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水玉这两天工作很忙,据刘昀说,最近有几个发展前景极好的出海项目在拉天使轮融资,冬水玉挺感兴趣。
刘昀拎了一袋礼品回来,刘昀说:“别人送多了,咱们分掉吧。”
黑色礼盒上烫着金色的龙凤纹,刘昀掀开盖子,红绸裹着包装精致的人参和冬虫夏草。
刘昀思索道:“小方总你能吃这玩意吗,要不林先生你吃了算了,给你补补身体。”
林论拒绝道:“不要。”
方松屹抱着狗,“看着就不好吃,你扔了算了。隔三差五就把你家的垃圾往这里扔,你不嫌烦我还嫌。”
刘昀笑道:“送礼的人太多了,消化不了。”
林论看了刘昀好几眼,欲言又止,刘昀取出补品,想拆掉礼品盒节省空间。
方松屹拍了林论一巴掌,稚嫩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属于十一岁少年的冷漠讥笑,“你是不是想问这年头还有人送礼?”
林论诚实道:“是。”
“没人给你送过礼物吗?你这个条件,收礼会收到手软吧。”
方松屹特别喜欢揣测林论,他这个年龄段的好奇心蛮横又无礼,刘昀说:“林先生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没事,他还小。以前有人一直送我礼物,我没收,然后他就送我家里,送的不是昂贵的东西,我家里人就擅自收下来,我想还回去我爸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没事找事。”
方松屹问:“谁啊,冬水玉?”
林论思索道:“他……他没那么聪明。”
方松屹噗嗤一声笑了,天底下敢说冬水玉不聪明的人只有林论了。
林论不肯说出那个人是谁,方松屹躺在懒人沙发上,伸出食指,老神在在道:“一直送礼才是最好的方法,你普通家庭出身当然理解不了。你想啊,要是有一天,有人突然给你送了份大礼,你是接还是不接?”
林论说:“不接。”
方松屹哼了一声,“你还算有脑子,突然送礼非奸即盗,但是逢年过节或者别人过生日送来礼物,礼物都不是很昂贵,拒绝的想法自然就淡了。到有求于人的那一刻,前面的铺垫都值了。”
林论仔细一琢磨,方松屹出乎意料的聪明,他说得有道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要是经常献殷勤,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个笑脸人还特别会来事,那收礼方大概率会心领神会笑纳了。
“谁教你的?”
“这还用学?多看多听就会了,只有蠢货才看不会学不懂。”方松屹不屑道。
刘昀摸摸鼻子,方松屹好像在骂他,他也有努力在学习的好不好!
方松屹扔掉假肢,像个幼崽似的,在懒人沙发里伸懒腰,矮小的身体陷进沙发里。
林论把假肢捡起来靠墙放好,走过去揉揉方松屹的小脑袋,没说什么,回卧室继续整理他的行李。
方松屹一头雾水,刘昀看清了林论的表情,解释道:“他应该是觉得你活得好累。”
方松屹翻白眼,故意大声道:“管他屁事。”
林论的声音从卧室方向传来,“谁准你说脏话的,谁教的?”
刘昀识相地噤了声,方松屹也没说话了。
接着林论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拿着一张纸出来了,方松屹神色大变,“你从哪里找到的?!”
“卧室桌子上。”
方松屹立马反应过来是谁放的,“刘昀!!”
“我总得把你成绩给你爸看呀。”刘昀很无辜。
林论看着方松屹,似乎担忧这孩子的智商,“你是学不懂还是……”
后面林论没说下去,刘昀假惺惺地义愤填膺道:“我们小方总不是弱智!”
“闭嘴!你他妈的才弱智呢!”
刘昀和林论都愣住了,方松屹莫名其妙,“看什么看?”
林论面无表情朝他走来,在刘昀震惊的目光中,抽了方松屹一个大嘴巴子。
“你身边的人不像是会说脏话的,我猜你是从学校里学的脏话,我跟冬水玉商量一下,过几天你就转学。”
“你敢!?你才来几天就要给我下马威啊?!”方松屹大喊道,刘昀收拾好垃圾,急匆匆告别了,他才不掺和别人家家事。
林论一巴掌按住方松屹的头,没有刚才摸头的半分温柔,“我脾气比冬水玉还差,你最好识相点,去,给我把你课本都拿出来。”
方松屹脑壳传来剧痛,他感觉自己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被紧箍咒死死折磨着。
不久后冬水玉回到家,家里灯火通明,茶几上放着好几本摊开的教科书,方松屹吸着鼻子,坐在地上写作业。
从笔尖的停滞状态来看,方松屹一道题都不会。
三只奶狗围着他叫,方松屹自身难保,哪顾得了它们。
冬水玉脱掉外套,问:“你训他了?”
林论翘着腿,在翻方松屹的课本,没空理冬水玉。
冬水玉拿起桌子上的成绩单,学校为了保护学生自尊心,只用ABCD来表示成绩,方松屹每门课都是D。
但方松屹的成绩单比较特殊,刘昀给方松屹申请了学校的分数登记,于是D的下方有一行铅笔写的数字,23,13,46,20……
冬水玉松开手,成绩单轻飘飘落下,方松屹考多少分跟他没关系。
冬水玉下意识掏出口袋里的钢笔打算在家长栏里签名表示已阅,他向来是这么做的。
林论从书中抬起头,电光火石之间,冬水玉若无其事收起钢笔,假装无事发生。
林论要抓方松屹成绩,他还敷衍了事,在林论眼里岂不成了方松屹的帮凶。
冬水玉象征性对方松屹说道:“你也该注意学习了,每天做点有意义的事,以后考个好大学。”
方松屹一拍桌子,忽然顿住,扫了眼林论,林论刚好在看他,方松屹低头老老实实拾起笔。
冬水玉忽视方松屹,半蹲在林论手边,仰起头问:“他惹你生气了?”
林论放下课本,冬水玉好像期待着什么。
林论摘掉冬水玉的眼罩,拇指摩挲着冬水玉的眼睛,“没生气,我看看他在学校都学什么。”
冬水玉查了林论在S市的关系网,没有查到可疑人员,都是背景干净的普通人。冬水玉也查了他这边有可能牵扯到林论的人,也没有收获。
亲兄弟之间也许有某种心理感应,冬水玉冥冥之中觉得那个挖掉解非云眼珠的人,就是失踪已久的冬闫。
他太能理解了——冬闫怎么可能舍得心肝宝贝被别人觊觎,挖掉眼珠都算轻的。
冬闫还故意放在林论的家里,等着他来发现。要是他没发现,冬闫是不是嘴都笑裂了?
冬水玉眯起眼睛享受着林论的抚摸,温暖的指尖安抚到冬水玉内心的狂躁不安,冬水玉问:“你揍方松屹了?”
林论说:“一两下。”
冬水玉明白了,那就是五六下,也可能十多下。
“揍哪了?”
“屁股。”
方松屹咬牙切齿道:“你们少说话,我学习呢!”
冬水玉俊雅的脸小幅度地抽搐了一下,刚压下去的烦躁因为尖利刺耳的喊声变本加厉地升了起来,方松屹唧唧喳喳的吵死了。
冬水玉拎起方松屹衣服后领,方松屹维持着写作业的姿势,像一只因为过度惊恐而僵硬的小狗。
方松屹此时像被头猛兽叼住了命运的喉咙,好一会才叫出声,“你……你放开我!林论!!”
林论看方松屹真的被吓到了,过去解救下方松屹,“你发什么神经,别吓他。”
方松屹正要往林论怀里倒,冬水玉猛地拉住方松屹的衣服,疑惑道:“我让他去他房间写作业,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
方松屹惊魂未定,睁着湿润的眼睛向林论求救,林论掰开冬水玉的手,“先放下来,你吓到他了。”
冬水玉很听话,但他坚持把方松屹拖到房间,甩上门将方松屹反锁进去。
林论被冬水玉的粗暴吓到,“你……你别对方松屹那样,他还小,长大了他会讨厌你的。”
冬水玉生怕下一秒林论就讨厌他,变脸的速度极快,乖巧道:“好的,我都听你的……我们都听你的。”
没有碍事的电灯泡,冬水玉搂着林论,亲着亲着就滚到床上。林论是冬水玉的安慰剂,冬水玉心情逐渐缓和下来。
林论顺从得像一片新长出来的绿叶,柔软到稍微一用力,就能揉碎在怀里,令人着迷。
冬水玉呼出的热气扫在林论的锁骨上,“后天有一个晚宴,你能不能陪我去呢?”
冬水玉兴致勃勃道:“服装的话我来解决,一定合你心意。林论,你不知道,因为我每次去宴会都没有伴,别人说我是单身,一群有的没的人爱往我身上凑,他们特别坏,只想要我的钱。我哪能给他们,我都给咱们存着。”
冬水玉说着说着就拖长尾音撒娇,配着悦耳的嗓音,听得林论心都软了。
“我……我长得也不是很难看,我争取在晚会上不给你丢脸,你就去这一次好不好,我想让大家知道我有主了……你,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利用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说清楚我真的有爱人。”
“我不喜欢抛头露面,要不我给你买个戒指,好像戴在中指上是订婚了。”
冬水玉嚷嚷道:“不要,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爱人,特别优秀特别美好,与我特别般配。”
林论抱着他,长叹一声,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如果是其他日子我没问题,但后天我有事,你自己去好不好?”
冬水玉浑身一僵,他没想过林论会拒绝他,一股被抛弃的落败感油然而生,“为什么?你不跟我去,你还想干什么?!”
冬水玉字里行间流露出上位者对于权威被挑战后的愤怒,他太习惯俯视他人,命令他人,碾碎他人。
林论诧异地松开了冬水玉,“你别生气,你今天状态不对劲,生意上遇到问题了?”
冬水玉垂着眼,咕哝道:“没有……对不起。”
林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冬水玉的底线,方松屹的教育主导权问题冬水玉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但为什么林论要拒绝和他结伴出席晚宴?
凭什么拒绝他,他们不是交往了吗?
林论为什么不听他的话……难道林论觉得,和他走在一起很委屈吗?
冬水玉自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乖戾冷血,手段狠到连亲人都迫害,特别黏人并且事多脾气大,随便哪一点拎出来都是让林论避之不及的缺点。
在和林论交往的日子里,冬水玉尽自己所能放低姿态哄林论,他怕林论被他吓跑。
冬水玉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全都给林论,为此他可以忍受一切。
只要林论让他跟着他。
林论不想提到过去他就闭嘴,林论不让他查的东西他就不查,林论想去S市冬水玉就送他离开。
林论喜欢什么他就给林论什么,冬水玉不知道他还能再怎么做了。
冬水玉埋在林论胸前,用最柔和的声音道歉:“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
冬水玉咬着舌尖,用刺痛警醒自己,不能继续凶林论了。
但同时冬水玉心里有一丝迷茫……
他还能在林论面前装多久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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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