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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赛场换完衣服，江野要多扫兴有多扫兴。
许朝阳怎么会在这儿？
身边还跟着周凛之和大盛他们。
“什么时候来的？”江野穿好大衣，拢了拢围巾，“今天大年初一，你们约好的？”
大盛叹气：“哎，无聊出去遛弯碰见了哥几个，本来想叫你，怕你忙，没想到江哥已经找到消遣地方，还有……”
他看了眼旁边更衣室里，换好衣服出来的宋居然。跟江野同款的大衣，白色，围巾也是，加上没什么血色的脸庞，衬得整个人兔子似的雪白雪白的。
“还有人陪江哥消遣，我们就没这么好命了。”大盛耸肩。
江野嗤笑：“少贫，钱砸够还怕找不来人消遣？”
一向不怎么关心旁人私生活的横舟也道：“那江哥身旁这位，是用钱砸回来的？”
这句话让在场的三个人心头叮当。
江野是因为横舟他们并不知道，宋居然就是他们感兴趣的华裔调酒师，如果知道，以他们的脾□□换床伴这种事肯定说得出口。
江野苦心孤诣营造的顾家男人形象就毁了，宋居然对他的那一丝丝因为许朝阳而产生的愧疚感也就烟消云散了。
而周凛之，他不知道为什么听别人说宋居然是江野用钱砸回来的，心里会有一点点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在F国他曾经是他的学生？还是说，因为那一顿小龙虾，或者办公室那一顿皮带抽？
最后脸色阴翳的许朝阳想的却是宋居然如今委身江野，受这样的侮辱，是因为他。
江野正色道：“别胡说，他是我朋友。”
几人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来真的，于是一个纨绔故意道：“只是朋友吗？大年初一陪江哥出来飚车的朋友，除了哥几个，还有他？”
撮合起哄这种事他们最擅长了，黄毛道：“小兄弟怎么称呼？江哥人粗些，但心好，要是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地方多担待啊。”
“就是就是，江哥还是第一次大年初一撇下哥几个来玩赛车呢，头一遭儿。”
“是B区本地人吗？家住哪儿？有没有带我们江哥去你家参观参观啊？“
江野表情缓和，笑骂：“少来，你们查户口呢？别把人给我吓着了。”
几人一听他这么说，更起劲了，一个劲儿地围着宋居然，跟参观动物园里的珍稀大熊猫似的。
“你们是不是忘了一见面口口声声说是来找我的，结果都冲他来算怎么事儿？”
“这个小家伙是你带来的嘛。”“就是，冲他不就是冲你江哥？”
江野双手抱胸，倒也没拦着他们围着宋居然问东问西。
“我是S区人，家……”许朝阳一直在看他，宋居然却刻意避开与他对视，“暂时住在江野那里，他说得对，我们是朋友。”
从许朝阳的角度能看见他在接触到他嘴角的青紫时目光流露出的心疼，但很快移开目光，也拉开距离，生怕再连累他，许朝阳左胸口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在流血。
他走之后江野不一定会为难他，但警告肯定是有的，否则他怎么会对他视而不见，也不敢和他说话？
是怕他再挨江野的打？
周凛之从江野对许朝阳完全无视的态度到宋居然想关心又不能关心的模样，大概能猜到前者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江野老树开花，跟年轻一辈抢人虽说不太像话，但情有可原。
毕竟，宋居然是他找了几年的人。
听说他们要去吃小龙虾，一窝人积极响应，大盛首先道：“在家天天鸡鸭鱼肉吃得肚子都流油了，我也想吃，带我一个。”
江野不满：“小龙虾油水不少，你别吃了。”
“哎，江哥，你别不跟我们一起呀，正好哥几个也跟这位秋名山车神联络联络感情。”黄毛说。
横舟却道：“人家吃饭我们去算什么事儿？”
周凛之也道：“我赞同横舟。”眼珠在江野、宋居然、许朝阳三人来回转了转，故意道：“江野跟人家培养培养感情，你们一个个去了干什么？当电灯泡？”
“嘿，江哥是有了车神就把兄弟们抛到脑后了。”
“可不。”周凛之说，“从某种角度来说，你江哥找车当老婆的愿望实现了，车的化身，车神嘛。”
众人哄笑。
许朝阳的脸色从刚才俩人被起哄撮合就变得越来越差，到现在一言不发。
江野始终无视他这个人，揽着人肩膀：“走吧。”
宋居然只来得及用眼角的余光看了许朝阳一眼，这一幕并没有躲过江野的眼睛，把人搂得更紧，回头狠狠瞪了望向他们的许朝阳。
本来脸上多了一丝温情的许朝阳嘴角又慢慢抿直。
周凛之觉得很有趣。
如果他也掺上一脚，事情会不会变得更有趣？
……
“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车队？”江野看着对面吃得满嘴满手油的宋居然，问。
宋居然一顿，抬头，茫然道：“你的车队？”
“嗯。准确来说是我投资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说服其他合伙人给你开最高的年薪。”
宋居然立刻眼睛亮起来：“多少？”
江野露出稍稍为难的表情，“可能现在不会太高，因为你虽然取得过F1的总冠军，但是Ricky的名头和光环却是属于别人的。”
“你明白吧？”
宋居然剥了一个小龙虾放进嘴里：“我明白。”
江野觉得他不明白，有没有总冠军这个名头收入完全是天差地别。“那你知道往届F1总冠的年薪是多少吗？”
宋居然吮着手指头，一脸餍足的表情：“不知道。”
“现役顶薪的维斯塔潘与汉密尔顿年收入是9750万美金和1亿美金。”
宋居然呆了，小龙虾也不吃了，愣愣看着他：“多少？”
“9750万美金和1亿美金。”江野又重复了一遍。
宋居然傻道：“开赛车这么挣钱……”
江野：“你是未成年，按理说不允许参赛，但你的车队又比较黑心，找你来参赛却只给了你五十万人民币，你可能是F1赛史上最便宜的总冠军了。”
宋居然脸上流露出懊悔的表情：“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要一百万，靠，这么多钱白白便宜人家了。”
江野好笑地看他敲脑袋，那么一大笔钱，是个人都肉疼。
“一百万也少了。不过你别担心，赤霄车队当年找你打假赛，赢了的钱虽然被车队据为己有，但我一定想办法给你追回来。”
宋居然黯然：“事情过去六七年，钱早就花光了吧。”
第一次听说这事儿江野也很气愤，气他们这么吝啬，而且不要脸。表情阴郁道，“凭赤霄车队的败落样子，一亿美金虽然拿不出来，但车队的名誉和高层的下半辈子是在的。”
“光这些就值一亿，看他们是想身败名裂锒铛入狱还是把钱吐出来。”
“那我该怎么报答你？”
江野被人需要的满足感爆棚，还是自己曾经可以称之为偶像——的人物。
“以身相许？”
宋居然讷讷：“只有这个我没办法答应你。”
江野笑：“我知道。逗你的。”
对方似乎想到什么，又担忧道：“但是这样你不会得罪他们吗？”
江野笑：“你以为我从小到大得罪的人少？”
“江少给你兜底。”他露出一个慵懒惬意的笑容。
对面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本来江野已经低头剥龙虾了，但无形之中一道他无法忽视的强烈目光射过来，他不由抬头，却发现对方在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样子注视着自己，很复杂的注视，复杂到江野觉得刚才表情天真的宋居然是假象。
“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突然，他说。
一种不可思议的沉静，无论是情绪，神色，还是眼睛。
江野心脏砰砰跳了两下，咽下嘴里没嚼完的龙虾肉，道：“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
“不，状态。”
“特别接近当年比完赛我们握手致意的时候，你戴着头盔，很冷静，对于夺冠这件事也没有表现得多高兴，比起大家的欢呼雀跃，你的情绪自始至终都像冰冻的寒潭。”
“我那时候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再跟你比一场。”
“拿下你这朵高岭之花。”
宋居然避开了他的回视，“现在你看到了，我并不高冷，虽然在赛车上有两把刷子，但也仅限于此了。”
“不，你是我见过最坚强、最优秀的人。”
宋居然笑出了声，但江野却觉得他眼底没多少笑意，反倒觉得他这话可笑，不禁高声问：“你笑什么？”
“事实是当初债务缠身，我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你懂吗？”
“你看到的不过是一只可怜虫。”
“至于什么优秀，是又准备误会我什么？”他失笑，沾满红油的塑料手套随着他的动作簌簌发抖：“最后失望别怪我没提醒你。”
江野笃定道：“为什么会失望？这就是你。”
意味不明的笑声传来，他抬头，发现宋居然正捏起一只小龙虾在眼前：
“看到这只小龙虾了吗？”
“？”
不等江野回答，他道：“小龙虾拥有坚硬的壳，柔软的肉。远看你会夸赞它虾壳坚硬，挥舞着两只大钳子所向披靡。等凑近发现里面只是一堆烂肉的时候，可不要说是龙虾骗了你。”
“它本来就长这样。”
江野笑：“你怎么还讲起哲学了？”
宋居然把肉丢进嘴里：“这不是我说的，是我爸。”
“哦，所以你得出的结论是我应该像认识龙虾一样认识你？”
“不止我。任何人。”
江野顿了顿，语气认真严肃：“如果是这样，我也想让你明白。”
“对于你这个人我秉持的态度是全盘接受，无论优缺点，做的事好坏，既然选择了你。”
“我都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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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扫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