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八岐大蛇一起拯救平安京 第114章 荒川轮回（二十六）

镜面世界。

昊天也不想这般优柔寡断，可他一向从心而为。

阿岐能够与他永远在一起自然开心。

出口的承诺若是不能履行，那就是欺骗。

他不想欺骗阿岐。

再等等，等到整颗心都不再犹豫。

从那开始，昊天与阿岐的游历越来越远，见识得也越多，世间万千包罗万象。

头几年昊天时不时担忧阿岐会离开，后来阿岐始终如一陪着他。

他更沉下心想想那个答案，每年他们都会回到姻缘树下，昊天会尝试给予阿岐回复。

最终都已失败告终。

一年又一年，他明白自己对阿岐的情感越来越深，如同窖藏多年的陈酿，虽不见天日却日欲迷人。

昊天曾以为是自己舍不得家人，尝试过与家人分开三年只与阿岐并行却不觉不舍。

或许是我前世中难以割舍的牵挂？

终于昊天变得白发苍苍，身子佝偻，走一步颤三下。

阿岐依旧是一副遗世独立的俊美冷漠。

或许他十几年前他就害怕，岁月流逝，死期临近，他不能再跟阿岐在一起了。

姻缘树满树的红丝带随风摇曳，丝丝缕缕在落日余晖映衬下，耀眼夺目，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他懂他。

他也知他。

够了，他终于可以给出最终的答案了。

“你能为我永远留下来吗？”阿岐平和道。

“不能。”昊天吃力地说着，靠着姻缘树缓缓坐下，眷恋看了看阿岐那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已有了点点星光的温度的双眼。

四目相对，他在等着昊天的解释。

“阿岐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存在，毋庸置疑，可以说我爱阿岐。”

“那为何不留下？”

“因为这份爱充满顾虑，它不完整，我想要毫无保留地跟阿岐在一起。我的心一直在驳斥我的愿望，它告诉我还不是时候，不能在此刻留下。”

“好。”

阿岐听完却反而轻轻抚摸了昊天的脑袋，珍惜地做最后的告别。

昊天抬起颤巍巍犹如枯枝的手抓住阿岐转身离去的衣袖。

那柔顺如云的触感在手中转瞬即逝，他还是没能抓住。

眼皮越来越沉重，阿岐的背影变得模糊几近消失。

可他强撑着，想要说出最后一句。

“阿岐，可以等等我吗？”

昊天终是闭上了眼，姻缘树随风飘扬的红色绸带好似被停止了时间。

下一瞬，以姻缘树为中心，整个世界分崩离析。

最后一个情之镜面世界也渡过了，不同于其他镜面世界从黑转白。

这最后一面镜子破碎之后，耀眼白光闪过，粉碎的镜片如星云般汇聚凝结成一颗红色的铃铛。

因果树的树枝重新淬炼，成为了晶莹剔透的玉枝，铃铛与树枝仿佛有引力一般结合在一起。

其名“蓬莱玉枝。”

轻灵的铃铛声响起，镜子世界的真相也逐渐在昊天面前展开。

这些世界分崩离析之前，八岐大蛇都将世界残存的污浊极阴之力收集起来。

收集完最后一个世界后，注入了黑色的种子中。

最终离开时，长发褪·去紫色成了熟悉的银色，邪魅的面容变成冰冷俊美的，额间有一枚如焰的黑色印记，那双淡漠的双眼彰显了他真正的身份。

八岐大蛇即是阿岐。

所有的镜子同时破碎，溢出的世界力量皆被蓬莱玉枝吸收。

一切归于平静，昊天又重新回到了须弥印的内世界。

昊天如同雕像般矗立良久，绿色种子化作点点星光小心试探靠近他，似在安慰昊天。

“没事，知道了也好，才懂下一步怎么走。”昊天坚定回答道。

“阿岐一定有他的理由。我走到他身边，问清楚解决就好了。”

绿色的星光认同地上下飞舞。

在蓬莱玉枝出世时，不死树等五件灵物与之呼应，昊天已瞬间炼化它们。

不仅如此，昊天拿到蓬莱玉枝时才知晓了接下去该如何炼化高天原的因果树。

那是最终的希望，拯救所有世界的种子。

“大家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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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岐从水镜看到昊天造出蓬莱玉枝，双眼满含欣慰。

随即也感受到昊天已知晓自己所为。

最后的关头，不容疏忽。

“没想到啊，小宙主竟然能抵御住情之一关，给出了所有人没想到的答案。”

“他的心真是坚韧不催。从一而终，都是坚持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偏偏就躲过了所有的蛊惑，净化了所有的极阴之力。”

“作为现任宙主大人的你作何感想，亲自进入情之世界，想困住他，再暗自将所有的事情完结，最后让他顺顺利利登上宙主之位。何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竟然拒绝了甚至获得了克制你的宝物。”

“说明他更适合宙主之位，你我都是要死的，等着便是。”

“呵呵，这么精彩的对决我可不想错过。”

原来在熊野山的结界之中，阿岐拼尽全力摧毁了黑蛇的躯体和灵魂。

黑蛇以诞生之初的那口宇宙本源极阴之力存活下来。

时候未到，即使是阿岐也奈何不得。

因这本是昊天的历练，他无法代劳。

他的所为已然受到法则反噬，体内曾吸收的极阴之力已经不受控制了。

一旦失控，毁天灭地。

“还不是时候，小天，快点吧。”阿岐满怀寂寥说道，神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悲伤。

他身后赫然是高天原消失的因果树。

不同于之前金色充满极阳之力的因果树，如今的因果树枝干漆黑，充斥着最为狂暴的极阴之力。

阿岐将水镜的视野转向世界的每一处角落。

因果树的树干越过水镜飞向了冥界、荒川甚至是高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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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好了！冥界边缘破碎，轮回盘被一根不知从何处来的树枝缠绕，那些死魂无法转生……”一名鬼使慌慌张张向冥幽禀告。

正当冥幽震惊之时，又一名鬼使上气不接下气进殿。

“大人不好了！那树枝开始吞噬死魂了，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已经吞噬三分之一的魂魄了。”

“我们只能暂且将死魂转移出轮回盘，不管怎么攻击，古怪的树枝毫发无伤。”

“什么！”冥幽瞬移到轮回盘。

情况比他所想的更加严重，不止是死魂被吞噬，轮回盘中的生死天地法则也乱套了，人间直接人鬼不分乱套了。

荒川处，清凌他们族中镇守的海底深渊彻底爆发，甚至从海底深处爬出了许多的树枝，肆无忌惮吞噬着海底的生灵。

清凌带领人鱼一族祭出族中禁术，以生命为代价撑起结界，护佑荒川残存的生灵。

没想到清凌被一只浑身充斥黑暗气息的小海妖给偷袭了。

海妖的一击直接震碎了他的内脏，清凌吐了血，其中还可见血块。

“清凌！”木行光及时出现，将清凌护在身后，一掌击退了小海妖。

那黑暗力量又消失了一般，小海妖昏死过去。

“你撑住，别睡，等等昊天大人啊！”木行光惊恐颤抖着手给清凌输送力量。

可小海妖一击实在太重，残留的黑暗力量已深入脏腑，阻止清凌自我恢复，甚至进一步摧残躯体。

作为最强肉·体的人鱼一族也不可抵御，这黑暗力量到底从何而来。

若是再这样下去，不消片刻，清凌就要形**灭。

“别白费力气了，你怎么来了，人间如何了？”清凌断断续续道，面色惨白如纸。

“一样糟糕。不过我将族中残留的人一起转移到了师傅与昊天大人发现的那个山洞，设下结界，还算安全。想着海底深渊爆发就糟了，赶紧来看看。”

木行光小心擦拭清凌嘴角的血液，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原本还算稳固的结界，因为失去清凌的力量变得摇摇欲坠，荒川生灵们害怕地紧紧相拥。

“最后帮我一个忙，帮我的身体放到阵眼之中，以我这一身血肉魂灵勉强能撑得住结界，等待昊天大人到来。”

“不行！这样你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无法转世轮回。”

木行光不忍看那双充满恳求的眼睛，只能远望他们曾一起看落日的礁石方向。

“阿光！我身为荒川之主，守护荒川的每一片土地，每一个生灵，是我毕生的使命！”

“求你了！别让我不安心地去。”清凌将手轻轻搭在木行光抱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像是将重担交托给了他。

“好，我答应你。”木行光哽咽答应。

清凌听完安心闭上了眼，在他怀里没了气息。

明明还是一副冷不丁刺你一句的模样，却再也不能对他说狠话了。

身后人鱼族一族乃至残存的荒川生灵哭得肝肠寸断。

木行光一把将清凌横抱起来，起身时踉跄了一下，稳了稳身形，前往了阵眼所在。

他小心将清凌的遗体放入阵眼，眼神饱含哀痛，盯着清凌的身体逐渐被冰晶包裹。

清凌的灵魂缓慢飘出，不舍得拥抱了木行光就融入结界。

木行光最后看了眼冰晶中的清凌，坚定转身离开。

人间还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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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昊天殿，昊天神行到高天原，入目的皆是断壁残垣。

糟了！还是来迟了一步，昊天瞬移到崇天殿，看到是伤痕累累的八咫镜他们，看来是经过一番恶战。

“你还真是厉害啊！那东西不能等闲视之！你竟然鲁莽对上去，能耐了！”

八咫镜一边轻轻包扎，一边恶狠狠地教训，身旁递工具的荒更是连连点头。

“我错了，下次你叫我往东绝对不敢往西，小天都来了，给我点面子。”八坂玉温柔一笑，熟练顺毛。

趁机还朝昊天使了眼色，小天救命！

八咫镜转头一看果然是昊天，快速包扎好，拉着昊天上下仔细看了一圈，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你没事，真担心死我了！算那家伙说话算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高天原怎么会是这般模样？你们怎么会受伤。”

自己好友世间少有敌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敢进攻高天原？

“哎！一言难尽，离你出关前不久因果树消失了，世界各处极阴之力波动，动乱频发。甚至高天原各处窜出干枯枝干，肆虐吞噬，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一面搜寻因果树下落，一面派遣神祇安抚。”

“那树枝干枯漆黑，散发着不详气息，却找不到它的根在何处，仿佛凭空出现。”八咫镜神情严肃道。

干枯漆黑？

昊天想到阿暝的世界之树，一样濒死，莫非是世界开始毁灭了。

昊天身为世界的创造者，闭眼一息，世界上每一处的情景都浮现在脑海中。

冥界。

人间。

荒川海域。

他竟然毫无感知，当务之急得先找到因果树。

昊天问八咫镜：“然后呢？”

“这些树干攻击神明，吞噬神明力量，我们全力进攻也奈何不了。”

“更可怕的是，随着它吸食得神明越多，它的力量更加强大。我们也只能暂避风头。”

“就在刚刚你出现前一刻，它消失了。”

“我先去看看。”昊天转身离开，八咫镜忙叫住。

“等等！小天！”

“怎么了？”

“你忘了这个。”说着将虚空之匣给了昊天，顺带拍拍他的肩膀。

“别逞强！万事以自己为先，你很重要！”

“冥界和荒川的虚空之匣在那位大人手中。小天，你身上的担子很重，必要时要作出决断的。”

八咫镜意有所指，昊天低头沉默，片刻后抬头坚定答道。

“我知道。”

昊天远去的身影十分沉重。

八咫镜在他身影最后消失前道：“我相信小天！听从你自己的心，不要后悔！”

听到的昊天身形一顿，转身露出欣慰的笑容，眼神充满斗志与温暖。

“好！”

八坂玉带着荒走到八咫镜身边，八咫镜突然扑到他身上，低头将脸埋到八坂玉宽阔充满安全感的肩膀，情绪低迷。

“别担心，小天不会因你所说就作出违背自己意愿的决定，所以你不用担心他日后会恼你、恨你。”

“你总说小天是奇迹化身，这会倒没信心了。”

“再说历练结束，他的实力与那位已是不相上下了。”

八咫镜被说中心思，恼羞成怒攥紧拳头，砸了砸八坂玉的肩膀。

“小天肩上担着亿万万生灵，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历练是什么。此次与他重逢，我觉得他的担子更加重了！”

“我只想让小天安安稳稳，快快乐乐做他的创世神就好，他最想要的无非就是跟那位大人在一起罢了。”

身为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万事万物对昊天都有一股发自内心的亲近。

即使是至高的神明也不例外。

“不，小天虽然不曾言明，我们相交多年，他对这世上的一草一木皆有情，这也是我们崇敬他的根源。你要相信奇迹。”

“恩！”八咫镜恢复元气，一把将乖巧待在他们身旁的荒抱了起来。

“乖儿子！咱们也不能给你小天叔叔拖后腿！走！修补结界去！”

那些在冥界与荒川肆虐的枝干，就在那里。

他诞生的地方，与阿岐最初相见之处。

昊天身随心动，瞬间到达。

这里也将是他与阿岐的最终归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