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 第8章 第 8 章

搬家之后我越来越频繁的梦到那个爬满蔷薇的走廊。

我应该还梦到了其他东西，好像有人说话，可睁开眼后脑海里只剩下那一片蔷薇。

我觉得我病了，最近我怀疑我其实是有精神病，不然我怎么总有一种做梦没有醒过来的感觉。

司桐说我最近老是发呆，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只知道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仿佛眨眼的功夫就到第二天了。

我总是牵挂那一片蔷薇花，以至于放学后我坐上了与回家相反的公交。

那一片蔷薇花仿佛有着魔力一般，牵引着我一直往前走着。

进入小区后那片蔷薇花便映入眼帘，被花包围着的走廊仿佛是无限深渊，是吸引着我的黑洞，越靠近它我的脚步越紧凑。

等我回神时我已经跑到了那扇门面前，空荡的走廊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喘息声，一直回荡回荡。

花丛后的那扇门吸引了我的注意，不知道有多久没住过人了，铁门已经开始生锈了。

也许并没有多久，小时候听过人养房子的说法，房子靠着人呼出的精气活着。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空房的呢？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霎时我感觉头痛欲裂，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可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呼唤我。

“你来啦。”

“你知道蔷薇花的花语吗……”

然后我就没有后面的记忆了，醒来后的我睁着眼睛思考了很久，反应过来是在新家的床上，我听到有人在客厅里哭，我想起来看看，却控制不住又睡了过去。

我又做梦了，这次却不是蔷薇花，而是合欢树。

重点又不是合欢树，窗外的合欢花随风飘舞，我站在窗户里接吻。

我死活看不清面前的那张脸，可我的潜意识告诉我那是个男人。

我大吃一惊，我做了春梦，梦里和一个男人接吻。

“你要去学校？”

妈妈推门时我正在玄关处换鞋。

我已经在家呆了一个月了，可我的记忆却远远没有一个月，我猜测可能是我这次生病的缘故。

这一个月我一直高烧不断，反反复复，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夜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如果不是墙上的日历，我都不知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妈妈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我收拾东西，等我准备出门时才开口说话。

“我送你吧。”

妈妈的反应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以为她会劝我再休息几天。

“好吧。”

车里非常安静，谁都没有说话，我一如反常地没有晕车。

我晕车特别严重，不论私家车还是公交车，无不例外。

我好像之前是骑自行车上学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公交的呢？我又陷入了记忆的漩涡里。

“小池，小池？”

妈妈晃了我一下，我才发现到学校了，我背着书包往大门口，踏进校园的最后一刻。

仿佛有心灵感应，我回过头，正好与妈妈四目相对。

妈妈在笑，可距离太远了，远得让我无法确定那笑容是不是真的。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某一刻，像是妈妈的哭声。

我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我冲她挥了挥手，背着书包继续往里走。

我已经一个月没来学校了，没想到一次发烧竟耽误了一个月。

马上期末考试了，班里的学习氛围很强，之前一下课就打闹的同学也不打闹了，班里突然安静了许多。

下午自习课上，外面突然打起了雷，那雷声好似火星，一下子点燃了整个班级，同学们瞬间沸腾起来。

雷声越响，大家就越兴奋。不光是我们班，其他班也一样，整栋教学楼里满是各种各样的怪叫声。

显然同学们压抑太久了，雷声好似是情绪的突破口，突然的大雨把一切负面情绪冲的一干二净。

下课铃一响同学们就冲了出去，楼道里挤满了人，有的学生甚至开始在雨里狂奔。

其实我们也才十几岁，这个年纪本就该随心所欲，自由自在，恣意的笑，恣意的奔跑。

我的情绪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有些担心窗外的合欢花，暴雨过后想必所剩无几。

雨一直在下，晚自习下课时也没有停，妈妈打电话说来接我。

我拿着伞站在楼道里看楼下奔跑的学生，有的是没带伞，有的是故意不打伞，用外套盖着头狂奔。

一时间我的记忆有点错乱，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也在人潮中狂奔。

最后我还是打着伞下了楼，地上的合欢花被打湿后拧成一团，一缕一缕的贴在地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我打着伞慢慢走，雨太大了，除了雨声什么也听不到，我突然想起了隔壁走廊里的蔷薇花，暴雨过后不知道有多少花朵可以幸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