩，守门人只是用指尖轻触信笺边缘，就侧身让开了通道。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教室的瞬间，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试图尾随混入的年轻人被守门人像拎小猫般提起，随后，井沛然确信自己没看错——那人被直接抛出了十米开外，精准地落在走廊尽头的垃圾桶旁。

“78公斤的成年男性，抛物线落点误差不超过0.5米。”穆修低声计算着，嘴角微微上扬，“这位守门人先生，看来也是一位A级异能者。”

在这个世界上，异能者的数量远比普通人想象中要多得多。他们的能力、身份和行踪，都被详细记录在异端管理局那戒备森严的档案室里，只要不逾越界限，大多数异能者都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这是管理局对外宣称的准则。

站在研讨会现场，井沛然终于理解了穆修昨日的话语。有这样一位A级异能者把守入口，确实足以让欧洲分部的人望而却步，而那个被扔出去的倒霉蛋就是最好的警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监视手段都显得苍白无力。

“欧洲分部想要弄到入会函应该不难吧？”顺利进入教室后，井沛然压低声音对着面前的人问道，他的目光扫过教室里三三两两的学者们，为了以防万一他不由向穆修确认自己心中的疑问。

穆修调整了下眼镜，镜片反射的光线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嘴唇的动作：“理论上，他们确实有能力获取。”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只有气音，“但每一份入会函都经过特殊处理，墨水是特制的生物显影剂，所以这样的入会函即使拿到，也是需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井沛然闻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信笺，突然意识到什么。如果入会函的管控如此严格，那么他们使用的这份又是从何而来？

“放心，”穆修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这份是‘正规渠道’获得的。”他特意在“正规渠道”四个字上加了微妙的停顿，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毕竟，研讨会主办方也需要某些‘特殊顾问’的，不是吗？”

他的话音刚落，教室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投影仪亮起的光束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讲台，此人赫然正是井沛然梦中那个金发女子。她今天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但那双翡翠般的眼睛和眼角细碎的亮片，与梦境中如出一辙。

“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

当那位女性走上讲台时，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原本三三两两交谈的学者们立刻停止说话，像被按下暂停键般，迅速而有序地找到各自座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肃穆感。

井沛然和穆修坐在教室最角落的位置，当对方的目光扫过全场时，井沛然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视线在他们这个方向多停留了一瞬，直觉告诉他那绝不是偶然的扫视。

“各位好，我是本次研讨会的组织者安娜.苏。”她的声音带着某种韵律感，每个音节都清晰得像是经过精密计算，“大家可以叫我苏。”

井沛然怔怔地望着台上侃侃而谈的身影，努力将眼前这个举止优雅的学者与梦中那个在绳索上翻飞的金发女子重叠在一起。但除了那标志性的翡翠色瞳孔，两者之间似乎毫无共通之处，安娜.苏此刻正在说着标准的开场白，那些客套的欢迎词从她口中说出，显得格外违和。

“井沛然，你认识她？”

穆修压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时，井沛然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紧盯着台上的安娜.苏。

“不……只是觉得她有些特别。”井沛然含糊其辞。

穆修若有所思地推了推眼镜：“你是想说她身上的气质很特别吗？”

井沛然微微颔首，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和穆修随便讨论一位初次见面的女性，但一想到自己之前所做的梦，他又着实无法不去在意。

而此时还站在讲台上的安娜.苏此时突然直起身，翡翠色的眼眸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今天我们还特别准备了一件来自东方的占卜器具展示……”

她的指尖优雅地指向教室后方，聚光灯应声亮起，精准地打在角落的玻璃展柜上。井沛然的呼吸瞬间凝滞，展柜中静静躺着的，赫然是与封牧野拍下的残件同源的汉代青铜占星盘部件！

那些独特的纹路、特殊的氧化痕迹，无一不与井沛然随身携带的残件完美吻合。

“这是一块占星盘的残件。”安娜.苏的声音在教室中回荡，“传说完整的占星盘能让持有者窥见未来。当然……”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在座的各位都清楚，预知未来从来不是单靠器物就能实现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井沛然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贴身携带的残件，安娜.苏的解说词中似乎暗藏玄机，每个字都像在暗示什么。

“在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我们举办这场研讨会，正是希望借助这些尚未被完全理解的力量，”她翡翠色的眼眸再次扫过井沛然所在的位置，“为人类拨开世界的神秘面纱。”

随着一阵掌声，安娜.苏优雅地退到一旁：“接下来有请本次研讨会的主讲人，琳达教授！”

灯光转换的瞬间，井沛然注意到安娜.苏的指尖轻轻划过展柜玻璃，一个细微的蓝色光点在她触碰的位置一闪而过，这个动作快得几乎像是错觉。

井沛然本以为安娜.苏离开后，穆修会立即行动。然而直到午休的钟声响起，穆修依然稳坐原位，专注地记录着研讨会内容，仿佛真的只是一位对古代占卜术充满热情的学者。

“穆修，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井沛然压低声音问道，他知道穆修选择什么都不做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而穆修在听到他的问题时，目光扫过教室门口，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欧洲分局这次倒是下了血本。”他将手机推到井沛然面前，屏幕上的资料让井沛然瞳孔骤缩：“没想到会派这样的大人物来招待我们。”

井沛然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资料让他瞳孔微缩：安娜.苏，异端管理局欧洲分部特别行动处处长，是乔丽娜的直属上级，而除了这些资料之外，她还有一个身份十分的特殊，安娜.苏是欧洲分局局长的养女。

“难怪欧洲分局的人不敢靠近研讨会现场。”穆修收回手机，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这位大小姐亲自坐镇，谁敢来打扰？”

井沛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欧洲分局放弃监视，而是他们早就布好了局，用一件占星盘残件作饵，派最高级别的特工亲自盯梢。这个陷阱的精妙之处在于，即便他们识破了，也依然不得不继续往里跳。

“现在怎么办？”井沛然低声问。

穆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主人盛情款待……”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与远处安娜.苏的高跟鞋声奇妙地重合，“我们当然要好好享受这场‘学术交流’。”

井沛然微微颔首，目光如锁定展柜中的占星盘残件：“既然选择留下，不如做点更有意义的事。”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穆修镜片后的眸光一闪，觉得这不像井沛然的作风。

“我需要那个。”井沛然的手指在桌面划出精确轨迹，最终停在展柜方向的投影上。阳光穿过他的指缝，投下青铜器纹路般的阴影。

穆修注意到井沛然瞳孔细微的颤动：“欧洲分局设了特制的振动感应器，只要稍稍动一动他们马上就能监控到。”他的声音带着玩味的笑意，“这种情况下，你打算怎么取？”

井沛然亮出电子导览器，屏幕显示着占星盘3D扫描图：“下午两点开放观摩时，安保会切换低敏模式，那个时候便是最好的时机。”

穆修闻言从内袋取出特制回形针，尖端闪烁着特殊的光泽：“没问题，既然你对这东西感兴趣，作为搭档我定然会好好配合的，下午的安排就交给你了，井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