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
覃响听到顾络尤的声音,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先下床了,灵魂还在睡梦中,躯壳先苏醒了,“嗯嗯嗯,我知道,我会守夜的,你先睡觉吧。”
站在他面前的顾络尤见他这副刚睡不醒的样子,准确点来说是昏迷后、一夜辗转反侧终于在现在醒来的样子,轻笑,语言上没有半分宠溺,光凭着行动表示了,“已经六点了,还睡什么?”
覃响痛的睡不着,就拜托顾络尤将自己打晕,三个小时后将自己叫醒守夜,原本两个人定的是五个小时,无奈躺在床上已经是零点了,三个小时足矣,现在是六个小时,六点?三点?没有睡醒的覃响重新躺在床上,裹紧被子,越想睡说话越清楚流利,速度还很快。
“时间还早,我六点半起,再给我半个小时。”
“我还是第一次碰见赖床的人。”顾络尤没有很新奇,只觉得有意思,不赖床的人,换言之一夜没有睡觉的人,理解不了赖床的人是什么因素求饶时间,或者是让人给他半个小时的时间,无奈叹气,“这是你自己的时间,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在居,还没有把子落叫醒吗?”
顾络尤的身体面对着覃响是堵在厨房的门口,调转方向面向婆婆的时候也是把身体当做墙,堵在了厨房的门口,不想人被惊扰,人高马大站在门口,里面是何情况都是由他讲说。
“他说六点半会起。”
“现在得起啊,别误了上课。”
“您放心,误不了。”
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不大,是隔音不好,跟在耳朵里面说话一样,再有困意,也能插空问上一句,“误什么啊?”难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必须执行的事情?覃响的嘴上说着、心里想着,再如何想、再怎么想都想不到一个答案。
“上学啊。”
上、上学?
覃响一下子清醒了,表情满是迷茫,“上什么学?”
“婆婆让我们不要再贪睡,早早起床收拾了上学去,我寻思是婆婆记忆出了错的原因,就顺着婆婆的话说,得了两身是我们尺寸的校服,怀疑这是秦琼斯的安排。”
“好喽!终于进入到他的计划里面了!”覃响现在活力满满,身上穿着的是睡衣,心里早早就穿上了校服,激动地下床,边收拾折叠床边问,“不知道晚辅上港的校服款式是什么样子的,顾络尤,你穿上了吗?”
“穿上了。”
“哦?那不得让我好好看看啊!”
好看吗?
好看。
好简单地夸赞。
能令覃响肉眼可见得安静下来,笑容很浅,深的都在顾络尤那里,想说话,可话也在顾络尤那里。
说这校服款式是晚辅上港整个国家的风格,夸大了,就连一座城市里的每所学校的校服都是不一样的,眼前所见是其中一所中学的校服。统一荷叶绿色西装制服、内搭有白衬衣、同色系裤子上绣有一半花、一半祥云,修身简约大气不累赘。
西装除去银质荷花驳头链胸针下的校徽外,还有一条胸链从右方横跨向左扣在一枚扇形的徽章上,悬挂在胸口,左右都有饰品,互不相干,一如覃响和顾络尤两个人,各有各得养眼,无需决出胜者,两个人皆是第一名。
“别忘记背书包。”
“好的,谢谢您。”
您和婆婆都好出口,但婆婆出口总要有一番争议,所以覃响避重就轻,接过书包的手沉了一下,有些意外这不是一个空书包,里面是真的有东西。
他倒是想看看里面有什么能够让他想起来子落是谁的信息,但起床、一番洗漱、吃早餐、换衣服让时间到了这里看不下去了,不免有些催促,只好作罢,乖乖听着婆婆各式各样都要来一份地叮嘱。
和谈青莲女士说的话不一样,谈青莲女士只得一句,‘终于清净了。’就把自己送出了门。
小时候,覃响还问出几句,‘妈妈,囝囝很黏人吗?’长大后方才发觉,是时间,谈青莲女士想要属于她一个人的时间,儿子丈夫得自觉不去打扰。
覃响的目光温柔,听完婆婆的话后向她保证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遵守,然后才说:“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要住在同学的家里,不回来,您不用担心我。”
“住朋友家啊?我家子落也有朋友了啊。”婆婆的目光里面满是欣慰,迫不及待地点头,“好,好,放了学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就去玩吧,家里的座机号你还不知道,我写下来给你。”
“不用麻烦了,您说就行,我的记忆很好的。”
听一遍就能记住,相应的看一遍也能记住,除了子落,大概是“天才”也要有休息的一刻吧。
“你看,交上朋友后人活泼了,记忆力也好了,一直让你交个朋友你不听,我不会害你的,这不是,听我的是不是就会越来越好,以后可千万不要不听话了。”
虽然覃响不知道活泼、记忆力和交朋友有什么关系,但他仍是点这番陌生、从未出现在他世界里面话的头。
好在,今晚顾络尤能睡个好觉了。
覃响笑着走出门口,突遭顾络尤突发奇想的一句话。
“你很难懂。”
“什么?”
“你在笑着,我却不知道你在为什么开心。”
就比如现在,他很开心地出了门口,是因为什么开心?有人陪伴得开心是无期限的吗?还是因为婆婆地叮嘱?就两个选项还不好选择吗?还真不好,因为还有选项是因为想不到还没有出现。
“你啊,覃响因为顾络尤今晚可以睡个好觉而开心。”
覃响先出了门,转过身望向顾络尤的这一眼,光线如神的手指,轻点着他的脑袋。明明人就在眼前,却有一种他即将离去得神圣感,轻飘飘的,什么都是轻飘飘的,第一缕扯破阴云的光线是轻飘飘的、风吹来是轻飘飘的、话是轻飘飘的。
“似乎,你很意外呀?”覃响这句话是在试探他的反应,问句总要得到答案的,知道顾络尤会诚实地告诉自己,但在他还没有告诉自己前,就从他听到自己这句话的微表情中得到了答案,“你还真得意外啊?那我就只好再次回答你了。”
“昨天晚上临睡前,因我不想睡在子落的床上,想打地铺的行动被你制止,你告诉了规呜呜你手下人预订的酒店地点,拜托规呜呜去到那里拿上钱、买了两张方便的折叠床放在厨房里面。那天去你房间互帮互助互相上药的时候,我看到你房间里面换了一张床,问你,你说你认床。想来昨天晚上一晚上没有睡好,又不忍心叫我起来守夜守了一晚上的夜,已经让你受了一晚上苦的我,眼见今天晚上你就能睡个好觉了,当然开心啦。”
这一刻,顾络尤脸上的笑意就是最好的回答,因为他笑而引出来的笑容,试图给他一些回报,思来想去,能给的只有陪伴,可陪伴有了很好,没有也行,这种人啊,其实很可怕的。
“不过,那折叠床,睡起来还挺舒服的。”
“那肯定啊,你痛醒了自己往床板上一撞就能再度晕过去,省了我帮忙。”
“这么来的吗?”覃响的胳膊很难抬起来,转过身,将脑袋对准顾络尤,“你帮我看看肿了没有?实不相瞒,我是我们那一片出了名的完美头型,可不能被撞毁喽。”
“让我仔细看看,”顾络尤早看过了,六个小时那么撞,睡梦中又没有个轻重的,要是放任他撞下去,别说什么完美头型了,头都不存在了,不过,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恭喜你,还能蝉联完美头型的宝座。”
“谢谢!听上去完美头型似乎很天马行空,但是真的,海德堡还真有一个完美头型的比赛,鄙人荣幸上榜。”覃响拍拍胸脯,无比骄傲。
“我和你的头早就见过面了,甚至比见你的时候还早。”这的确离谱中又带点缘分了,顾络尤觉得好笑,又不得不赞叹这段缘分,与覃响一起,“难道你早早入乡随俗了?”
“是桦拂欧,他喜欢找一些有意思的东西给我们看,其中就有海德堡完美头型比赛,他很惊奇竟然还有这等比赛的同时投票了。我和化稍打发时间投了一票。”
没一字是假的,真真切切的肺腑之言,发现比赛是巧合、投票是客观的、偶遇覃响是意料之外的,谁能想到……
“比赛的顺序是按名字首字母排列的,名字是匿名的,票数也是隐藏了的,你给谁投的票啊?”
“你啊。”
刚刚好是覃响。
“那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知道是我吗?”
“知道。”
“你怎么不找我说话?”
“你能用脑袋给我签名吗?”
“这个……”覃响用手指轻拍一下自己的脑袋,随后指向顾络尤,放松的手部一点都不见攻击的力道。顾络尤没有防备,看看他想做什么,想不到,他慢慢悠悠地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多笑笑、笑多多地接,“做不到哦。”
“做不到,就让我还回来。”
“不行。”
覃响看他要动手,提前跑了,跑到一辆挎斗摩托车一旁,蓝色的摩托车上隔一片地方、隔一片地方有分部不均匀的雨珠。清澈可见覃响,等待覃响跑开了,又见顾络尤,两个人来来回回地在摩托车周围追逐、躲避对方。
完整的一颗雨珠看了一场“二人转”,直到被声音震碎,落在地上碎成了八瓣,直接欣赏“八人转”。
“婆婆,有人欺负我!”
“婆婆,有人恶人先告状!”
坐在院子里面的一颗树下石凳上目送两个人去上学的婆婆没有目送完,倒看到墙边那细小的洞里一同钻出的两只蚂蚁,相伴相依。
顾珞尤眼见着他还要向前走,拿起挂在车把上的头盔,喊了他一声,扔给他头盔。
覃响刚刚转头,伸手,怀里面抱了一个天蓝色,眼前出现了一个天蓝色,但心望向的是荷叶绿。
“你什么时候买的摩托车?”
“早上。”
“拜托规呜呜的?”
“嗯,我有事交给他。”
“顾少爷,什么都安排好了啊?”
“只等你走了。”
“出发!”
覃响自觉坐到摩托车右侧的漏斗里,顾络尤在一众摩托车里面选择了挎斗摩托车,就知道他心中对于自己的盘算和自己现在该出现的位置在哪里,无比自愿地接受了位置,无比想着骑摩托车合适。
顾络尤佩戴好头盔、准备就绪后,瞥到右侧覃响的身体往自己这边歪着,嘴里面还说着话,准备就绪便也重新编写了,慢慢地写、一笔一划地写,开始由覃响,结束也是由覃响。
“顾络尤,你看看地上的裂缝是歪的,还是我的胳膊打不直啊?”覃响从正面看,看不出来什么,从侧面看,胳膊还再调整了方向对比,都没有得出结论,听到的确是自己受伤了胳膊打不直的答案,点头应承,“果然,路怎么可能不直!”
他的胳膊再次指向前方,再度指挥,“出发,上港中学。”
“出发,上港中学。”
顾络尤重复他的话,准备就绪四个字也书写完成了,正式出发前,食指和中指并用,放在覃响的眼前,交叉的手指一旦松开,所使的力道会尽数落在覃响的额头上。刚才没有打到他,现在打到了,一报还一报后,高高兴兴地说:“现在能出发了。”
当然,不是因为打到他而开心,也不是为了他不躲闪而开心,两个人身体上给予的反应是微痛不痒的,心里说出的话是不痛不痒的,有的只有如对方一样的情绪。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减少,只会因为对方陪伴在身而增加,这不是将就下无可奈何地包容,是他们简单地认为,身边人很好所产生地反馈。
“上港、丰樱、明德,丰杨樱市的三所学校,上港和丰樱是公立、明德是私立,教育参差不齐,若要做个排序,师资资源明德在先,开出的工资高,很多人趋之若鹜,要论成绩,上港年年第一。全年级排名前十有五万达参奖学金,卷的日日夜夜挑灯夜战。上港、明德各有各得好,剩下的丰樱就相对自由散漫,谈论最多的就是校服好看、人好看、不设规矩,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说下来,三所学校各有所长,想要了解更深的话,还是要进学校里面亲自感受一下。”
覃响认真地听完,虽然看上去都不是知识点,但在异国他乡,便是跑来一只小猫都要说出来个门道,不怕了解得多,就怕了解得不多最后吃暗亏。
“你才了解的吗?”
对于他的话,顾络尤夸他敏锐的同时也多多好奇,“如何知道的?”
“如果你早在童泰禾岛就开始了解学校如何,我会夸你未雨绸缪的同时心中也会警惕,我不怕人聪明,就怕聪明过了头。”
覃响的话说完了,开始新一轮地交流,来到早餐市集,穿过这条街才到风轻轻路,没有穿过堵在人群中的两个人,分别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你好、你好、再你好。
基本都是上港中学里面的学生,要说认识,那或许要追溯到上辈子了,要说不认识,他们的示好只叫人辜负了这辈子。左右都想不得的场面,也影响不了覃响回馈比他们还要多得友好。
“你好啊!吃早餐啊?南瓜饼很好吃哦,如果没有吃饱,我推荐尖椒火腿口味。”
“同学好,不要哈欠连连,跟着我念,早晨起来、拥抱太阳、满满的正能量!”
“同学,昨天晚上干什么了?黑眼圈这么重!”
以相似的特征面对这令人摸不清头脑的场景,这是顾络尤永远都不会办到的,他没有觉得自己和人有什么不一样,有此心,却无力于靠近不了人类的动作,能与人打招呼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如果能从这些人的身上获得有用的消息,这将是一个开始,如果没有消息,不必多此一举,他是这样子觉得,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觉得。
如今正是清晨,上学的、上班的、送孩子的都不只会经过明漫漫这条路,还会因为这是丰杨樱出了名的早餐街而停留在此,不慌不忙吃着手中顶头了不超过十达参的早餐。
一贯没有人敢把车开进这里面,都是在风轻轻路专门建造的停车场里面,选择步行不是唯一的方法,但一定是时间最快的选择。
第一次没经验,误了天时。
也耽搁了地利。
人和能稍微地往回拉拉,但因天时地利所拉的程度微弱,既如此,既来之则安之。
顾络尤安心骑车,身边的人打着招呼,话语中得熟络、热情、快乐,能令人激动起来的亲和力是覃响自愿拥有的,尽情地播种着笑容,不把地球村变成笑容村是绝不罢休的,可笑容也是要休息的。
覃响正想着嘴巴干、要喝点什么的时候,脸颊上挨了一下烫,转头一看,是烫烫的牛奶,他乐于顾络尤的贴心,笑容也不休息,偷偷地上班了,本人不知道,全落在了顾络尤的眼里。
“顾络尤,我的脸被你烫坏了,你可要赔。”
“随你开口。”
“这么大气?不多要点,都显得顾老板小气了。”
“现在不行,你现在要,我只能小气喽。”
“说出理由。”
“我的全身家当皆已系于你,你?”
顾络尤停顿了,没有继续往下说,眼睛却因前面人群的排队,拥挤地停在路的中央,随后,看人流中的人,等红灯变绿灯。
覃响眨眨眼,笑意有了不知道,没有了也不知道,极易控制的笑容出现了本人不知情的故障,他没有抱着修的理念,是共的意思,我与你共开心,所以,大大方方地提出来。
“如果你能像我一样,让我有想赠你全身家当的一刻时,我就把我的所有皆报于你,如何?”
用词巧妙的报是将他的资产回报给他的意思,本来就是他的,何故于送不送、赠不赠的,就看本人是何态度了。
“这是赌约?”
“不,是一道难题。”覃响轻微地摇着头,动作的幅度不大,让他人的眼睛能够一直盯着他,看他高傲,“至今无人能解开,顾络尤,你要试试吗,不试啊?好的。”
没有说话的顾珞尤只笑,没有笑容的覃响只说话。
“我是想过,这样子,你的资产就物归原主了,也是我想看到的。”覃响把吸管插进玻璃瓶中,双手找能适应温度的地方下手,玻璃瓶无一例外在里面的液体是温的时候烫手,液体凉了才温,如今烫手、现下刚刚喝,短暂地解渴后,继续说。
“如果真这样子做了,我会十分认真面对的,不会因为着急想要完成、或者是脱手一件物件就马马虎虎地框人,骗别人就是骗自己,我只要秉承着这个理念一天,就会多见一天难受。我可不想你为了从我身上获得什么东西而和我相处,一旦有了这个开始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别有用心。如果你拿想要我开心的面貌来与我相处,这会让我错失一个真正的你,相处是无忧无虑、简单快乐的,我不想那么多得弯弯绕绕来替代纯粹的快乐,我和你相处,自当只想看到你,而非你给我看的、专门为我而生的哪一面。”
“我和你相处本是因为,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价值。”
顾络尤诚实地说出来,会让覃响小小包容他一下,这不是看在他真实的面子上,是因为。
“想和我合作与我相处也好,想利用我和我相处也好,我向往关系中得纯粹和快乐,不见得就要把与我相反的相处方式一竿子打死。我不想为了达成怎样的目标去开始一段关系,那会让我认为期间所有的好意都是假意,但我仍愿意与怀有这种目标的人相处,不是高高在上地包容,而是我不会为之动摇。”
“那么,你认为怀有目的的我在与你相处间,也都是假装的好意吗?”
“那么,如果我与你相处的最后没有达成你的目的,你会把在相处间对我的好意全部收回去吗?”
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不妨回头看看。
“什么价值?”
覃响重新问那句话的另一个可能展开性,两个人同样的默契接有可能是句良善的话,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事事问清楚,不符合他们现在的关系,强行把以后可能进行成什么关系的身份提前用于相识,拔高了自己、降低了别人,反过来也行。
覃响听他说话的期间,牛奶下了多半,边听边喝好像是在积攒接下来可以说出口话的湿润程度,多少覃响心里面有个眉目。他自己能控制着一句话是否带着潮湿、凉人一身,可牛奶是顾络尤给自己买的,说再多的凉意,都会成为暖阳照耀在顾络尤的身上。
“你就这么肯定我以后会名扬天下吗?”
“不敢肯定,但信你一定会给我带来难以估量的收益。”
覃响的身体往后一倒,上半身因为座位的限制出去了半截,他只要有所靠缓缓刚下肚的牛奶就行,不靠个过来过去的,喝得急切,话却很舒畅,“你可以再大胆地信任我,毕竟,我的目标可是百花、华明、金乌三奖。”
可是三金影帝啊。
百花看品质、华明看演技、金乌看流量。
恭喜覃响荣获百花、华明、金乌三奖,成为近年来荣誉最高的三金影帝之一。
大屏幕上的贺词轮番了一遍又一遍,零点,覃响获得这最高荣誉的今天过去了,就在明天的午夜成为了照亮路的路灯。
覃响借自己的光芒一层一层台阶地上天桥,步伐缓慢,好不容易从庆功宴上逃离,不能一个不小心栽在这里,就算是不小心栽了也没事,这里的台阶看高度是不疼的,顶多就是被人发现上个热搜,好在这里也没有人,凌晨两点没有路人。
覃响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鼻尖嗅到一股药味,很重,重到令自己的神经一下子断开了,微缩的手指露在冷风中、藏到了明面上。
他没有想过会与人擦肩而过,不显山不露水,都没有想过再见人一面,自然不会在未见面前有再多的幻想,不见安好便已足够,相见痛苦何苦于此。
覃响继续上楼梯,身边的人继续下楼梯,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颗球,“咚”“咚”“咚”富有节奏地滚下来,在即将砸到人时,覃响往右边侧一步,接住弹起来准备砸人的球。
怎么这么不乖,差点砸到了人,便只是心里想想,眼睛望向台阶的上方,站着一位孩子。没有孩子,覃响也不会多看顾络尤一眼,可偏偏是一位男孩子,冥冥中注定,顾相以依旧不愿见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
覃响温柔地笑笑,大步上了台阶,蹲下,将球给小男孩。
“村村!”
前方传来一位女士焦急的声音,覃响为证明自己得无害,站起身,主动退后几步,他知道他的装扮很严实,严实到要用行动表明自己得好坏。
村村的眼睛很亮,口齿也很清楚,将球的去向说个明白,省去大人说话的时间,留的只有寒暄,“不好意思,这孩子比较皮,球没有砸到你吧。”
“没有,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要小心。”
“嗯,我家先生快要下班了,我是和孩子一起接他回家的。”
“我陪你等等吧。”
覃响的等并非是在女士和孩子的身边,是坐在台阶上,静静地陪着天桥下的一家人。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情,就不会想原因,或许这里适当地要有一个原因,也因他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所埋了,像是尸体埋入土地里一样,本该如此,却不是唯一的选择。
孩子指着大屏里面的粉丝应援说:“妈妈,见过。”
女士一看笑了,“当然啦,我和爸爸带你去看过他的电影呀,已经成为三金影帝了吗?感觉这条路走了好长时间,明明以他的能力,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覃响没有听到任何的话语传来,被大屏上自己的光芒照耀,仍觉没有任何的温度,他没有叹气,可给人一种他总在叹气的感觉,往那儿一坐自生的故事感无人倾听。
一家人团聚,在团聚的光辉下,女士再看向坐在台阶上的青年,想谢谢他的好心,但他的眼睛正在期待着什么,怕自己不符合他期待的样子,便悄悄地绕道走了。这会让人误以为自己出了危险,让他担惊受怕,也好过戳破他眼中的气泡,使得可怜溅他一身好。
当然,敢走也是因为在天桥下阴暗的区域站立的一位青年,比桥上的青年个子高、块头大,在人望过去比了个嘘的手势,一颦一动得缓慢。不是小偷、不想偷桥上青年的钱包,也不是强盗、不会伤害桥上的青年,不然,怎么不看那青年一眼。
女士走到桥的另一边,再次回头看向大屏幕下的两位青年,仍是如此,一个坐在桥头不望什么,一个站在桥下在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想,擦肩而过了一个故事,故事里面一群人,这里便是其中两位。
覃响看见他们平平安安地走了,回家了吧,自己也该走了,那为什么还坐在这里?想与什么接触他的心里清楚,覃响吧,也只能是覃响了。
他站起身,前方皆是路,走着走着,路过一个只有路灯亮着的黑暗地方,无力地起步,练着下一部戏的舞步,一步、一步落在人们的眼睛里面。
“《归》的舞步,他不会真要步入覃老师的后尘吧。”
“别瞎说,覃响那么温柔开朗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想不开啊,不要乌鸦嘴,我们聚集在这里不是为了庆祝覃响获得三金影帝奖项的嘛,继续庆祝吧。”
“是啊,谁能想到理理和网恋对象分享月亮,一看下面,下面有覃响呢,既然看到他缘于一场意外,就不要破坏这场意外了。”
在三位女生要离开时,第四位女生来不及擦干手就到达窗台前,向下张望,“你们说看见覃响了,我连厕所都没有去完就赶紧出来看看,那一群黑衣人里面哪一个是覃响啊?”
一群黑衣人?
三位女生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到覃响的后方,果然是一群黑衣人,统一黑色大衣、佩戴墨镜、服装,整齐有序地跟在一个人的身后,把街道都给站满了,也行满了。
这么多人的脚步声落在人的耳朵里,顶多就是一个人的,不知道覃响察觉到没有,反正第四位女生是看出来了。
“《归》的舞步?覃响他疯了吧!要学习一个死了的人?他二十岁获得百花奖、覃响也二十岁获得百花奖,他二十二岁获得丰明奖,覃响也二十二岁获得丰明奖,他二十六岁时获得金乌奖,覃响也二十六岁获得。他在二十六岁跳完《归》的舞步后自杀,难道覃响也想效仿吗?”
第四位女生没有忍住打开窗户,其她三位女生想阻止,但身体动不了,也在等待覃响的反应,在听到,“覃里戏!你不是覃响的小爸爸吗!你睁开眼睛看看他在做什么啊!”之后。
覃响听到了,摘下口罩、抬起头,在冷风中冲四位女生灿烂一笑,最后的光芒是熄灭的,却是最美丽的,轻轻地安慰着她们,“没关系的。”
一直以来都是没关系,走到了如今。
覃响的眼前一直都只有一条路,例如九年前的今日,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上港中学,只是因为人群暂且搁置在这里了,那也挺好,着急报道就享受不了这份热闹了。
“姨姨,给您牛奶瓶子。”
覃响将手中喝光光的瓶子抛给摊子上的阿姨,是阿姨示意抛过来的,稳稳地接住见其功底。
他见很多人喝完这家的牛奶都会把空瓶子给阿姨,便也从众了,由衷地给阿姨竖起大拇指,是他个人的想法。
看到那些在一起整整齐齐的瓶瓶罐罐,突然问,“你家涉及娱乐圈吗?”
“不涉及,是我遇见你才有的心思。”
这句话足以让覃响看向他,若是他本来就有的东西,正在增加的一瓶一瓶空掉的牛奶瓶更有吸引力一点,自己虽未考上学校,正式地步入娱乐圈,现在决定公司很早了一些。但在有了这个想法、并说出这个想法后,身边的人都想要付出一份努力的情况下,若是没有足够的心意打动自己,何故要在此事上多看他一眼,为了那双赢的利益吗?
和谁在一起都会出现双赢的局面,为什么不是家人是顾络尤?除非他能给出打动自己的东西。
覃响重情重义,却也不轻视每一份合作的机会,为我、为你、为我们,不会挑首选,合作只有一种,为我们。
顾络尤见覃响能听自己说话了,眼睛也正视自己了,继续说:“为你建立的所有,我并非以此谋生,只是觉得,你很有潜力,你的话也证明了,我此举的选择没有错。”
“为我?难道你不会邀请其他艺人吗?”
若是邀请其他艺人,为你小于为我,那可不是他说的为你建立的所有,是为自己,这就用词不对了。
“当然。”
这用词似乎也不对,为我大于为你了,覃响想不出来这个当然在哪里,甚至都听不出来他是在逗自己还是认真说的,笑了笑说。
“我一个人可演不了一部戏,你不觉得我俩很相似吗,和谁在一起都能赢,为什么独独要选择和对方合作?等我、等你想出来了再谈考虑的事情吧。”
比起钱财、比起合作,只有顾络尤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就耸耸肩让这话过去了,此刻看前方,红灯变绿灯,启动摩托,行使在通往上港中学的路上。
覃响不分他的心,趁着红绿灯的间隙继续问他,“你今天早上出门买早餐的时候,还问出什么了?”
“你很敏锐。”
“当然,不然我怎么知道,尖椒火腿味的烧饼很好吃。”
早上他们吃的是昨天晚上剩下的海鲜熬成的海鲜粥,各种口味的烧饼是昨天晚上没有的,既然没有,从哪里来可想而知。
“烧饼铺的招牌,味道是不会错的,奈何我出门太早没有多少人,问出这些已经是极限,好在没有问出更多的,不然,身边的领居们实在是聪明过了头。”
他了然地说了,覃响也心知肚明地笑笑,为避免两个人之间生了嫌隙,开口解释。
“即使我认你是我的同伴,仍不会对你全信,哪怕我对你说出口的承诺信任大于我对你的信任。毕竟,保护也是分类型的,你要护我的生命安全?还是有一口气在就行?出门在外,总得有个警惕心,见谅。”
他说出口见谅,可没有一点让人见谅的意思,这不是在道歉、令人包容下说出口的话,是预防的傲气和底气,他的话配得上他的样貌和身段,无一不是顶尖。是一位不可多见的人,那顾络尤不得多看几眼啊,看都看不够,哪能让他的姿态消失,更甚者是助力。
“不用说见谅,我理解,不用说这番话我也理解,人和人、哪怕是人和动物之间的信任,都是通过相处所建立起来的。我们相识不久,信任不会很足,就跟我信你不会害我,可我却不敢吃你不在我眼皮子底下做的饭一样。”
当真是一样的,覃响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是非常舒服的,“不说我们也会理解对方的想法,可我还是想说出来,什么都摆在明面上来说,是我最喜欢的相处模式,哪怕是阴谋诡计,看在袒露的份儿上,我也会从轻处理。”
“这点我和你不一样,我会严惩不贷,在我的眼里看来,这是一个挑衅的动作。”
“你是不是觉得这种坦诚是嚣张到脸上了?”
“嗯。”
人和人的想法大事相同、小事不同,方才有自在的火花。
又趁着红绿灯的间隙,跟他说打听来的消息,“我问了一位眼下有黑眼圈、一位打着哈欠的两位同学昨晚没有睡好啊?他反问我,你守夜你能休息好吗?我顺势问了问守夜是什么意思。原来上港中学每到放学的时候,会留下每个班级里的四个人守夜,一守守一宿,等到天明了才能回家。上港中学的校规还挺有意思的,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轮到。”
“守夜我也打听了一些,谣言很多,不知道真假,就不说了,只有诚实的一句,守夜极其耗费人的精力,就像是刚刚路过的两位同学,有反向也有正向,据说部分同学守夜放学的时候精神抖擞,这大概就是秦琼斯想要我们看到并且经历的。”
“有至少五十年了,守夜是秦琼斯一定办不到的。”
“自然,卡死的年龄转动不了,守夜的年龄比秦琼斯大了一轮,怕的是他借守夜的名行私事,其中干系是问不出来的,得等我们亲自看看。”
“那就快点来吧,知道他想拿咱们干什么,才能做出相应的预防来。”
“有没有想过是死亡?”
覃响短暂沉默,沉默过后有什么?这阵晚辅上港透心凉的风吗?不大、没有力道的风轻轻地淋了骨头,“想过一会就变了,变成怎么能够活下去,毕竟,我们的前方一路暖阳,满地雨镜。”
然后,下车的覃响一脚踩碎了“镜子”,让“镜子”只见鞋底、不见其人,连这道声音是谁的,还是转过头才知道。
“规呜呜,好久不见了。”
“谁跟你好久不见,给你你们的手机,顾络尤拜托我买的。”
一大清早被人拉起来的规呜呜,现下没有什么好脾气,尽管无论买什么东西都有自己的一份。
晚辅上港这个国家不大,人口尤为密集,光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城市就有上千万人口,一路看下来,公共场所没有一个,满是人类的味道。光是听到就有一种很挤、很卷的感觉,莫说是亲眼看到了,总觉得二十四小时都不够这里的人用了,详情在于凌晨四点,人满为患的手机店里,让规呜呜什么都说不出来,转身,走进校园里面。
留下等待顾络尤停车的覃响,挪了挪位置,现在站的这个位置有点阴,钻骨缝里面了,还不知道顾络尤要多长时间才能出来,干脆在太阳底下等他。
一进入到阳光可见的区域,他的一切自动调整成了所有人可见的模式,明明哪里都有阳光,却觉得他身边的阳光更温暖一点。
他被光线所调动,伸个懒腰,在享受阳光的人,会骗的人们下意识嗅嗅阳光里面是不是有香味,想来是柠檬味的,清凉无比,好闻、好看、温暖集齐的覃响看到顾络尤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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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七十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