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橙花凋落时刻 第6章 不爽

二月最后一天，新延五中本学期首次升旗仪式。

头顶太阳晒得人身子暖洋洋的，直让人打瞌睡，再配上几个领导相似话术的催眠训话，不少人都悄悄捂着嘴打了哈欠。

夏满亦是，她向来对这鸡血一盆的发言环节左耳进右耳出，更何况前一晚上睡得太晚，今早第一节语文课她几乎是完整睡过去的。

她倒也没熬夜玩手机，奋战到一点半只为写作业加消化白天知识点，这几天都是如此。

“啊——”

又一个领导结束他的精彩发言，主席台下稀稀拉拉鼓着掌，夏满哈欠打到一半被惊醒，也被迫加入这场活动中。

象征性地拍了几下掌，就感觉旁边一个小脑袋悄悄凑过来，离她越来越近。

“我怎么感觉你要站着睡过去了？”徐念念趁着班主任没看这边，好奇问她。

夏满双眼呆滞，长而浓密的睫毛随之轻颤，像是被抽干水分的小苗：“什么时候能结束？”

演讲台上主持人又宣布学生发言，夏满肉眼可见地表情更绝望了点。

徐念念倒是瞬间兴奋起来，脸上泛着点少女怀春的花痴笑容，激动到用胳膊肘碰碰她身子：“别睡了，重头戏来啦！”

“现在唯一能让我清醒的重头戏，就是仪式结束原地解散。”夏满兴致缺缺。

这股范围性小骚动不止在本班，似乎辐射很广，夏满觉察到这种异常，才终于舍得抬起头。

“大家好，我是高二文科一班的喻澍，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

少年清爽悦耳的声音在整个操场回荡，演讲台上握着话筒的男生慢条斯理地念着稿子，他站得笔直，就像颗晨间雨后的雪松树，清新干净到没有尘垢，长相也俊朗端正，是那种一看就阳光感爆棚的纯血三好生。

不过夏满能听出来，他这演讲稿读的并不走心。

徐念念倒是兴奋，眼里冒出来的都是粉色桃心：“快看，是不是超帅！”

队伍排列是前高后低，理十一班没什么个头很高的女生，倒让夏满站到第二排去了，她扬起头，仔细盯着讲台上的人瞧了会儿，表示赞同。

“确实挺帅的，声音也好听。”夏满观察得很认真。

徐念念还在介绍着自己男神：“不止帅，学习还好，完美无缺——”

“安静。”班主任刘宁秋在队伍后排提示一句，她这才讪讪闭嘴。

一排四个人，两男两女，盛垣亓一八六的个子被安排到第一排，就站在夏满斜前方，队伍又格外紧凑，他大概离她不过几十公分的距离，那点女生之间的小话就这么轻而易举钻进他耳朵里。

盛垣亓双手插兜站姿过分随意，主席台上男生还未结束演讲，他抬眸往上瞥了一眼，喉结动了动，许久后又缓缓低下头，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

午饭时夏满和徐念念下楼晚了点，到了食堂各个窗口已是大排长龙。

她俩随便找个窗口等着，看前方队伍龟速移动。

“其实我很想问哎，”索性等着无聊，徐念念下巴懒洋洋地搭在夏满肩膀处，压低声音八卦，“你跟盛垣亓是在玩什么情|趣吗？”

几秒后，夏满僵硬地转过头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敢想从她这张嘴里竟能说出如此虎狼之词：“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吧。”

做同桌那天徐念念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但当晚回家她就琢磨过味儿来了。

次日大早第一个来学校，等待新同桌给她答疑解惑，夏满也并不觉得跟盛垣亓的关系是什么隐秘，也没否认，大大方方告诉她。

徐念念条理清晰，掰着指头慢悠悠地分析：“我也没瞎说，你俩明明住一块，明明认识，在班里见到还装不熟，就说刚才在后门撞上咱们一块出去也行，你非要坐下再等两分钟。”

“……”

“你俩不会就是玩那种学校里形同陌路，然后回家就‘小野猫，今天在学校跟我对视了几次啊’的游——”

夏满迅速伸手捂住她的嘴，这辈子手速没这么快过，徐念念说那些不正经猜测时，盛垣亓人就在隔壁不远的队伍里排着，让他听见还得了！

你们大城市奇人异事就是多啊，夏满还被她惊得合不拢下巴。

徐念念哼唧两声，夏满眼神质问她不会再说出这种吓人的话，等到肯定答复才慢慢把手放下。

“您每天在家都看点什么啊？”夏满难以理解城里人生活丰富程度。

徐念念认真想了想：“就是正常言情小说嘛，这种桥段很经典的。”

夏满扯扯嘴角，是正经的吗，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折腾之余，队伍也排到她俩这，任何事都先暂停，打饭最重要。

端着餐盘她俩找到一个空座，来早不如来巧，前面高三的同学吃完刚走。

刚坐下，隔壁桌子就也有人落座，夏满顺着看过去，分明盛垣亓和陆鸣下楼比她早，吃饭却比自己晚。

陆鸣瞧见夏满的目光，装模作样咳嗽一声，朝着旁边桌子挥挥手。

“盛哥、老陆，跟咱拼个座儿？”

一道吊儿郎当的男声在过道响起，食堂嘈杂喧闹，夏满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谁跟谁说的。

她仰起头才发现，她们和盛垣亓那桌中间站了两个男生，一个就是升旗时徐念念恨不得眼珠子黏到人家身上的那个好学生喻澍，说话那个板寸头夏满不认识。

陆鸣热情地招呼他俩坐下：“坐呗，咱这关系问啥，直接入座。”

板寸头托着餐盘，笑嘻嘻地坐到陆鸣旁边，喻澍则是跟盛垣亓坐到一起。

坐在夏满对面的某百事通看出她的好奇，直接端着餐盘坐到她旁边，眯着眼睛笑得很阴险：“是不是想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啊？”

看她这样就知道有下半句，夏满咬着酸奶吸管：“所以？”

徐念念求知欲旺盛：“所以你就告诉我？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情……”

夏满面无表情，手动静音，上下捏住她的嘴唇，徐念念像个任人宰割的鸭子。

“没有你脑子里那些少、儿、不、宜、的、想、法，”她下意识往旁边一瞧，努力平心静气地说，“纯属某些人精神分裂，脑子有病。”

那晚给她换了卫生间锁，夏满还以为这算盛垣亓要面子的求和方式，第二天起床照常跟他打招呼，这狗居然在家里还跟她玩高冷哥那套。

夏满是真的火了，不是孩子之间小打小闹，“哼不理你啦”这种，而是真正进入冷战模式，波及范围之广让亓莉莉和盛伟都瞧出端倪。

“是这大哥躲着我，还在学校里跟我装不熟的，”夏满放下手，鼻子一皱，突然想到点什么，“哎，你说是不是盛垣亓在学校里有喜欢的小姑娘，怕跟我走近让心上人误会啊。”

徐念念言之凿凿：“不可能，我就没见过他身边有亲近的女孩子。”

“你又知道了？”夏满挑挑眉。

徐念念表情相当自豪：“那可不，五中双校草，文喻澍理盛垣亓，那多少人两只眼睛都盯着呢，这种消息可能出错？”

夏满沉默着吸了口酸奶，半晌憋出句：“原来你们学校不止盛垣亓闲啊，都挺闲的，跟娱乐圈似的。”

“大家肯定是都在学习啦，我就是夸张形容而已，”徐念念不自然地挠挠鼻子，她没太懂夏满的前半句吐槽，不过她倒也没多问，“但确实这俩人挺受欢迎的，所以稍微爱八卦的都知道，这都属于公知信息。”

她继续说：“高一刚进五中没分文理，有段时间荣誉榜上，数理单科状元同时并排贴着他们两人的照片，帅脸旁边又是另一张帅脸，简直是颜控福音。”

那是为什么呢？夏满还是不懂？

回想起来跟盛垣亓重逢的这一周，难道就因为她转学过来没联系他？或是还是因为那天，她误以为他品学兼优？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两个女生还凑在一块聊天，这边男生餐桌氛围就不是很妙了，一种很诡异的低气压环绕在附近。

盛垣亓捏着筷子，时不时偏向旁边的眼神实在明显，这一桌没人瞧不出来。

板寸头是喻澍好友，理科一班的尹成路，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对面盛垣亓：“这是你们班新转来那美女吧，盛哥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姑娘啊？”

闻言，盛垣亓愣了片刻，手指不自然地僵硬，他扯扯唇角沉声道：“你又知道了？”

“尹成路你以后当非诚勿扰主持人多好呢，吃也堵不上你嘴。”陆鸣很有眼色，赶紧解围，说完又狠狠心，把自己盘子里没吃的红烧肉塞他嘴里。

他的肉啊！

喻澍瞥了眼盛垣亓的餐盘，正主走神到丝毫没发现他自己把筷子把饭戳得乱七八糟，带着点好奇，喻澍也闲来无事往旁边女生餐桌扫过去一眼，刚好和看过来了夏满视线对撞。

可能因为升到高中后的有心无力，夏满如今最敬佩的就是好学生，尤其是听到徐念念添油加醋的把自家男神成绩讲了一遍，更是升起对学神的尊敬心。

怎么她就没长人家那脑子，能学成那样。

无意间和学神对视，她坦荡地轻笑，对着喻澍打招呼：“学神帅哥你好。”

喻澍也没想到她会主动同自己寒暄，愣了愣，不过瞧见她眼底明晃晃的佩服、羡慕，倒也礼貌地朝着她回了个笑。

“啪”一声，筷子落在餐盘上发出清脆声响。

陆鸣顺势扬起头看向站起身的少年：“你这就不吃了？”

“饱了。”

男声干脆利落，带着丝丝的沙哑，若是细品还能琢磨出些若有似无的——

不爽。

怎么饱的，喝醋喝饱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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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