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诡事 第18章 浮生

“诶，你就是那城里来的吧？”一个少女未施粉黛，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凑过来冲我问道，满眼好奇。

其他人虽然手上活计不停，也没说话，但眼睛却也是一双双瞟了过来，都竖着耳朵在听。

文靖刚才跟着桂婶来的时候，想着只是来帮帮忙，并没有自我介绍。

她抬了抬眼，杏眸微弯：“是呀，我叫阿静。”

“阿静，我是木琴，你喊我阿琴就成，那城里是什么样子的呀，我还没去过城里呢。”阿琴好奇追问。

“城里面很热闹啊，酒楼饭菜好吃，商铺商品琳琅......”

“对啊，那城里可繁华了，小时候我跟阿爹去城里卖茶叶，那城里人可气派了，城里姑娘的衣裳可漂亮啦。”一位身材丰腴的妇人激动插入，她说完瞧了瞧文靖，惊喜喊道：“对，就是这姑娘身上这样式的。”

一双双眼睛又开始往文靖身上的衣服上瞧。

“是啊，这衣裳真漂亮呀，我好想去呀！”木琴羡慕着看着文靖身上精致的衣裳，眼睛闪过羡慕，但是一瞬后又落寞了下去。

文靖安慰她：“没事呀，以后总有机会去的。”

城里的一切吸引着这个天真单纯的少女，对少女来说，宁城很大，很远，她想去看看宁城宏伟的城门，想去尝尝酒楼里美味的佳肴，想去逛逛那琳琅满目的商铺，看街上的人来人往，看路上的车水马龙，这是一个少女对一座城美好的期待。

塘溪村位于城郊，离宁城虽远，但也是物理距离，当下的交通工具可以实现，可文靖想回的家，她不知道它有多远，也不知道要用什么工具回去，少女期翼地进的城，却是她耗心耗力才出来的地方。

看着手上枯黄的茶叶子，文靖有些沉默，不好的叶子会被挑掉，她此时的命运也如着焦枯萎黄的叶子一样，可能不知何时，就会被挑掉，回不了家，见不了父母。

文靖挤出一个微笑，喃喃道：“会去的。”

她也会回家的。

“是呀，我们村子现在有了陈公子，以后进城的机会多着呢！”桂婶边拣边说。

“村长之前还不肯呢，死命拦着.......”其中一个妇人道。

桂婶：“可不是，大伙之前可害怕了，但是看看咱们现在的生活，要俺说，这陈公子就是我们村的活菩萨。”

文靖疑惑：“村里之前不同意办茶庄吗？”

桂婶：“那哪能同意，村里祖祖辈辈都是茶农，虽也只是勉强维持温饱，但要一个村一起弄什么茶庄，闻所未闻，大伙哪肯！”

“后来怎么肯了？”

“陈公子是大善人呀，村子被流民袭击，陈公子帮我们解决了流民，开设粥棚，帮我们度过难关。”

“对的呀，还有那个许大人也是个大善人，上次也来村里了。”木琴激动喊道。

“是，还有许大人，后来，之前陈公子回城了，留了个小兄弟，叫楚什么来着......”桂婶卡壳。

文靖出声：“楚唯。”

“诶，对对对，就是那个楚唯，天天敲我们的门，就板这一张脸，说授什么鱼什么鱼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是这个鱼鱼的，看那小兄弟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讨债呢！”

桂婶说完就笑了，其他人也笑做一团。

文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楚唯木着脸挨家挨户敲村民的门，嘴里还一板一眼念叨着‘鱼鱼’的画面了，她也低着头浅笑。

“后来，这许大人也派人来了，官府牵头，要办茶庄，那小兄弟说要改善我们的生活。”

“其实吧，穷了那么久，大家伙也习惯了，那小兄弟一脸认真，好像俺们真的会变好一样，后来村长跟大伙说决定办茶庄，大伙也都同意了。”

“桂婶，我们是真的在变好！”阿琴激动。

“是呀，多亏了陈公子与许大人！”桂婶眼里泪光闪动。

“这是合作共赢，生活变好，是大家的努力来的！”文靖冲桂婶一笑，扬声道。

……

塘溪村，字如其名，临溪而居，也难怪陈思吟会把制茶点选在这里，不单单是因为塘溪村采茶为生，有着娴熟的技术支持，更因为天逢大旱，四处缺水，村民流浪，村子荒芜，而塘溪村则是靠着这一条生命的源流，节水缩食，一齐度过这灾年。

停下来，仔细聆听，似乎还能听到前几天下雨后溪水充沛、咕咚流淌的声音。

文靖走在小路上，路上很静。

陈思吟说的没错，静候佳机，而现在时机成熟：有了雨水，有了许行的官府名号的如神来之笔，还有塘溪村的种茶经验，赠灾抚民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文靖有些走神，耳边是第一次出城时陈思吟回她的话，嗓音温和，却坚定有力，他说“当然了”，桂婶没说错，陈臣确实想改善村子的情况，想让村民的生活变好，想让灾民生活变好。

文靖望望天，阳光已经悄悄爬过了半边天，透出微微的霞光。

她暗忖，不知道陈思吟还在不在屋子里了？

一股蛮力自腰间袭来，文靖被撞得往旁边退了一步。

她被撞得一脸懵逼，腰腹一痛，抬头望去，是一个小男孩，还没有她一半高，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乱糟糟，脸上也脏兮兮的。

此时的男孩回头看了文靖一眼，不等我反应过来，就转身向前跑去。

“哎！”文靖生气喊道。

这小孩怎么这样子，撞到人了不道歉，还跑！

还有他刚才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挑衅吗？！

文靖越想越气，直起腰想追过去，非得好好教育一下这个没礼貌小屁孩。

突地身旁带起一阵风，一个黑色的人影闪上前去，快如风，片刻间，刚才还嚣张逃跑的男孩，此时早已被抓住，双手被人反制在身后，文靖跑上前去，才发现那黑色的人影是楚唯。

“放开我！放开我！”男孩身体乱扭，死命挣扎，大声喊叫。

楚唯没理，用空着的一只手往他衣服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钱袋子，红色绣花，那是我的钱袋子。

原来男孩撞人不是不小心，而是为了顺走她的钱。

着实可恶！

“少奶奶，您的东西。”楚唯把钱袋子递给她。

“谢谢你呀，楚唯，要不是你这钱袋子就被这小鬼顺走了，不过楚唯你怎么会在这？”文靖接过，看着一身黑衣打扮的陈福，眼里带着不动声色的审视，开口疑惑问道。

楚唯依旧没有表情，低声道：“少爷让我来保护少奶奶。”

“那夫君那边......”

“有其他侍卫。”楚唯闷声回答。

文靖点点头。

“为什么偷东西？”她弯腰，低声询问男孩，想着可得好好教育一下他了。

男孩凶巴巴地瞪了文靖一眼，别过头，不回答，用力地想把双手从楚唯手里拽出来，双腿乱踢，大声喊着‘放开我’。

文靖看了一眼男孩的脚，男孩没穿鞋，裸露的脚趾脏兮兮的，黑乎乎的，还有不少口子沾着不少碎砂，想必是被路上的石子划的，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被抓住的男孩，想来他偷钱袋的原因已经很明显了，无意继续为难他，叹了一口气：“楚唯，放了他吧。”

“是。”楚唯一松手，男孩就揉了揉手腕，转眼间就跑不见了人影。

回到屋里，陈思吟刚好在屋里。

“夫君，你都不知道，刚才我的钱袋子差点就被顺走了。”文靖走过去，坐下。

“人没事吧？”陈思吟面露担忧，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在检查我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多亏了楚唯，你知道吗，楚唯漱的一下子就把那小孩抓住了。夫君，你说，你是不是算出了我今天会被偷钱，所以特地派楚唯过来保护我呀？”文靖眸光一闪，打趣道。

陈思吟面上一松，眉毛一挑：“是呀，我今天掐指一算，算出你今天要破财，就让楚唯去把人吓跑。”

“哈哈哈，那我可得好好谢谢夫君了，让我不必遭受破财之痛。”文靖笑道。

陈思吟被逗的一乐，笑意温和。

桂婶把晚上的饭菜送来了，三菜一汤。

文靖指了指桌上的菜，道：“夫君，桂婶说你之前就来过这塘溪村了，早上有没有尝尝看桂婶熟悉的手艺？”

“当然了，”陈思吟失笑，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赞赏的点头：“依旧很不错，和陈府的厨子有的一拼。”

虽然陈思吟夸了桂婶的菜做的好吃，但是他也只动了几筷子，没吃几口就说饱了，文靖吃得慢，陈思吟就坐着，支着脑袋看着她吃。

文靖：......

虽然帅哥看着确实赏心悦目的，但是陈思吟突然这么一盯，文靖表示压力渐大，还有点反常，老是怀疑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好，露馅了，最后她匆匆扒拉了几口饭就吃饱了。

“夫君，昨晚楚唯找你说什么啦，你怎么那么晚回来？”

“昨天和楚唯去看了村长说患灾的那块地，茶树确实黄了一片。”

“真患灾了？”

“不清楚，今天见了几位村里的田间大夫，他们说叶子黄了有可能是日伏病，但是这个症状一般是夏季，现在春天不应该。”

“大夫也不能确定？”

“嗯。”

连专业的诊断大夫都没有定论，也难怪塘溪村村长急匆匆把陈思吟喊来，毕竟这茶树不知缘由地黄了，村子照看茶树的村民责任最大，村长不可能看着好好的合作砸手里。

文靖问道：“那夫君你打算怎么办？”

陈思吟低声回答：“大夫说不确定患病可能，我们现在也只能再好好观察一下了。”

“那茶树还没有其他症状？”

“并无其他异常。”

只是黄了？

文靖沉思，植物黄了，不是缺水，也没有患病，难不成是缺营养？就比如磷肥，钾肥这种？

“夫君，有没有查一下茶树最近的施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