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笄缘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原来，蓁蓁是想请柳琴举崔家全族之力助他们共除家恶，还婉纯母女公道。

柳琴闻言即刻回绝，道：“你们不会是想让阿大和阿灵一起助你们对抗整个卫姓狐族吧？”

蓁蓁回道：“崔娘子素来睿智，想来也不必妾回答了。”

柳琴怒了，即刻对卫恩和蓁蓁喝道：“那我即刻带了阿大、阿灵和我亲孙走，你们的家恶，自由你们卫家人去除了，与崔家无关。”她言罢，便拉上明方和卫灵的手，欲携他们离去。明方和卫灵反拉住了柳琴，争先恐后唤她。

正当这时，蓁蓁清脆的声音在柳琴耳后响起：“崔娘子大可现就带他们走，不过……崔娘子既已知我们的秘密，此时再如何推脱，也脱不了干系了。”

柳琴一听，微微深沉一笑，放开了明方和卫灵的手，转身看向蓁蓁。

卫恩瞧出柳琴眼里的敌意，忙上前将身子挡在蓁蓁面前，只听柳琴曰：“原来早在这儿等着我呢！不错，很不错……你知你未必打得过我吧？”

蓁蓁轻轻移开了卫恩挡在她身前的手，回柳琴：“崔娘子不会打的。只要打了，崔娘子的探亲戏就演不成了。”

柳琴盯着她半晌，低声大笑，似在咬牙切齿，又似在暗暗佩服。

“果然是阿大的好友，看来那阿武婆把你调教得相当好，后生可畏啊！”柳琴看着蓁蓁道。

蓁蓁对柳琴叉手，平静而乖巧地回道：“崔娘子言重了。我与阿大友谊长存，自是要替崔家考虑。崔娘子冰雪聪明，崔家上下受您恩泽，长盛不衰，又叱诧风云、顶天立地，有您相助，沉冤得雪，卫家清明，卫家里的人也沾光享福，三界更感谢狐族崔家替天行道，以明天理。”

柳琴闻言，忍不住微微一笑，转身道：“坐吧。‘探亲’不急于在这一时。”

于是五人再度按方才位次坐定。

柳琴正色对蓁蓁道：“要我崔家助你们，可。但我有个条件，你们必须答应，否则，我崔家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与你们撕破了脸。”

蓁蓁用法力替柳琴倒了茶水，对她尊敬地笑道：“请讲。”

柳琴擎茶盏而饮，毕，置茶盏，又言：“你们得保证阿大和阿灵以及我三个亲孙，皆不受此事牵连。”

蓁蓁当即斩钉截铁地回她：“那是当然。天理昭昭，报应分明。该有的报应，一点儿也不能错；不该有的报应，一点儿也不能有。”

柳琴又说：“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若你们筹谋不慎，累了阿大他们性命，我即刻带了他们走，包括阿灵在内！”

蓁蓁又替柳琴倒了茶水，说：“那是自然。崔娘子这般爱护家人，又如此护新妇，阿家与崔娘子当真是不能比的。”

柳琴闻言，擎盏而饮，一面品茶，一面沉思。

晚饭毕，蓁蓁找到了静姝和静言，于回廊曰：“姝儿、言儿，待会儿我就要带二郎去七郎那里谢罪。你们且等着，公道自会还给你们阿娘。”蓁蓁对她们姊妹意味深长地一笑。

姊妹俩自是心领神会。静姝对蓁蓁道：“二婶既如此说，我们静候二婶佳音。”

蓁蓁与她们言别后，遂和卫恩一切去肃衡处。

肃衡从这夫妇二人口中得知婉纯真正死因后，心中大震，情急起来，冲上去揪住卫恩的圆领，唾面大骂：“你为何不放好你的锥骨笔！为何！你是不是在撒谎以图脱罪！是你和卫寒一起用锥骨笔杀死了婉纯！是不是！”

蓁蓁早在肃衡冲上来时拦他，现下她也一直在用手掰肃衡的小拇指，她对肃衡急道：“七郎，你休冲动，你好好说，你好好说……”

卫恩此时也心疼蓁蓁为他着急，却也只能面带愧色，对肃衡道：“我终究没及时拦住大兄，是我愧对大嫂和她的孩子们。但我所言，句句是真。”

蓁蓁依旧着急，未撒手。肃衡听到卫恩这样的回答，又青筋暴起，双眼如吃人般遍布血丝，喝问卫恩：“你大兄虐待婉纯时，你为何不阻止！为何不救婉纯！为何！”

卫恩更加愧疚地回道：“这一点，是我的错。我不该畏于人言、囿于世俗，坐视不管。”

肃衡已脸红脖子粗，咬牙切齿道：“你说你不敢掺和你大兄的家事，可倘若你大兄虐待的是你家樱奴，你早冲上去吃了你大兄了！怎么？就因为那是你大兄娶了的人，你就有了借口不管了！啊！你口口声声说的降妖除魔呢！你们不是一直号称自己是善妖，很无辜吗！啊！说话！”

蓁蓁双眼噙泪，看着卫恩，只听他毫无底气的声音回道：“你说得对。我错了，是真的错了……你若实在气不过，杀了我解气，但求你放过樱奴……”

“我没你那大兄那么残暴恶心，杀你们泄愤！”肃衡打断他喊道，“我再问你，你既是心里有愧，为何还助纣为虐，帮他们一起用镇魂咒压婉纯的冤魂！为何！”

蓁蓁的手依旧抓着肃衡揪卫恩的手，卫恩低声回他：“我别无选择……那时，我还是一个乖儿子……”

肃衡冷笑一声，揪卫恩圆领的手仍不肯松，他讥刺卫恩道：“‘乖儿子’，你家樱奴来你家后，可没见着你乖到哪里去。无非还是不在意、不关心呗！卫狗屎，我不杀你，我揍你！”言罢他便一拳挥到卫恩脸上，将他打倒在地。

蓁蓁慌忙扑到他身前扶他，又转头摊开五指，拦住了肃衡，对他急喊：“七郎，你冷静些，我们夫妇寻你，不是来许你欺我二郎的！”

肃衡闻言便骂她：“妇人！你搞清楚谁欺谁！他欠我婉纯在先，我欺他在后。我有的是理！”

蓁蓁一边按着卫恩的胸膛以护他，一边沉着回肃衡：“七郎，理可不是靠在这里挥拳就能护的。那郭娘子挨了卫寒多少拳头，我们可能都不清楚，你干嘛不把你的拳头还给卫寒呢？”

肃衡闻言立刻冷静下来，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这对夫妇。

蓁蓁见肃衡终于冷静，忙扶了卫恩起来，关切他脸上的淤青。卫恩怕她忧心伤神，不住道自己无碍。蓁蓁也不好再问了，又回头走近面色还在阴沉的肃衡，对他说：“七郎，你痛失所爱，所爱之人生前死后皆不得安乐，如今你所爱之人沉冤未雪，我都替你鸣不平。当初若郭娘子未被卫寒所骗，而是选择了你，想来结局定会不同……”

“骗？”肃衡及时打断她，“你说卫寒骗了婉纯！”

蓁蓁冷静回道：“动了真情的妖，焉会虐待自己所爱之人？心痛都来不及呢。姝儿说，卫寒定未动过真情，否则他焉会如此苛待自己的‘爱妻’？”

“什么‘爱妻’！”肃衡被激怒了，挥手而言，“他在人前装深情，在人后糟践情，他还有脸说那是他‘爱妻’！”

蓁蓁把一手拳头敲在自己另一只手掌心上，以示悲愤和哀痛，附和他道：“是啊！可不就是糟践人嘛！我告诉你，卫寒太会演戏了，只苦了我家二郎……”她言罢掏出九尾狐纹手帕，呜呜抹泪却不语。

卫恩未识得她在演戏，但凡她哭，都是叫他不忍的。

他把手放在蓁蓁的肩上，以此分担她眼泪的沉重。

肃衡见她哭了，也只好心软道：“罢了，你家二郎，我不追究了，揍也揍过了……这个卫寒，自己造的孽，竟做缩头乌龟，拿你家二郎当挡箭牌，真恶心！恶心到天上去了！”

蓁蓁趁势附和：“是啊！还是七郎体贴二郎，我和二郎感激不尽！”她又拿帕子遮了眼，抹泪起来。

肃衡感到有些惭愧，但也不知说什么，只好讷讷回道：“体贴就算了，至于这‘感激不尽’……你言重了，都坐吧。”

蓁蓁却抬起头，摇头道：“不不不，我们不坐。是我们卫家对不住你，我们有罪，谁叫卫寒如此呢？他造的孽，拉着我们一起承担，好似我们理所应当似的……唉！罢了！谁叫我们是他亲人，活该被他牵连，一起遭天谴……”

肃衡急忙打断她：“哎哎哎，这话可严重了……这个卫寒！”他开始咬牙切齿起来，大骂：“猪狗！犬彘！险獠！谁摊上他，他就祸害谁。我非得把他千刀万剐为婉纯报仇不可！”

他又对蓁蓁斩钉截铁道：“你放心，此事我断不会随意牵连你们。既然你们是被迫的，就让这个罪魁祸首自个儿遭天谴去！”

蓁蓁闻言，才安心下来，又对肃衡说：“七郎，那你可愿与我们共除恶妖，还郭娘子母女一个公道？”

“当然！”肃衡不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