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敌为邻 第44章 旧梦15

容若笑着跟妇人道谢，“多谢夫人相告。”

妇人临走还不忘给江叶红翻个大白眼，“还是这唇红齿白的小公子会说话，不像杵那儿的冷脸大高个，不会说话长得还像个门神，啧啧啧，以后肯定不好找媳妇。”

“你——”江叶红气得面色铁青，容若拉住江叶红，“楚大哥别生气，那位夫人看着也是心直口快。”

“我……四十岁上下的女子叫大婶有什么不对吗，她还说我冷脸大高个儿，个高咋了，怎么就找不到媳妇了，真能气死我。”

容若忙安抚道，“兴许那位夫人觉得大婶这个称呼显老，谁不喜欢自己年轻啊，楚大哥你理解一下就好了。”

江叶红无话可说，靠在墙上生闷气，“算了，按照她这么说吴宇小时候生活的应该很艰苦，吴慧云从前就算不如现在有钱但怎么说都是衣食不愁，为何对吴宇不闻不问？”

容若，“我也想不通，而且她认回吴宇也是在她的大哥吴慧州死后，对外宣称是大哥的私生子。楚大哥我们进去看看吧。”

看到门帘江叶红心里还是咯噔一下，下意识地跨到容若跟前，用剑挑开门帘，虽说过去了一天一夜，屋里血的味道还是很重，江叶红将帘子挂起来让味道散去一些，捏个火折子把蜡烛点上，“屋里怎么这么暗啊？”

容若指了指窗户，“楚大哥你看窗户都封上了屋里自然暗，不过好端端为何要把窗户封上？”

江叶红脚边是已经干了发黑的血迹，据吴南王府的仆从说吴宇像木偶一般挂在这儿，容若翻着柜子里的衣裳，“看起来很新，被褥都是干净的，桌子上也没有灰，可见吴宇最近应该常住在这里。”

容若在衣柜的最底层翻出一首饰盒，里面是一只金镶玉的镯子，刻着一个“婉”字，“看色泽是上好的白玉，这只镯子应该很名贵，方才那位夫人说吴宇小时候家境贫寒，这镯子又是从何而来的？”

江叶红接过镯子打量了下，“可能是吴宇在吴慧云那儿要钱买得，这镯子或许是送心上人的。”

容若方才拿首饰盒没注意衣柜底层的衣裳给扯出来一角，容若又给塞回去，衣柜里的衣裳都以青色和黑色为主，这角粉色的衣裳格外扎眼，容若将衣裳扯出来，面上很是尴尬，忙放回衣柜里。

“怎么了？”江叶红看他匆匆把衣裳塞回柜子里。

容若脸颊发烫，不好意思道，“是女子的贴身衣物……”

江叶红笑了，“瞧把你羞得，不会没牵过女孩子的手吧？”

容若脸彻底红了支吾道，“楚大哥莫要取笑我，虽然我在风月之地待过，但也不是……”

江叶红刮了下容若的鼻梁，“我又没别的意思，你不用紧张。说来也是奇怪，吴宇一个独身男子家里为何会有女子的贴身衣物？”

容若红着脸摇摇头，站得离衣柜远点儿，“还得再查查。”

江叶红攥紧刮着容若鼻梁的指头，刚才的举动不会越界了吧，作为兄长这个举动怎么看都不寻常，江叶红一时烦躁起来，兄长二字让他厌恶，去他的兄长，江叶红气冲冲走出吴宇屋子，走太急还给门槛绊了一跤，江叶红又折回来在门槛上踹了两脚。

容若不知所措也不敢多问，江叶红又觉得尴尬了，“阿若你是怎么砍下活傀头的？他的拳头可比石头还硬，我被打了一拳骨头都要碎了。”

容若惶惶不安地揉搓衣袖，“楚大哥我……”

容若慌得双肩颤抖，江叶红心一下软了，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若不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容若又岂会使用巫术，他若真有通天的本事何故深陷风月之地，一切都是为了救他和自保给逼得，当时一定给吓坏了，“不想说就不说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也真是，我还总以为能保护你，谁曾想遇险的时候逼得你破例为我使用巫术。”

“楚大哥也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活傀伤了肩膀，我保护楚大哥也是应该的，楚大哥无需自责……”

江叶红，“你唤我一声大哥，你看我哪里又有为兄的样子了，你…你…你真想着…”

“什么？”

江叶红话又咽了回去，何必再问呢，容若就是对他心存感激把他当大哥，江叶红故作无事的抓抓头发，“没什么，我们回衙门吧。”

刚到衙门就见一群捕快围在停尸房门口叽叽喳喳，江叶红本就烦躁没好气喊道，“一个个都围在这儿干嘛呢！”

江叶红面色过于冷，所有人心上都跟着咯噔一下，心想着这又是哪里不对劲儿了。

霍察取下手套，“怎么这么大火气，谁惹我们楚头儿生气了？”

江叶红也自知火气有些大了，还大得莫名其妙，“你这又发现什么了？”

霍察招招手示意他和容若过来，托盘上一张人/皮面具，江叶红大惊失色，“这是？”

霍察掀开盖着吴宇尸体的白布单，“楚头儿你再看。”

江叶红一怔，完全陌生的一张脸，“这不是吴宇。”

霍察笑笑，“当然不是。”

江叶红怎么是一个混乱了得，“那真正的吴宇去了哪里？”

霍察手一摊，“接下来就是您要查的事了，我可帮不上忙。”

江叶红烦躁地揉眉心，“这从哪儿查啊？”脑子一片混沌，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容若小声道，“可以查查和吴宇交好的人，比如亲戚朋友…”

江叶红，“对，对，就从这儿查，老赵回来了吗？”

“在，在，在。”赵臣听到江叶红喊他就跑过来了，“楚头儿您什么吩咐。”

江叶红，“查查谁和吴宇关系交好，让人来画个像张贴出去看看有没有人认识他。”

赵臣盯着看了会儿，“楚头儿我觉得不用找人画像了，这人我认识。”

江叶红，“你认识，这谁啊？”

赵臣，“这就是舞皮影郭子方的徒弟郭灿嘛，之前看皮影戏见过这孩子几回，他怎么成吴宇了？”

江叶红愣了好一会儿，皮影戏，吴慧云死的那日窗户上的影子，容若说过兴许是皮影，“你把郭子方叫来。”

不一会儿功夫赵臣就带着一白发老人到衙门里来，老人干瘦干瘦，像是病好久了，赵臣找了个张椅子给郭子方坐，郭子方喘气都费力的样子，“今日要不是官差来，小老儿就要饿死在家中了。”

江叶红，“这是怎么回事？”

赵臣，“害，前两天摔了一跤一病不起了，我去的时候又从床上滚下来了，他就郭灿一个亲人。郭灿不见了自然也没人照顾他了，可怜啊。”

江叶红，“倒杯茶给他，老人家郭灿什么时候离家的？”

郭子方擦擦眼泪，“两天前，从我身体大不如前后这孩子从不会离家半天，楚捕头，郭灿是不是出事了？”

见郭子方这样子江叶红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不用江叶红说郭子方也猜到了，不停地抹泪，“郭灿是个好孩子……”

郭子方难过的大哭，江叶红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惨剧。

容若拍拍老人的肩膀，“老人家您得保重身体，郭灿是您收养的孩子，他是孤儿吗？”

郭子方终于冷静了一些，“不是，十八年前吴慧云抱来个男婴，说是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当时我的妻儿刚过世，见到这孩子忍不住落泪，想也没想就收养了他，吴慧云这些年时不时给我们送银子，说是代她那亲戚给的。”

江叶红当真吃惊，“吴慧云？”

郭子方，“是，就是吴记裁缝铺的吴掌柜，每次来都会给郭灿带几身亲手缝制的衣裳，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是不是郭灿的生母了。”

江叶红无比混乱，不是说吴慧云和崔英有过一段情所以生下了吴宇给人养，后来又把吴宇接到身边，那她交给郭子方的孩子又是谁？

容若安抚着郭子方，“您是皮影戏大师，郭灿是不是也会做皮影？”

郭子方颤抖着手，“会，这孩子做皮影的手艺比我好多了，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后必能成大器，他还说要搭个大台子演皮影戏，前段时间就做过两张大皮影，说是给朋友做得。”

容若紧接着问道，“给朋友做得，哪个朋友？”

郭子方想了会儿，“吴宇，对，就是吴掌柜的侄子。吴宇好像对皮影戏很敢兴趣。”

容若，“那郭灿是不是也会做人/皮面具？”

郭子方干瘦的脸一下变得异样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我就说，我就说不该让他学这门手艺的，人/皮面具是我教他的，当时师傅教会我后就后悔了，说这门手艺会招来祸患叮嘱我不要再外传，我就多喝了几杯把师傅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才把做人/皮面具的手艺交给了郭灿。不会是我教的这门手艺害了郭灿吧，造孽啊，造孽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郭子方痛心疾首，如此看来郭灿是会做人/皮面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