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财神结成生死契后 第3章 被贬下凡

“小明羲，快醒醒，该起来读书了！”

天光已大亮，秘录阁内，清圆仙子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呼唤平躺在书案边灵犀毯上的红袍少女。

明羲闻听，猛然惊醒，蹭地一下坐起来，一手扶着自己昏昏沉沉的头，疑惑地环顾四周，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已在书架上找书的清圆老头，终于确定自己正身处下天庭的秘录阁内。

她明明记得自己去人间了啊！

她究竟是怎么回来的？！

明羲摇摇晃晃地从卧毯上起身，甩了甩迷糊的脑袋，稳了稳心神，走到窗边。

窗外仙风飘飘，天朗气清，半点不见那紫光巨门的影子。

“小明羲，别磨蹭了，过来吧，咱们今日解决掉这十本就可以了。”清圆仙子弯腰将一摞书放在书案上，再一本本逐一铺开，对身后的明羲道：“你先自己读，等读得烦了或累了，我再读给你听，行吧？”

明羲回头，看着清圆仙子的背影，试探问道：“清圆老头，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

清圆仙子回过身，见明羲反常地神情凝重，一头雾水：“你刚问我什么？”

明羲走过去，声情并茂眉飞色舞地将自己通过紫光门下到人间，在财神庙遇到邪气中年男，救了阿澈母子，又在神庙前银杏古树下遇到身上自带香火气少年的事讲了一遍。

清圆仙子听得云里雾里，最后总结一句：“你是做梦了吧！”

明羲反驳道：“不可能，我做梦醒来后从不会记得这样清楚。”

清圆道：“你如何能证明，那不是梦呢？”

明羲怔了一瞬，随即拉起清圆往秘录阁外跑：“宫主给我施了‘禁足令’，若我曾走出过这里，那‘禁足令’必然已被破了！”

秘录阁外，二人气喘吁吁站在门口，明羲昂头笑道：“我就说那不是梦吧！”

清圆仙子却笑不出来，语气紧张：“小明羲，那你这次触犯天条了啊！”

确实，依照天规，下天庭的小仙不得私自下凡，更不得对凡人施用法术，如若违反，会被监天司缉拿，经法华殿审判量刑，最后在雷霆司受刑。

明羲愣了一瞬，复又笑道：“应该没事的，是那封魔门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拽着我下去人间的，至于对凡人施用法术，我那是为了救人，身为医仙，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怎能怪我？”

清圆仙子担忧道：“不管怎么说，你毕竟还是违反了天条，雷霆司对咱们这样的小仙向来不会手下留情，这下可怎么办呢？”

“别想那么多啦，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到时候再说！”明羲反过来安慰他。

“走，我们再找找那道门是不是在附近。”明羲说着，开始在秘录阁外四处查看，“我就下去了一会儿，只要我们俩不说，天界其他人不会知道的，你可要帮我保守秘密啊。”

清圆仙子跟在她身后，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也点点头，但接着又摇摇头：“不对不对，你说感觉财神庙前遇到的那个少年不像凡人，万一他告发你呢？”

闻言，明羲停下脚步，回身笑了：“你说他会不会是财神殿的神君或仙官？看服饰装扮，我觉着应当不是仙童。”

清圆道：“据说财神殿的泽朗神君已有七千岁，应该不会是你描述的少年人模样，仙官倒是有可能。无论如何，若是财神殿的人，那便不必担心了，财神殿一向不把天条放在眼里，自然不会跑去告发别人。”

明羲点点头，笑道：“我觉得可能也是他送我回到这里的，不过他为何不叫醒我呢？我还有好些话想要问他。”

清圆疑惑：“什么话？”

明羲道：“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我们以前认识。”

“若真是这样，那更好了，刚好介绍你去财神殿！”清圆道，“不过你飞升时才十六岁，在凡间认识的人应当不多，你自己不记得？”

按理说，就凭那少年超凡脱俗万里挑一的美好皮囊，普通人只要见过一面，大概一生难忘，可明羲不是普通人。她只记得自己跟随师父在人间修行了三年，然后就飞升了，飞升后玄天殿给她的仙牌上写的是十六岁。

也就是说，明羲不记得十三岁之前遇到的所有人和事。

明羲踢了踢云气弥漫的玉阶，道：“或许我是被哪个术法高深之人施了‘锁忆咒’吧，我原本想和他聊一聊，说不定能因此恢复一些记忆呢。”

“你真的不知道开启封魔门的方法吗？”明羲止步歪头看着清圆老头，狐疑问道。

清圆佯装生气，举手吓唬她：“你这没良心的小孩，我何时骗过你？！”

明羲见状，作势欲躲，可身体忽然不听使唤，定定立在原地，她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叫道：“宫主大人，我错了！”

秘录阁外，一团炫目的银光闪过，一位身披银甲、威风凌凌的天官出现在明羲面前。

虽然是和清圆一样须发皆白的老头，但身为监天司的天官，气质自然与明羲常接触的几位老头完全不同。这位天官神情冷肃，来势汹汹，对明羲厉声道：

“罪仙明羲，本司接到举报，你盗用封魔门通行令牌，私自下凡，还对凡人使用仙法，触犯数条天规，跟我到监天司走一趟吧。”

明羲始料未及，微微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声音有些发虚：“那......那个，通行令牌是我自己做着玩儿的，不是偷的，而且......”

“私制令牌，罪加一等。”天官老头说着便在胸前结手印。

明羲的双手立刻“啪”地一声合十，手腕上出现两道银色光圈，隐隐作痛。

一旁的清圆仙子急忙拉住明羲，对那天官道：“天官大人，会不会是误会，明羲她还小，不是有意触犯天条的！”

天官冷声道：“本司已从玉清山土地与山神处核实过，你若继续妨碍本官办案，本官不介意带你一起去监天司走一趟！”

闻言，明羲忙拨开清圆仙子的手，定了定神，笑着安慰他：“没事的清圆老头，不过是去雷霆司受几道天雷，再或者被贬下凡，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半日后，人间，玉清山。

时值盛夏，玉清山一带多雨，天气常阴晴不定。这日正午时分还艳阳高照，及至午后已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虽是小雨，但见头顶云层越积越厚，安全起见，原打算上山的游客们只得止步，在山下古城暂歇。

古城依山而建，城内主街与上山石道相连。山色空蒙雨意绵绵，陆续下山的游客们就近选一家茶馆或酒楼，与许久未见相约同游的好友饮酒品茶聊天，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小道士，你要上山吗？”

几乎不见行人的大街上，明羲刚一现身，便听有人似在对她喊话。隔着薄薄雨幕，她循声抬头望去，只见街旁茶楼窗边站着一红一蓝两个年轻男女。

“这雨估计会越下越大，”红衣少年边说，边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云层，“你要不进来与我们一起躲躲雨吧。”

明羲笑答：“多谢，但我与人有约，须得今日上山见了他才安心。”

话说明羲上午被带至监天司后，几乎立刻被移交法华殿。她触犯数条天规，本应如她对清圆仙子所说的那样，先受雷刑，再贬下凡，但办案天官念她年少，认罪态度也算诚恳，便免了她的雷刑。

前后相隔不过半日，明羲便被贬落凡间。

好在谪仙池的天官心善，在扔她之前，还问了她想降落的地点。就这样，明羲出现在玉清山下。

沿着蜿蜒曲折的石阶走了一段路，确实如那红衣少年所说，雨越下越大，明羲衣袍尽湿，身上渐渐开始发冷，腹中出现陌生又熟悉的饥饿感。

对于被贬下凡这件事，她这会儿才感觉到真实。

很快双腿也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明羲努力咬紧冷得打颤的牙关，弯腰双手抓着颤悠悠的双膝，抬头看向雨幕中似乎没有尽头的冷漠石阶，心中五味杂陈，委屈、悲伤、愤怒......几乎所有情感一瞬间全都涌上心头。

眼泪混着雨水在她苍白而稚气未脱的小圆脸上哗啦啦流淌，明羲一屁股坐在石阶上，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空旷无人的山谷大吼。

吼得累了，身上反倒不觉得冷了，牙齿也不打颤了，她就势躺倒。虽是雨天，但夏日的石阶触感似乎并不冰冷，她闭起眼任由雨水淋遍全身，又将身体展开成个‘大’字，想象自己在游泳，开始在石阶上蛄蛹。

“哈哈哈...”

游着游着，明羲情不自禁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她猛然觉察，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明羲定定神，从地上缓缓爬起的过程中，目光从对方身上扫过。此人身型健壮，三四十岁的样子，一身玄色劲装，应是习武之人。

见对方双拳紧握，浑身绷着一股劲，目光凶狠盯着自己，明羲脑中闪过之前财神庙中见到的邪气中年男子模样。

这二人相貌虽然不同，但身上都有股想弄死她的冲动。

四下无人，明羲此刻又累又饿，身上更无半点灵力，心想只能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了，便堆起笑脸：“我那个在上面财神庙修仙的朋友，马上就来接我了，我只是在此等他，这位大哥，你是要下......”

明羲话未说完，对方抬手就要掐她脖子，她急忙后退闪开！

又是不等人把话说完就动手，真没礼貌！

“等一下！”见对方又作势要扑过来，明羲连忙抬手叫停，“反正我今日落在你手里，跑也跑不掉了，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究竟为何要杀我？”

黑衣男子并不答话，反而闪身逼近，明羲背靠石壁，退无可退，被他一把掐住脖子。

就在这时，黑衣男子身周骤然涌出一圈金色光柱，随即迅速收缩，罩在其中的黑衣男子立刻痛苦嘶吼起来，随即双手紧捂胸口跪倒在地。

一切发生的太快，明羲还未来得及反应，忽觉周身一阵疲倦感袭来，不由地昏睡过去。

一阵金光闪过，泽朗已出现在她身旁，伸手扶住她即将倒地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