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城无妄 第2章 笔尖相触

语文课的后半段，宋思渝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身旁的江妄似乎真的没在听课，指尖转笔的动作没停过，偶尔偏头看向窗外，阳光落在他微扬的下颌线上，勾勒出几分桀骜的轮廓。可当王老师突然点他回答问题时，宋思渝还没反应过来，江妄已经懒洋洋地站起身，声音清晰地报出了正确答案，甚至补充了另一种更简便的解题思路。

全班再次安静了几秒，连王老师都愣了愣，随即赞许地点点头：“思路很清晰，坐下吧。”

江妄坐下时，侧头看了眼宋思渝。她握着笔的手顿在草稿纸上，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像只被惊到的小鹿。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压低声音：“班长，没想到？”

宋思渝脸颊微热，迅速收回目光，假装认真看黑板，却没发现自己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横线。她一直以为，像江妄这样浑身透着“不好惹”气息的人，成绩再好也该是靠小聪明，可刚才那番解题思路，缜密得不像临时发挥。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几个男生立刻围到江妄桌边，七嘴八舌地搭话。

“江哥，你以前是不是在三中待过？我听我哥说过三中的江妄，贼能打还次次年级第一！”杨传钰趴在他的桌子上，急切的询问

江妄靠在椅背上，指尖转着笔，挑眉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听说而已，当不得真。”

他说话时语气散漫，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可没人敢真的轻视他。那眼神里的锐利，藏在慵懒之下，让人莫名觉得不好招惹。

宋思渝收拾着课本，想趁着课间去趟办公室，却被突然递过来的一张草稿纸挡住了去路。是江妄，他指尖夹着纸，指节分明，上面只写了一道数学题。

“班长，这道题，”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刻意的随意，“有点绕，教教我？”

宋思渝愣了愣，低头看向那道题。是上周模拟考的压轴题，难度不小，她当时也花了不少时间。她抬眼看向江妄，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试探，又有点说不清的玩味。

“你……不会？”她下意识地问出口，话一说完就觉得不妥，连忙补充，“我是说，这道题确实有点难。”

江妄低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她听见：“不然找班长干嘛？”

他凑近了些，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再次飘过来，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味。宋思渝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她连忙移开目光，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

“这里，辅助线要这么画，”她笔尖划过纸张，声音放轻，“然后用余弦定理……”

她一边讲，一边写写画画，尽量把步骤讲得清晰。江妄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的笔尖，偶尔点点头。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画面竟有几分莫名的和谐。

讲到关键步骤时，宋思渝的笔尖顿了顿，想换个角度解释，却没注意到江妄的手也凑了过来。笔尖突然撞上他的指尖，温热的触感传来，像电流一样窜过。

宋思渝猛地缩回手，脸颊瞬间红透，连耳尖都烧了起来。“对...对不起。”她慌忙道歉，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江妄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眼底的笑意深了些，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温热又细腻。他没提刚才的触碰，只是指了指草稿纸：“继续？”

宋思渝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拿起笔，声音却比刚才小了不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讲完题，宋思渝几乎是逃一般地站起身，说了句“我去趟办公室”，就快步走出了教室。

江妄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指尖摩挲着刚才被笔尖碰到的地方，唇角的笑意一直没散。他低头看向草稿纸，上面的字迹工整清秀，步骤清晰，连演算过程都写得一丝不苟。

杨传钰又凑过来：“江哥，你真不会那道题啊？我看你上次……”

“闭嘴。”江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却让他瞬间闭了嘴。转头回座位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切”

他拿起那张草稿纸，叠好放进课本里，目光投向教室门口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宋思渝在办公室待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跳。她对着窗户理了理头发，看着自己泛红的脸颊，有些懊恼。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她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地脸红了？

可一想到江妄刚才的眼神，带着笑意，带着玩味，还有那不经意间流露的痞气，她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快了几分。

她不知道，当她重新走回教室时，江妄正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几分了然，几分期待，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认真。

高三的日子，原本该是枯燥而按部就班的。可江妄的出现，像一颗意外闯入的星辰，在宋思渝平静的世界里，点亮了一片从未有过的光亮。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光亮背后，藏着的是燎原的火焰，还是注定熄灭的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