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第一女仵作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男人的话音落下好半晌，帐内都没传来什么动静，就当他准备再次张嘴的时候，眼前那张厚重的毛毡门帘终于从里面被人掀了起来。

青芜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冷淡而又客气的往旁边侧了侧身，用动作示意门外之人可以进来。

吴豪踟蹰了一会儿，最后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咬牙闭着眼睛就冲进了那营帐之中。

青芜和六七复又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十分有默契的双双走出了这营帐，二人虽在明面上顶着的是来外面透透气的名头，实则此举能有效断绝了大部分意图上前窥探的心。

帐内，甫一站定的吴豪最先注意到的木榻上坐着的林安宁，随后又瞟了两眼桌边坐着的陆彦。

犹豫再三，他还是慢吞吞的转过身子，冲着端坐在那里的男人弯腰拱手：“问陆大人安，只是不知您今日命林仵作引我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陆彦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了又看，忽而轻笑出声：“吴军爷这是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

“能让你自愿走进这营帐的原因，便是本官今日找你的理由。”

垂在身侧的两只大手缓缓握成了拳，吴豪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急促了起来，不过几经调整，重新抬起头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没错，我家中最小的妹妹的确于一年前意外走失了。”

“我与小月儿相差足足十五岁，可以说小月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以方才林仵作忽然提及我才会意外失控，真是万分抱歉。”

说着，他又将自己转向了木榻那边，把腰身压的更低了：“来之前武校尉已经打了我十军棍，若是林仵作不觉得解气，那便再打几棍，我绝无半点怨言！”

“只希望陆大人和林仵作可怜可怜为人兄长的这份心，将小月儿的消息告知于我！”

说完，男人便一脸殷切的盯着木榻上的女人。

林安宁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一边借着帐内烛火的光亮打量着自己手上那透粉的指甲，一边心不在焉的回道：“吴军爷理应是个聪明人，怎的竟说这样惹人耻笑的话呢？”

“你心知肚明陆大人一直在查的是卢向全被害一案，缘何此番竟会牵扯到你的小妹，你当真半点不奇怪吗？”

嘴巴动了动，面对她这般**的质问，吴豪却仍在继续嘴硬：“恕我愚钝，实在是听不懂林仵作话中的含义。”

“吴军爷不必谦虚，你要是愚钝，这世上怕是没有聪明人了。”林安宁懒洋洋的在榻上换了个姿势，扯过一旁的软枕让自己倚靠的更舒服一些：“军爷可还记得咱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旁人都说左边军各个都是硬骨头，怎么偏让我碰上了一个软的？”

“不过是简单的两句威逼利诱就让军爷认了怂，害得人家事先准备了那么多的手段都没了用武之地……”

眼瞧着她越说越过分，桌边端坐着的陆彦忍不住重重的的咳嗽了几声，他微皱着眉头、黑眸深处是满到几乎要溢出的警告之意：“说重点。”

可惜的咂巴了一下嘴儿，林安宁很是乖巧的将话题拉了回来：“如今细细思索，才知那日吴军爷根本就是在借坡下驴。”

“你大约是对卢向全被杀一案的调查过程十分好奇吧？这才冒险假意勉强同意了我的提议，以身入局想要在与我们接触的过程中确认一下案子究竟进展到了哪一步。”

“其实那日青芜姐把你从义庄带回衙门的时候，我就颇觉的奇怪了，正常人若是寻人不成要么会选择改日再去、要么就想办法留个口信，只有你吴军爷硬生生的站在义庄门外不知等了几个时辰，这才等到了青芜姐。”

说到这，林安宁原本柔和的目光也逐渐变得凌厉了起来：“你上门的时间虽是咱们事先就约定好的，但也恰好是荣二爷尸体被发现的后两日，可千万别说你那会儿没抱着打探案件情况的想法。”

耳边听着她略显聒噪的话语，吴豪的脸色也跟着慢慢沉了下去，他正想要开口辩解，另一边的陆彦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说起来，之所以能够顺利查到小月儿失踪还多亏了吴军爷，若非你那天在县衙里无意中提到城中花楼里的花娘偶尔会有莫名消失的情况，想要摸索到你头上恐怕还得走上一些弯路。”

陆彦说到这，略微停顿了片刻，随后略扬起了下巴，将那张平静无波的俊脸彻底暴露在了烛火之下：“你是如何知晓自己妹妹的失踪和卢向全有关的？”

脸颊上的肌肉狠狠地抽动了两下，吴豪语气艰难：“我不知，卢向全的死也并非是我造成的。”

闻言，陆彦点了点头，出乎意料的没有继续纠结于此，而是忽然问起了别的：“吴军爷可还记得之前在牡丹胡同儿被抓了的那个北方蛮子？”

迟疑的点了点头，吴豪神情戒备，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据那北方蛮子交代，在卢向全死亡当晚，他曾全程尾随在了对方身后。虽可惜一不小心在广寒巷里迷了路，但好在是瞧见了将卢向全自牡丹胡同儿带走之人的基本特征。”

在这期间，陆彦的视线一直未离开过男人的脸，仔细的观察着对方表情上的细微变化。

“原本本官还有些想不通，卢向全即便是吃多了酒，那也是一位平日里训练有素的左边军，怎的就让凶手如此容易的就得手了？更何况后经林仵作剖尸证实，亡者腹中所残留的酒液并不足以让他醉到失去意识。”

“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了，那晚带走他的人，他不仅认识还相当信任。不巧的是，吴军爷刚好完美符合这一条件，毕竟没有谁能比一同在战场上拼杀过的兄弟更令人心安了。”

“而且你和卢向全之间差着大半个头的身高，也与北方蛮子所见到的马车车夫十分契合。”

陆彦说完，无边的沉默便在营帐中迅速的蔓延了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自从进了门就一直弯着腰的吴豪逐渐挺直了后背：“原来大理寺就是靠着这样毫无证据的恶意揣测来断案的吗？我再说最后一遍，卢向全不是我杀的！”

男人的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愤之色，只是眼底的那抹嘲讽怎么都掩盖不住，他似乎笃定了陆彦和林安宁手中并无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哎哟，这可怎么办，竟然被吴军爷猜到了呢！”

沉默了许久的林安宁这会儿终于阴阳怪气的开了口，半靠在榻上的动作却不曾变过半分：“不过我们没有证据不要紧，有小月儿的消息就足够了。”

“您说是吧，陆大人？”

闪烁的火光映衬着女人的五官愈发精致，接收到她抛过来的一个媚眼的陆彦，则是相当不自在的挪开了视线，嘴巴里含糊的应了一声是。

见状，吴豪的双拳握的更紧了，他咬着牙言语讥诮：“怎么？二位这是威逼不成，又改成利诱了？”

“吴军爷多虑了，不过据我所知小月儿已经失踪年余了，咱们这里时间拖延的越久，她遇害的可能性就越大。”

说话间，林安宁可算是舍得从榻上走了下来，踱着步绕到了男人的身后，掐着嗓子细声细气的就模仿了起来：“小月儿好痛，父亲、母亲你们在哪儿？兄长！兄长救我！”

她每吐出一个字，吴豪的身体就会不受控制的颤抖一次，直到最后他彻底的红了一双眼，控制不住的大喝道：“够了！我说够了！”

接着，他像是一瞬间泄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整个人软绵绵的滑跪在了地上。

抬起手，吴豪掩住了赤红的双目，发出了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卢向全是我杀的，荣二爷也是我杀的，我既认了，便只求陆大人尽快派人将小月儿找回来！”

他在撒谎！

林安宁和陆彦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这四个字。

荣二爷被杀的当天下午，他们一行四人正身处这军营之中，彼时吴豪也在，直到他们离开之前都还亲眼见过这个人。

从亡者的死亡时间上来看，吴豪根本不具备充足的作案时间，且陆彦在第二个凶案现场所发现的脚印长度也与他的不相符，这便说明了，他应该还有一个同伙。

收回了目光，陆彦并没有选择马上质问正跪在那里的人，反而认真的问起了一些细节：“你是怎么确定自家小妹的失踪和这两个人有关的？”

“有一次卢向全在醉酒后不小心说漏了嘴。”吴豪几乎没怎么思考，速度很快的回了这么一句。

“难道你在杀了卢向全之前，就没有想着趁机逼问一下他当初到底把小月儿带到了何处？”陆彦似是不解。

吴豪凄惨一笑：“当然问了，不然陆大人觉得我为何要砸断他从头到脚的骨头？没想到他倒是硬气的很，怎么都不肯吐露半分。”

“那另一个人呢？在杀荣二爷的时候也同样是一无所获吗？”眸光一闪，陆彦尽量维持着语调上的毫无波澜。

“没有……”吴豪无意识的一摇头，然话都说出去一半了，他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立马就改了口风：“什么另一个人？就没有另一个人！我想我刚刚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卢向全和荣二爷都是我杀的！”

“我承认卢向全和荣二爷的死亡方式极为相似，但相似也不能说明他们二人就是被同一名凶手杀害的。”这时，林安宁重新回到了可以与地上之人面对面交流的位置上，一旦提到了自己的老本行，她便迅速切换成了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

“两名亡者骨骼的断裂之处我都仔细查过，发现断口的方向并不一致。最开始我是心存疑惑的，这会儿却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分明是有着两名凶手，一位是左利手，而另一位是右利手。”

“二者持刀方式不同，挥刀的方式自然也会有着一定的区别。吴军爷，要知道亡者是不会说谎的，只有活人才会。”

一通话有理有据，直接怼的吴豪哑口无言，嘴巴开了又合，半天都没能再说出什么辩驳的话语来。

陆彦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他的正对面，垂眸冷声继续逼问：“杀了荣二爷的到底是谁？”

可令二人没想到的是，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吴豪却仍然选择了双唇紧闭，无言的盯着膝下那方凹凸不平的黄土地面，似乎是打算顽抗到底。

不过陆彦并未因此感到气馁，反而在营帐中绕起了圈圈，脚下不停的同时大脑也开始了飞速的运转，衙门里那些有关于人口失踪的案卷信息正在他的意识海里上下翻飞。

“若本官猜的不错，必定是与你有着相同经历的人，才能够同意和你一起犯下此等滔天大罪，想来对方家中也有女性亲眷不见了？”

脑子一边工作着，陆彦的嘴上也没停，还要时刻注意着吴豪的细微反应，可谓将一心多用玩到了极致。

“要想将人骨砸断，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说明此人年岁尚轻，就算不是练家子也是定是有着一把子力气，如此便又可以排除掉一部分家中没有兄弟的。”

明明他的声音不大，语速也不快，偏偏每个字都像是敲在了吴豪的心脏上，震的他逐渐白了一张脸。

雪上加霜的是，林安宁这时也跟着出言凑起了热闹：“之前在验尸的时候，草民就断言过两名亡者皆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击中了后脑，这才造成了短时间内的行动能力缺失，只能任人宰割。”

“吴军爷和亡者卢向全之间的关系刚好能够证明这一推测，同理，对荣二爷动手的想来也是他认识的。”

赞同的一颔首，陆彦忽然停在了营帐的毛毡门帘前：“家中丢失过女性亲眷，又要年轻力壮，还能同时认识吴军爷和荣二爷，这样子的人的确不多了。”

言罢，他伸出手挑起了毛毡门帘，顺着狭窄的缝隙看向了外面的远方：“林仵作，你对永嘉县称得上是熟悉，可知谷安村离着左边军的营地有多远？”

起初林安宁是有些诧异的，等听到了最后，一双美眸深处就闪过了一丝原来如此的恍然：“不远，脚程快的话还不到半个时辰，要是赶个牛车、驴车的，需要的时间就更短了。”

至此，陆彦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又抬脚行至了吴豪的身边，居高临下、姿态从容的吐出了三个字：“李志强。”

“这个名字对于吴军爷来说，应该不陌生吧？”

“你也不用急着否认，只要本官派人去军营里随便扯过一个人问问，就能问出平日里给你们送菜的人到底是谁了。所以你们两个应该就是这么认识的？互相稍微熟了一点后，便又知道了对方家里都曾丢过女眷，同样的遭遇肯定让你们迅速亲近了起来。”

“而根据李志强母亲所说，他还经常给城中一些商铺送菜，若本官没猜错，这些商铺里面就包括了荣二爷跑镖的那个镖局。”

至此，一切零碎的线索终于形成了一个闭环。

“这样一来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陆彦说着缓缓弯下了腰，周身更是充满了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吴豪，你们究竟是如何知晓近年来永嘉县所发生的女子失踪案是卢向全和荣二爷的手笔的？”

再次沉默了许久，吴豪却忽然意外的笑了起来，随着笑声越来越大，他的肩膀也开始了上下耸动。

直到眼角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他这才停了下来，掀起眼皮看向了身前站着的人：“陆大人，你们根本没有小月儿的消息对不对？你们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是也不是？！”

“账可不是这么算的，吴军爷。”林安宁有些心虚的在一旁出了声，毕竟这个主意是她开的头，必要的时候她还是要主动跳出来帮忙分散一些怒火的。

估摸着像是陆彦这种常年呆在安京城的大官平时是不屑于用此等‘下作’手段的，肯定脸皮薄的不得了。

为了避免被秋后算账，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的继续分辩：“我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尽快查明真相，好能早日接那些失踪了的姑娘回家呀！”

“说实话，我也能理解你对李志强的维护，大约是想着一旦你被下了大狱，还有人能留在外面替你继续找小月儿？”

“但有没有可能，李志强他也是这么想的呢？你没能撬开卢向全的嘴巴，那是因为再怎么样他都是左边军，他是有硬骨头在身上的！□□二爷却并非如此，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镖师，李志强是真的有可能从他口中问出了什么的。”

“万一他想要保全你，从而选择独自一人去以身犯险呢？”说到最后，林安宁刻意压低了声线，配合着不远处噼啪燃烧着的白色蜡烛，颇有种能够直击人心的诡异在。

陆彦敏锐的察觉到了地上之人已经有了呼吸失序的前兆，他便也紧随其后的补了一刀：“吴豪，你当真想让李志强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吗？”

“能够在长达几年的时间里一直持续掳走这么多的姑娘而不被发现，这件事可不单单是卢向全和荣二两个人能做到的，其背后必定牵扯极深！你再犹豫片刻，李志强就真的完了！”

大概是短时间内涌入脑子里的要素过多，眼下吴豪看起来竟有些呆愣，足足过了好几个呼吸的功夫，营帐内才响起了他那微弱且不确定的声音：“陆大人……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这话问的奇怪，但陆彦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男人必定是知道一些更深的东西的。

他神情郑重的点了点头：“本官乃当今圣上亲封的巡察御史，本就身负监察百官、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的重任，你自然可以信我。”

听完这番话，吴豪终于颤颤巍巍的开了口：“我怀疑，武校尉与这件事也有关！”

武岩？！

几步开外的林安宁有些震惊的一抿唇，无怪乎从一开始这个吴豪表现出来的态度是那般的抵触，想要保住李志强是一方面，更大的顾虑应该是怕陆彦……官官相护？

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与武岩可是旧识，一见面就说说笑笑，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

深吸了一口气，吴豪没有理会营帐中默不作声的二人，继续说道：“陆大人方才不是一直问我，我是如何知道自家小妹的失踪和卢向全脱不开关系的？说起来也是偶然，那晚营中也是宰了一头牛，兄弟们自然凑在一处乐呵了一下。”

“夜半时分，我忽而尿急，没想到从茅厕回去的路上，竟看到了卢向全鬼鬼祟祟的钻进了武校尉的营帐。恰好武校尉的亲兵也吃多了酒，这才给了我满足好奇心的机会，没想到……他们二人在里面讨论的就是此事！”

“虽然言语之间并未提及小月儿，只是在谈论如何才能找到更多的姑娘，但我就是知道，小妹定然也是被他们给抓走了！”

在吴豪叙述的过程中，陆彦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只从那眉间逐渐深刻的皱褶和玩弄玉扳指的动作上，能够瞧出他当下内心深处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风平浪静。

“那李志强呢？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过了没多久，陆彦回过了神，再一次出了声。

“早上我们还见过，今日正好是他来营中送菜的日子。”许是终于顺利的突破了那道心理防线，男人现在回起话来顺畅多了。

“他可曾表现出什么异常？”

“异常？”吴豪不确定的皱眉回想着：“没有啊……就是话比平时多了些，还让我有时间去谷安村他家中坐一坐，到时候他请我吃老太太炖的老母鸡。”

听到这，林安宁见缝插针般的凑了上来，语气凉凉：“吴军爷，您听着这话像不像李志强在跟你托孤啊？”

“什么？！！！”吴豪神色大变，顿时整个人都六神无主了起来。

陆彦上前略弯下了腰身，伸出手把人从地上搀扶而起，沉声道：“莫慌，你且再仔细回忆一下，他还说了些什么？”

“还说……还说这两年也赚了不少的银钱，足够给家中老娘养老了，也算是对得起他早死的亲爹……”

“李志强有没有提起，从你们这里离开后，他还要去哪儿？”林安宁有些失去了耐心，张嘴打断了对方毫无重点的絮絮叨叨。

“观音庙！”吴豪眼睛一亮，十分确定的给出了答案：“他说最近好不容易才托人搭上了观音庙的管事的，今天是第一天过去。”

观音庙？

永嘉县县令是不是也说过要去那儿来着？

糟了！

这一刻，林安宁与陆彦双双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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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