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鹤舒然 第3章 第 3 章

到了晚上，陈鹤燃找了家清吧，把定位发给唐曙光后就出门了。他其实很少喝酒，偶尔压力大心情烦闷才想喝点抒发一下。

陈鹤燃拿了两个杯子，刚倒上唐曙光就来了。

“不是，就咱俩啊？”唐曙光看到桌子上就两杯酒，一脸疑惑。

“不然你以为还有谁。”陈鹤燃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球形冰块在杯中晃动。

“两个大老爷们干喝有啥意思。”

唐曙光说着就拿出手机，发了个朋友圈问有没有人来喝酒。点赞评论的倒是不少，不过正逢十一小长假，大部分人都出去玩了。

曙光：在干嘛？要不要出来喝酒？

Jisue：感冒了刚吃了头孢:(

曙光：……

他心里清楚这是纪舒婉拒他的借口，不过纪舒是真的因为太久没回来，水土不服感冒了，这会儿正在床上窝着。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出来？”唐曙光发泄的把手机丢到桌上，“说吧，有什么烦心事。”

“你家里有催婚吗？”

“我上面有个哥吸引火力呢，暂时轮不到我。”

“周原这次回来就是因为相亲。”

“纪舒这两天也在相亲。”唐曙光俯身拿起手机，他最近和纪舒聊了很多，知道了她的近况。

陈鹤燃听到她的名字愣了一下，说：“她还需要相亲吗？”

“家里人安排的吧。”唐曙光漫不经心的翻看朋友圈，忽然看到纪舒转发了某画展的帖子。“我还记得你之前还英雄救美来着，不过你那会儿怎么那么巧刚好碰到的？”唐曙光突然想起高二他们俩的交集不免有些好奇。

陈鹤燃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想起高一刚入学时，校园论坛就有不少人捞纪舒，不过他没见过真人，只是听唐曙光说起过两人是初中同桌，国庆网吧是第一次见面。再见到她是高二，在学校杂物间，纪舒被人骗到体艺楼的库房，锁在里面。

2015年9月，夏天的晚自习天还没黑，纪舒在教室写作业。忽然，有个女生喊她出去，说老师让她们俩一起去体艺楼的库房拿资料。她没有怀疑，只是疑惑为什么是两个女生去拿，虽然是美术班女生比较多，但也还有几个男生。

“有多少资料啊？我们两个拿得下吗？”

那个女生没有理纪舒，自顾自的往体艺楼走。离联考没几个月了，学生都去校外机构学习，楼里晚上一般没有人。纪舒站在一旁等她开门，她正想着刚刚没解完的题目。门刚打开，她后背就被人大力的推了一下。库房没有贴瓷砖，纪舒的手掌撑在地上，裸露的胳膊肘和膝盖控制不住惯性狠狠摩擦。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纪舒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锁上了，她只感觉到胳膊肘和膝盖一阵一阵的刺痛。

走廊的感应灯熄灭了，天也暗了下来，只有外面的路灯是唯一的光源。这个时候纪舒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校园霸凌了，之前无故断开的炭笔，炸毛的笔刷，消失的铅笔，混色的颜料盒，都有了答案。

在爱里长大的人是感受不到恶意的。之前种种纪舒只以为是自己倒霉。她回想了这一年多，似乎没有和任何人结怨过，把她骗来的女生也只是点头之交。

手掌只是轻微擦伤，胳膊肘和膝盖已经血淋淋的了，她忍痛挪到门口，门已经上锁了，窗户都有防盗网，甚至她们还把电闸拉了。

天完全黑了，纪舒喊了很久都没有人听见，今天周六没有巡逻的值日老师，第二天就放假了，学校里更不会有人。

连这都算好了吗？她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血已经干了。纪舒坐在门边，一边用从画架上拆下来的棍子敲着水桶，一边喊：“有没有人啊？”

陈鹤燃刚从体艺楼后面的围墙翻进来，准备回教室，听到体艺楼里有人求救，他大着胆子走了进去，库房就在一楼走廊尽头。

他伸手轻轻敲门，“谁在里面？”

纪舒听到有人，顾不得腿上的疼痛站了起来，话里带着哭腔：“同学同学，我被锁起来了，帮我开一下门好吗？”

“钥匙不在上面。”陈鹤燃伸手摸了一下门锁，顺着锁摸到锁扣，说：“同学你后退一点，我把门踹开。”

纪舒听话照做，陈鹤燃往后蓄力了几步，一脚下去门就开了。

该形容那一幕呢，纪舒手撑在货架上，看到踹开门的是陈鹤燃。十几岁的小女孩，看到英雄救美的是自己喜欢的人，不可能不心动。纪舒一时忘记了伤口的疼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怎么是你？”陈鹤燃是记得她的，“谁把你锁这里的？”

纪舒还没有回过神，只看着他不说话。

陈鹤燃看到她血淋淋的膝盖，不自觉皱起眉，“怎么摔成这样？你还好吗？”

“我…我被人骗过来的，门刚打开就有人从背后很大力的推我…”纪舒试探着想走两步，却因为疼痛险些又摔一跤，幸好被陈鹤燃扶住了。

“我送你去校医室吧。”

纪舒还来不及反应，陈鹤燃就将她抱起，她下意识攥紧他的衣服。少年炽热的体温透过校服传到她的皮肤上，纪舒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悄悄抬眼看了陈鹤燃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校医室离得不远，陈鹤燃又走的极快，到门口了才发现没有人，他只好去旁边的门卫室。

“你们俩个怎么回事…”保安大爷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看到伤的不轻的纪舒一下子止住了话头，“怎么摔成这样，哪个班的？”

“我是高二A1，她高**9。”陈鹤燃一边回答保安大爷，一边把纪舒放在椅子上，随后又对他说：“麻烦联系一下他们班班主任还有她家长吧，最好去医院拍个片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保安大爷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到陈鹤燃打算离开，立马拉着他不让走，“你不能走！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呢！等我把你们两个班主任叫来。”说着就拿出抽屉里的电话本打电话。

陈鹤燃见走不成，便直接坐在了纪舒旁边的位置。

等保安大爷打完电话，纪舒也给她妈妈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她刚好就在附近等纪舒放学。

班主任还没到，舒晴就来了，她接到电话时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没想到摔得这么严重，看着纪舒的伤口心疼的忍不住落泪。陈鹤燃看到她妈妈来了立马起身让座，舒晴坐下握着纪舒的手说：“还疼不疼小舒？”

“没有那么疼了妈妈。”纪舒捏了捏她的手安抚道。

这时两位班主任赶过来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舒晴打断：“孙老师我想你们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女儿为什么被人锁在库房，还摔成这样，如果不是这个小帅哥刚好经过，她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

纪舒的班主任孙志明看到伤口也吓了一跳，一时忘了说话，还是旁边陈鹤燃的班主任替他开口：“你好女士，我们会去尽全力调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

“行，我等你们的结果，不过不要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已经不是一场校园霸凌，是非法囚禁，故意伤害。”舒晴语气温柔却坚定，她转身又对着陈鹤燃说：“今天的事谢谢你了小帅哥，不过还得麻烦你帮忙把纪舒送到车上。”

“没事的阿姨。”陈鹤燃蹲在纪舒面前，选择背她过去，两名班主任在一旁想搭把手又帮不上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车就在校门口，陈鹤燃把她放在后座。舒晴坐上车再次道谢：“等小舒好了阿姨一定要请你吃饭。”

“真的没关系阿姨，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舒晴没有再多说什么，冲他点了点头就发动车子开走了。

“鹤燃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在教室自习怎么在救人？”A1班班主任彭斌皱着眉问，陈鹤燃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之一。

陈鹤燃愣了一下，磕磕巴巴的找借口道：“我物理有道大题没做出来，有点郁闷，出来透透气，刚好听到动静了。”

彭斌显然不信，但没戳穿他。孙志明看了眼他校服上的血迹，问：“所以你是在体艺楼的库房发现纪舒的，你没看到是谁把她带过去还推了她？”

“没有，”陈鹤燃摇了摇头，“她应该被关了有一会儿，我把门踹开的时候，血都干了。”

“那你身上怎么有血？”孙志明指着他肩膀问。

陈鹤燃扭头看了一眼，回答道：“估计是抱她来门卫室的时候伤口又开了，蹭上去的吧。”

“行了行了，你先回教室吧。”彭斌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走。

等陈鹤燃走了，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上报给主任，不过孙志明作为班主任看管不力，肯定是要被批评的。

后面的事陈鹤燃就不知道了，他回教室之前把肩膀上的血迹洗掉了，简单和唐曙光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并未解释他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思绪回笼，陈鹤燃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面不改色的答道：“当时赵瑜突然跟我提分手，我晚饭的时候翻墙去二中找她了，回来的时候发现的。”

“所以你跟赵瑜那个时候就分了。”唐曙光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到这件事上，“你翻墙出去是为了挽回她。”

陈鹤燃没搭话了，唐曙光以为他想到初恋在暗自神伤，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他是想起了纪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