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伯贤的七次告白 第7章 小错

周一上午的部门例会，气氛像绷紧的弦。边伯贤坐在长桌尽头，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每个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他语速很快，条理清晰，每个问题都直指核心。轮到我们组汇报上周与海外合作方的沟通进展时，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一切都很顺利，我准备充分，对答如流。直到他翻动着手里的报告，指尖在某页停顿，眉头微微蹙起。

“第三页，附件二的日期，”他抬起头，视线透过镜片落在我脸上，没什么温度，“标注的是上周四，但邮件实际发送记录是周五凌晨。这种细节错误，希望不要有下次。”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但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我心上。那个日期……是我昨晚熬夜核对时，眼花手滑打错的，本以为无伤大雅，没想到他看得这么细。

我的脸颊“唰”地一下烧了起来，连耳根都在发烫。周围同事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带着同情或探究。我下意识地看向他，想从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找到一丝哪怕是出于礼貌的缓和，但没有。那里只有公事公办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对不起，代表nim。是我的疏忽，我会立刻更正。”我低下头，声音因为窘迫而有些发紧。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已经移向了下一份报告，“下一个。”

会议接下来的时间，我如坐针毡。那个微小的错误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我知道，这确实是我的问题，再小的错误也是错误。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细密的委屈。他明明看到了我为了这个项目熬了好几个通宵，看到了我努力把每个环节都做到最好，为什么就不能……稍微宽容一点点呢？哪怕只是一个“下次注意”的眼神也好。

可是没有。他对待我，和对待其他犯错的员工，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可能更严厉一些。

散会后，我第一个冲出了会议室，几乎是逃回了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盯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错误日期，心里五味杂陈。

也许，李哥说的都是错的。也许，边伯贤在我面前的“真实”，仅仅是因为我无足轻重，所以他连最基本的客套都懒得给予。而一旦我的行为可能影响到工作，触及到他最在意的公司利益时，他那属于“边代表”的、冷静到近乎苛刻的一面就会立刻显现。

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让我变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更不应该……影响到我的工作状态。

我深吸一口气，移动鼠标，利落地删掉了那个错误的日期，重新输入，保存，发送修正版。然后，我打开了一个新的文档，开始罗列今天需要完成的工作清单。

既然喜欢变成了负担和困扰，那不如就不要了。

我开始有意识地避开一切可能和边伯贤产生非必要接触的机会。汇报工作尽量简洁，能不单独去他办公室就不去，在公司走廊遇见，也学着其他员工的样子，恭敬地鞠躬问好，然后快步离开，不再试图用眼神捕捉什么，也不再期待任何工作之外的交流。

起初很难。目光总会不受控制地追寻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声音心跳还是会漏掉半拍。但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电脑屏幕上，拉回到没完没了的报表和邮件里。

几天后，李哥最先察觉出了不对劲。

午休时间，我在茶水间泡咖啡，李哥端着个夸张的卡通杯凑了过来，撞撞我的肩膀：“呀，申世琦，最近很忙吗？怎么都看不到你围着伯贤转了？”

我往咖啡里加了一颗方糖，用勺子慢慢搅动着，笑了笑：“还好，就是正常工作量。代表nim日理万机，我总不能老是去打扰他呀。”

李哥狐疑地打量着我：“不对劲。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每次伯贤出现，你眼睛都跟装了雷达似的。现在这么……淡定？”

“人总是要成长的嘛，李哥。”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糖放多了，有点腻，“老是像个没长大的小粉丝一样，多不专业。我得对得起公司发的薪水呀。”

李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这一‘专业’起来，某个人反而不对劲了呢？”

“代表nim怎么了？”我故作平静地问。

“说不上来，”李哥撇撇嘴，“就是感觉最近气压有点低。开会的时候比以前还凶，练习室待的时间也更长了，昨天还因为伴舞一个动作没到位，把人训了半小时。啧啧，那气场，冻得我直哆嗦。”

我的心微微揪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事不关己：“那可能是代表nim最近太累了吧。公司事情多，他压力大。”

“是吗？”李哥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点破绽，“可我总觉得，跟你这突然的‘冷淡’有点关系。”

我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看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李哥，您想多了。代表nim怎么可能会被我影响。我只是个普通员工而已。”我顿了顿，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而且，我也想过点自己的生活呀。总不能……一直围着代表转吧。那样对他，对我，都不好。”

李哥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看了我几秒，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哎一古……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他摇摇头，没再说什么，端着杯子走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反而空落落的。但我知道，这个决定是对的。

喜欢边伯贤，就像在机场等一艘船。我耗尽了热情，等来的可能只是他公事公办的冷漠和偶尔因我工作失误而生的不耐。他的世界很大，有音乐，有舞台，有他一手创立的公司。而我的世界，不该只剩下一个遥不可及的他。

我拿出手机，给闺蜜发了条消息：「晚上有空吗？一起去吃那家新开的火锅吧？我请客。」

闺蜜秒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不加班了？」

我笑了笑，回复：「嗯，从今天起，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点击发送，我将手机塞回口袋，端起那杯过甜的咖啡，一饮而尽。

味道虽然不那么好，但至少，是我自己选择的味道。

不远处，边伯贤正好从办公室出来，和几个高管一边交谈一边走向电梯。我像其他员工一样，恭敬地站在一旁，微微躬身。他经过时，脚步似乎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视线极快地从我低垂的头顶扫过，没有停留。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他的身影。

我直起身，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位。

就这样吧，申世琦。就这样，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