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 第30章 关于数学和物理

期中考成绩出来之后，宿舍里很压抑，有人沉默刷题，有人反驳着电话里失望的声音。

苏青自己确实有时会情绪低落，但是他不想在自己还好的时候受到别人的影响。怎么办呢……我也跟谁打电话吧。

拿着老人机推开门到阳台，苏青有些紧张地拨下前几天问来的煜的电话。

嘟—嘟—嘟—

响了几声都没有人接听，苏青突然希望不要有人接起电话。

“喂。”少年的声音经过老人机，显得沙哑模糊。

“竟然打通了。”苏青笑着小声说。

“你谁啊？”少年的声音毫不客气。

“猜猜我是谁？”苏青突然想逗他一下。

对面明显顿了一下：“哦，苏青啊。”

“嗯哼。”

“这是你的电话号码吗？我等会存一下。”

“嗯。”

“我刚跟我妈打完电话。你找我啥事啊？不能直接来我们寝室吗？”

“这不太好吧……你月考怎么样啊？”

“唉，也就那样吧。语文教学差点，英语就吃老本吧。你呢？”

“唉，我数学特别差。”

“彼此彼此吧……”

煜沉默的间隙，苏青听到耳边有风声，但是他站在阳台上没有感觉有风。

“你……在哭吗？”苏青随即感觉自己有点太敏锐了，会不会冒犯了。

“……其实……”煜讲述了自己晚自习休息的时候订正试卷，路过的同学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也配”，又因为成绩还是人缘的问题落选班长。

“这样啊……”苏青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

通话再次迎来长长的沉默，苏青有点讨厌笨嘴笨舌的自己。

“就这样吧，我挂了。”

“嗯。”好吧。

推门走回宿舍，大家都已经调整好了。“谁啊？”陈益洋随口一问。

“初中同学。”

“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苏青脑中缓缓弹出一个问号。

第二天，苏青在食堂遇到了煜。

煜买了早饭就匆匆走了。

“追吧。”同行的室友陈益洋小声说。

于是苏青就追了上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听话。

煜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了向他跑来的苏青。

苏青今天背了一个帆布包，跑起来就往下掉。

食堂门口路不平，苏青跑得时快时慢。

一阵风吹乱了苏青的头发，煜不由自主往回走了几步。

“早啊。”苏青站定在煜面前，笑得好像见到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早。”

“感觉好点了吗？”苏青嘴跑到脑子前面了，明明昨天晚上才通的电话，哪里这么快就好了呢。

“嗯。我感觉我要卷起来了。”煜无奈地笑笑。

“哦……不要太累了喔。”要是妈妈听到这个，肯定又说考得差了才知道努力，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一直不太喜欢煜。

“嗯。”

今天依旧没有什么话讲，但是沉默着走到教室似乎没有那么尴尬了。

苏青似乎隐隐听到背后有女生的笑声。

“拜拜。”

“拜拜。”

走进教室，好像有几个女生在憋笑。今天是发生了什么美事吗？

煜这次期中考其实真的挺差的。

高一的题目出得太难了，高考根本没有这么难。虽然有过几个轮回的复习，数学和语文一直是弱项，可能不会因为多学了几遍一样的东西就提高很多吧。

煜对高一的苏青着实没有什么印象，他竟然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煜看到一长串数字的电话号码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苏青的电话就接听了。是晚上的原因吗，苏青的声音听起来好温柔，煜忍不住哭了。

呜呜呜苏青（哭）特别特别好的一个人，班里的人都特别冷漠的时候能有苏青这么一个想着自己的人，真的好感动，煜有点恨自己以前没有珍惜苏青。

过了几个轮回，这么多年，煜早就不是那个计较这一点点荣誉的男孩了。同学不待见我，随他们去吧，本来也不熟，三年后也不一定再见面。班长也不那么想当了，怪累的。至于跟苏青说的那些话，就是随便说的经历而已，没想到对年轻的苏青还有点震撼，下次要注意一点。

苏青的数学其实也接近倒数了，他拿着几乎什么题都不会的作业走上楼梯去找数学老师。

高一的时候苏青的数学老师还不是殷雨。数学老师办公室在楼上，和实验班的人一起。实验班的人高傲自信地走来走去，把平行班的人踩在脚下。

“这些你都不会吗？！”年轻的老师有些震惊地看着苏青。

“嗯……”苏青点点头。

老师语速飞快地讲完了题目。苏青还没有反应过来，先意识到自己应该走了，后面的同学排着长队。

苏青不知道什么学习方法，只会遇到解不出的题目就去问老师，然后自己再做一遍。

上了理化晚课，又做了一晚上数学的苏青脑袋晕晕的重重的。

瞿晔是苏青初中的物理补课老师，这是旁人最容易理解的解释。如果可以的话，苏青更愿意称他为“我的好朋友”。

回到宿舍，他给瞿晔打去电话。

“喂你好。”

“欸竟然打通了。”

“哈哈哈哈哈是苏青是吗？”

“是的。”

和煜打电话时，苏青总要想一些开场白。“最近怎么样啊”之类，和瞿晔的话说这些倒显得生分了。

“我期中考完了。”苏青直入主题。

“哦……听说你考得不怎么样啊？”

“嗯。”

“哎呀，这种事情是常有的。难道月考考好了就开心一个月，期中不好了又要难过一个月吗？而且老师说高考难度，就真的不难嘛？也不一定啦。你知道我刚回贵州的时候，也到处投简历，但是几个月都没有消息，在家里就是又没事做又着急，就找了几本人物传记看看，然后发现，欸失意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现在最坏又能怎么样呢。”

“嗯。”苏青本来不想哭的，听到熟悉的声音忍不住眼眶温热，仰起头。

“你现在还好吗？”

“好一点了。我有一个室友都哭了，搞得我也有点压抑。”

“这么夸张吗？我感觉你应该不会这样吧。”令狐似乎有点惊讶。

“嗯，还好。”

“还有啊，真的，趁我还记得高一的东西，多问问我题目啊，别老和我唠嗑啊，真的到了高二难了我可能就不会了。”

“嗯。”

周末的时候，苏青真的给瞿晔发了几道物理题过去。

苏青还没有确定选科。他既不想选纯理科，费脑子，又不想选纯文科，费手，于是紧抓着物理不放，其实还带有一点对初中的怀念吧。

没头脑：哦哟，我看看啊

没头脑：有一说一，这题怎么能做错呢。合力合出来一定是个平行四边形。他已经有一个叫是直角了。那它就是矩形

没头脑：对角线相等的矩形。随便画

菁：画好了

没头脑：你看看这样画。可以得到A并且排除其他的吗？

没头脑：第七题这样的首先就要受力分析。只要涉及力。就受力分析

没头脑：刚开始它肯定不会掉下来。所以重力的分力沿着斜面向下。摩擦力向上。而且随着角度变大而变大。

没头脑：然后这个变化一定是曲线。所以就是C了

没头脑：第八题受力分析可以画出来吗？

菁：图片

没头脑：沿着斜面垂直方向不需要画。因为它不在这个方向上运动。所以永远都是被抵消的

没头脑：你看看理解一下

没头脑：静摩擦力大于滑动摩擦力

没头脑：这个知道吗？

菁：嗯

没头脑：所以这个时候已经滑动了。但是受的滑动摩擦力

没头脑：所以没有最大值大

没头脑：一滑动。数值突然下降

菁：哦

菁：第10题它还要M不变

没头脑：是看看啊

没头脑：题目这样会让M在水平向前的合力变大。在垂直方向合力变小

没头脑：同意吗？

菁：嗯

没头脑：对N分解

菁：嗯

菁：我知道了

没头脑：哈哈哈哈哈哈，还在打字呢。就

没头脑：就是受力分析，没啥难的。

菁：没想到还能问你物理

没头脑：现在还比较简单。所以还可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菁：其实学校物理课睡着了（捂脸

没头脑：周末好好休息啊

菁：嗯，晚安

没头脑：晚安晚安

苏青的母亲发现苏青跟不上，给他找了一对一的数学补课老师。苏青每周回家把不会的题目发给老师，跳过了学校老师这一环。

煜的母亲不愿意给煜补课，煜知道她是抠门，但是去问能不能蹭苏青的课是什么意思？苏青妈妈自然是拒绝了。煜在b站上找教数学的视频看，对着例题做错题，确实比较吃力就是了，但先这样吧，高考肯定没有这么难的。

一个偶然的午后，苏青又一次在物理课上睡着了，醒来又一次没有听懂。那些矢量在黑板上飞来飞去，指向四面八方。苏青突然想，要不别选物理了，也不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