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封 第53章 山鬼

古有一书生，名曰常乐。常乐家贫，常赴山中樵牧。

一日，常乐负鱼篓至郊，临河垂钓于一石桥。

少倾，困觉，常乐倚栏浅眠。忽闻窸窣作响，似有鼠兽奔走。

常乐以为有山鼠正窃篓中鱼，故微睁其目观之，一手默寻一石块欲袭之。

然，未有山鼠窃鱼。乃数只鱼首人身小精怪互相帮扶逃生，此皆篓中鱼也。

常乐大惊，假寐不敢扰之。待精怪皆匆忙走远，鱼篓空，常乐即折身归返。

路遇一白髯者，见其面色苍白，神色惊惧，拦路问之：“夫何如此，如见鬼怪？”

常乐答曰：“吾篓中之鱼，趁吾浅眠，皆生四肢而逃！”

白髯者了然，曰：“此乃山鬼也。”

两位当地人对这个陌生的词汇很是不解。

“山鬼不是鬼，其一说，是对一类修仙灵物的统称。”容凛解释着，“比如你们比较熟悉的狐狸精蛇精之类的，花草树木皆有灵，皆能修身为精灵。他们栖身于山中，常常作怪惊吓进入山中的人们。人们不知道其真实情况，统统会说成山中有鬼怪，所以那种精怪都会被称作山鬼。”

当地人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

容凛又解释说：“还有一说法，山鬼指的是山里未受封的神灵。”

当地人听罢立即摇了摇头：“肯定不是神灵，神灵哪会害人！”

“人家好像也没害人吧？是人无意中走进了那道鬼门的……吧？”琼萧又是一个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说到最后又觉得有点不妥了。

但是两个当地人并没有反驳，反倒是斟酌了一下她的话，还说了句：“有点儿道理。”

“不过……”其中一位大叔又锁眉思考着，“我们千桥镇确实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女神和五条鱼精的传说确实是有的。说不定，那鬼门里面还真是什么山鬼的世界啊。哎？几位年轻人如此有见识，莫不是修仙界的修士？”

大叔瞅了眼那一头显眼发色的容凛，忽然眼睛一瞪，压着音量问道：“这位莫不是大名鼎鼎的红乌鸦？”

“不！我不是！红乌鸦是我偶像，我模仿他而已！”容凛立即否认，又赶紧转移话题，“你们看到的那支奇怪队伍，十有**就是由一群山里的精怪所化。他们要修炼成人，自然也喜欢模仿人类。那些驴唇不对马嘴的婚礼葬礼仪式的，肯定是他们觉得好玩而但又学得不精准，所以才混乱不堪，显得十分诡异！”

两位当地人点了点头，又问：“那山鬼会害人吗？还有你们说的什么磁场不同，人受不了会死的说法，是怎么回事儿？”

“按理说，山鬼和人一样，都是有好有坏的。你们觉得这个世上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那山鬼的好坏也就是你们认为的那样。那个灵力磁场，换一种说法就是适宜的生存环境。就好比人只能在陆地上存活，但不能在水里呼吸一样。人在水里不能呼吸当然会死，所以，如果不是它们故意把你们请进门的，那就只能是你们无意落入了水中窒息而亡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那倒是说得通了啊。”两位大叔一脸豁然开朗，“这样一想，那天在桥上发生的怪事确实是像一场意外。而且人只要不去就不会出事，生死确实就取决于我们去不去了。”

大叔神色变得轻松了些：“那我还有疑惑，好端端的，为何那里会出现一道鬼门呢？”

“这个我就没法准确解释了。毕竟两个不同的空间，偶尔是会出现一些错乱的情况。但这种情况寻常隔一段时间后就会修复的，因为另一个世界的人也不希望自己的存在被发现，就算他们不打算修复，也肯定会想办法避开。”

“也就是说，他们的意愿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了？”当地人觉得这番解释很有趣，遇到他们是件幸事，便兴致勃勃地请他们吃了顿饭。

饭后作别，四人打听到了岛上有一座女神庙，所以动身特去一看。

庙宇规模不大，但香火甚是旺盛，几人寻了庙里的信徒了解了关于这位神女的一些传闻。

但信徒回答里的神女无非也是那副功法高强，大爱无疆以及舍己为人的形象。

不过，在信徒所叙述的那些传闻里，木沉溪倒是听出了一些信息。离开神庙后，他们又找了个阴凉舒服的地方一坐，一边儿休息一边聊了起来。

容凛看着琼萧若有所思道：“不同地方大都会有当地的独特信仰，而人间信仰的神明基本都是在人间诞生的神，所以岛上的神女极有可能不是神族。神族离开人间的时候不是会消除掉所有有关于他们的痕迹么？而且她的那些传闻有几分真假，有几分虚实？人们为了宣扬一位神，多少会有点夸张成分，或许真实的历史里根本就没有那么激烈的神女大战五条鱼精。说不定神女也像琼萧一样，只是用了点小手段就战胜了鱼精而已。”

琼萧立即一脸，你说归说，你不要带上我。

“我也认为她不是什么神族，可能也不是什么正统大神。”木沉溪分析了下理由，“神族不会留下他们存在过的痕迹，更不可能像岛上这样允许立那么大一座像在山顶。按照人间的说法，神也是有等级排位编制的。按她这种以一敌五的实力，肯定得是个高位的大神吧。但她却只接受千桥镇的供奉，充其量算是个土地公级别。但若她真有那般实力，又甘愿留居于此，是个不稀罕名誉的神女，倒着实令人钦佩了。”

“去桥那里看一下吧。”容凛忽然提议道，“说不定逮一只活得够久的山鬼就能问出些什么来。”

听闻要去廿四桥，其他人的表情都有点微妙。

“只是去附近抓一只山鬼问问话而已。那鬼门谁要去看啊？去送死啊！”容凛说完直接看向了木沉溪，“沉溪哥哥，我们现在查的是那位神女的事情，而目前最有可能知道神女真相的只有很早就活在这里的山鬼了，桥那里不是经常有山鬼出没嘛，刚好还能顺便去确认是不是山鬼在闹呢。”

“好吧，去看看没问题的。”木沉溪回答。

当天夜里，四个人就寻了合适的路径进入了被封堵隔绝的廿四桥区域。

被隔绝的区域因为许久无人涉足，道路愈发狭窄不平。沿途用作商铺的精装屋舍如今也只剩下无奈的叹息，在逐渐肆意的荒草丛里悲凉无望地承受着岁月侵袭。

夜间的雾气湿湿凉凉，草叶上结着薄薄一层湿漉漉的水珠。不长地走了一段路，裤腿儿就被打到微微湿润了。

那座特别的廿四桥就孤零零地横跨在河面上，桥洞漂亮的弧度与水面倒影形成了一片叶子的形状。河面晃动着的波纹沾染着莹莹如脂的月色，反倒衬托着此处的空寂与荒凉了。

廿四桥尽管无人探访了多年，却依旧保留着属于它的美丽。它此刻就像一位拥有了生命的神秘灵体，浑身撒发着与山鬼相匹配的气质与神秘。

桥上此时是十分寻常的寂静，不时能看到几只萤火虫飞着过了桥。

“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遇到……”琼萧看着桥面嘀咕着，她在河岸找了个地方一坐，随手折着身旁的花草编起了草戒指与花王冠。

夜风阵阵吹过，它们在树间和草丛中嘈杂着穿梭，一瞬间，就仿佛是一支有着千军万马的神秘军队呼啸而过。

容凛和木沉溪由着另两个人不时分神，他们在桥的附近找了个地方藏好，专注地留意着附近的声音和动向。

等了一会儿，周围该有的一点都没有出现，反倒是天上的月频繁地被一片片厚厚的过路云遮盖。

“沉溪哥哥，天好像是阴了，一会儿不会下雨了吧？”容凛望着头顶忽明忽暗的夜色，月亮在时有时无，但星星几乎都看不到了。

木沉溪只好说：“若是今晚不方便，那就改天再来。一会儿要是真下雨了，咱们就回去吧。”

坐在稍远处的琼萧用这段时间编出了两个花冠，特意给那个面无表情的凉煞也准备了一个。

琼萧笑嘻嘻地把花冠直接戴在了凉煞的头上，凉煞既没反抗，甚至也没有说什么。等她戴好了，就安静地看着她在一旁打量着自己笑。

“多可惜啊，这般如花的美少年……”琼萧也没有关注他的不动声色，只顾着自己感慨。

“可惜？”凉煞低低地问着，“可惜不是个好人是吧？”

听了他的话的琼萧反而迟疑了一下，才道：“各凭本事吃饭，不能算你坏。”

“你是想说，我只是在做我立场中立的本职工作而已吧。”

“……呃，你明白了就行……”

风的脚步加快了，仿佛是感知了一场夜雨的即将来临。

同样，草丛里的夜行动物们也急匆匆地提前回家了。

寂静的廿四桥附近也变得有点喧嚣吵闹了，除了风声，各种窸窣扑腾之声从四面八方的草丛里接二连三地传了出来。

“嘘！”凉煞竖了根食指，“注意看！”

琼萧立即意识到，那些声响中或许就会有一两只精怪。她赶紧把手里的花冠往头上一套，转向桥的方向伏低了身躯四处观望了起来。

但没多久，雨先到了。

密集的雨滴“滴滴答答”地敲打着地面上的一切，落入河中又砸得水面“哗哗”作响。

木沉溪抬手一划，设了一道咒阵屏障挡在了两人的头顶遮雨。屏障面积足够大，但容凛还是条件反射地往木沉溪身旁靠了靠，仿佛那只是一把撑开的小伞，只有这样才不会都被淋到。

木沉溪看了下凑过来的容凛，表情从微微疑惑很快变成了无声浅笑，似乎是意识到了容凛为何有了这般反应。但他没有指出来，反倒也特意往容凛那边靠了靠。

“下雨了！”琼萧下意识用手挡住头顶，还起身往桥那边挪了一段距离，“师兄他们还要继续等吗……”

凉煞赶紧拽住了她，然后也施了一道屏障遮雨。

“你稳重点儿，别随便起身呀！”凉煞有点无语，“那只红乌鸦能把你这么个小丫头带成这样真是挺伟大的。”

“那边不是没动静嘛，而且我也没打算现在就过去啊！”琼萧瞪了瞪眼睛也有点无语，“你刚刚那话是在质疑我还是质疑我师兄呢？”

凉煞略带着一点坏笑盯着她道：“当然你呀！红乌鸦都只能把你教成这样，你身边必须得一直有个靠得住的人才行。”

“我有那么差劲吗？好像我在你眼里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了是吧？”

“冤枉！我可没说！”

“对，你字字没说到却处处就是那意思！”

“那你觉得你是吗？”凉煞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当然不是了！也就只有你爱用话这么损我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琼萧气鼓鼓地瞪着凉煞。

凉煞笑而不语，片刻后，琼萧忽然反问道：“哎！你这种老损人贬低人的话语不会是什么话术吧？哇，心理战术？”

凉煞笑了起来，差点要扶额。

“嗯，果然聪慧啊，这都能想到！不愧是红乌鸦最疼爱的小师妹。但是很遗憾，我就是单纯想损你。”

话音刚落，琼萧猝不及防就锤了他后背一拳头。

“你打我做什么？”凉煞转头瞪着他。

琼萧不甘示弱瞪了回去：“我哥说了，谁欺负我，我就打回去！”

凉煞斜眼看了她一眼，顿时就不想再与她拌嘴了。

再转回头，就瞧见远处先是乌泱泱地飞过了一群辨识不出来的黑鸟，它们直奔着桥中央而去，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桥的正中。

“哎，那道鬼门开了！”琼萧一旁激动地压低声音说着，同时又看到那边躲在暗处的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追着什么跑远了。

很快她就看清楚了，跑在那两个人前面的，似乎是一条四脚着地爬行的蜥蜴。见状，她立即跳起帮忙去了。

那条似乎是蜥蜴的生物通体黝黑，行动又十分迅速，在这样阴雨的夜里，对追捕的猎人是无益的。

所以，即便是三个身手极佳的猎人，也敌不过占了优势的猎物。

但是三个人与之周旋了一会儿后，局势又有些反转了。那只似乎是蜥蜴的生物动作开始变慢了些，它躲闪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就变了身。

廿四桥附近漆黑的夜色，忽然被一道银色的光照亮了。那只四脚兽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即现出了真身。原本只有一个半米长的身躯忽然从银光中蹿成了一条十几米长的大蛇出来。

那大蛇粗及一人抱的树干，浑身的鳞片闪着银色的光泽。它头上生了一对儿短小的角，蛇尾也像鱼一样开了尾鳍。它一声怒吼着跃向了高空，速度比先前还要快了更多地直奔着桥中心游去。

“哇啊，不许跑！”琼萧大喊一声也跟着跃向了空中追了过去，容凛和木沉溪连忙跟上。

就在它即将上桥的时候，忽“砰”的一声如撞钟，大蛇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道咒阵，直撞得咒阵连连冒火花。其力度之大竟直接让它撞昏了过去，硕大的身躯从高空重重落到了地上。

三个人迅速跑到那条大蛇身边，早就候在那里的凉煞笑呵呵说道：“怎么样？这种神物光靠追太难了！关键时候，小聪明还是很能派上用场的！”

四人顾不上淋雨的狼狈状况了，赶紧临近查看，趁着大蛇还没缓过来，先一起配合着施了几道束缚将它捆得结结实实。

容凛绕到蛇头处惊叹道：“这条蛇已经化龙了啊，而且还是长了角的龙！几千岁了，够老了！”

“山鬼里竟还有这种级别的灵物……那鬼门之后，不会是个，超出我们想象的地界仙境吧？”琼萧看到龙角后也瞠目结舌，“我们这样对它，它会不会生气啊？”

“管他生不生气，我们先把它带走，赶紧找个地方避雨吧。”木沉溪说着，抬手就要把它收纳带走。

可话音刚落，手已经平抬在胸前了，周围的灵压却瞬间骤变。耳边一下子就没有了风声和雨声，四人互相对视着，发现连身周的雨滴也都凝结在了空中，时间似乎停滞了。

“怎么回事？”容凛从未感受过这般异样的灵压，心中不禁有些惊慌。他连忙看向木沉溪，那张速来神色淡然的脸上竟写满了惊恐！

气氛变得紧张了，琼萧不知所措，身上也开始不受控地抖了起来。

“我们……”凉煞开口的一瞬，身后忽然猛地一股吸力传来。他转过头匆忙看了一眼，桥中间的那道鬼门此时犹如一张正在吸气的血盆大口，气流在那里旋转成了漩涡，身周的雨滴纷纷被吸了进去。

凉煞的惊慌却很快被疑惑覆盖了，这般强劲的吸力自己却依旧安稳地站在原地，似乎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急忙回过头去看其他人，转头的那个眨眼时间，一个身影从面前划了过去，居然是木沉溪。

“……”凉煞从没经历过这般速度的情绪转换，一时大脑都空白了，嘴唇动了几下话都说不出来了。

然而紧接着，又一个身影也同样迅速从面前划过……

“师兄！”他听到了琼萧惊恐的呼喊，再一看，似乎和他一样也没有被吸力影响到的她已经迈开腿追着容凛他们跑了起来。

凉煞一把抓住了琼萧避开，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化了龙的巨大身躯也紧跟其后地被鬼门吸了进去。

琼萧跟在后面还想要追过去，凉煞这个时候总算回过了几分神，他死死拽着她说道：“别过去！”

“我要去救我师兄啊！”琼萧红着眼居然又挣脱了开，但她刚跑出几步，桥中间的鬼门眨眼间就消失了。

大雨又重新落了下来，一切嘈杂的声音也都重新灌入了耳朵。

琼萧傻了眼，呆呆地站在桥上怔住了。

凉煞追了上来，赶紧重新抓紧了琼萧的胳膊。

低头一看，琼萧红着眼眶，似乎脸上的泪水已经和雨水混在了一起。

“我师兄他们……”琼萧开了口，没说几个字声音就变成了哭腔。

凉煞赶紧安慰道：“他俩和那些人不一样看到了吗？桥面上什么都没有，他们完整进去了……”

琼萧看着他，眼神很茫然。

“他们应该还活着！”凉煞继续安慰，“你不要心急，这两个人都不是寻常人，肯定没那么容易就完了的。”

“可是人进去了就是会死的啊，他们就是修为再高也撑不了多久的！”

“就不能夸你聪明，跨完就暴露真相。你往好的想一下，你确定那后面就是什么山鬼的世界吗？刚刚的可是一条蛇化的龙哎，龙住的地方，环境条件应该也住得了人。而且之前你不是让我留意那个木沉溪吗？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深藏不露绝对不简单……”凉煞尽力分析着，“还有，上次在八封村，当时村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奇特的状况大家可都看到了。你家的白乌鸦一定是瞧出了什么才不惜当着众人面撒谎隐瞒，这我猜的没错吧？他老人家对木沉溪的态度我也注意到了，他绝不简单！八封村他护住了红乌鸦一次，这次也一定护住他第二次。”

琼萧多少平静了下来，但她没想到凉煞细心到了这个程度，八封村的事情瞒得已经够合理了，居然还是被他看出了些问题，甚至是她都没想到的问题。

“你不会是想说，沉溪哥哥他不是……”琼萧虽兴致不高，但不能让他把焦点放到容凛身上，只好顺着他的猜测讨论，而且刚好这也是她好奇的。

“有可能吧，或者他可能已经不只是寻常的近神阶了。”凉煞不敢往更高的神阶去想，近神阶的修士已经是人类少有的天花板级别了。

“对了，你家的红乌鸦也不是寻常人类。从古至今，这么年轻就达到了近神阶的人类也只有他一个了吧。所以，他们俩进去后还不一定谁会死呢！”

琼萧的想法有些被他的分析说服了，简单一想，这一路也经历了各种奇事，也确实刷新了她的世界观。本来身边就有一个不寻常的人类了，再来一个更反常的人类甚至非人类也不足为奇了。

但想归想，毕竟是两个关系紧密的大活人被吸进了一个未知的空间生死未卜，怎么能让她全然平静下来呢。

“只能在这里等了是吧？”琼萧很不甘心地说着，“可万一等待反而耽误了救人呢？”

凉煞道：“那就只等一刻钟。若是时间过了还没动静，就求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