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汐无潮 第49章 049.关东大赛（三）

原路返回的路上遇到了刚巧出来的菊丸英二，他看见夏唯紫汐的一瞬间就闪了过来，“小汐原来你在这里啊。”

尾音微翘脸上贴着ok邦的橘发少年凑过来，“教练说有事找你，看你同小不点出来了让我顺着这条路过来找。”

“她有说找我是什么事儿吗？”

这个时候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菊丸英二回想一番，“她没说呢，只说让你赶紧过去。”

“我知道了，谢谢。”小堇找她无非也就是之前提起的那件事吧。

抬眼看向菊丸英二，“双打已经结束了吧？”

“是的。”菊丸英二不等她细问就说了下去，“刚刚那场冰帝胜了，这下我们一比一，但最终胜利肯定是青学。”

夏唯紫汐笑弯了眼眸，“这么自信的吗？”

她的初步预测是正确的。

“三个单打都不会输呢。”

夏唯紫汐勾着唇角笑起来，“嗯你们会赢。”

“小汐现在是打算回场内吗？一起走？”

夏唯紫汐看菊丸英二好想看球的念头已经表达在脸上，加上场内欢呼交错，此刻的她也懒得再调侃他，干脆点了头，“行。”

走进青学观众席，菊丸英二同夏唯紫汐挥别坐到了第一排，然后目送她继续顺着台阶往下走到了教练区。

踏入青学教练区的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来自对面迹部景吾的目光，刚过来就被发现，会被说是投敌吗？

“站着做什么，坐啊。”

夏唯紫汐抬眼看着坐在教练席上的龙崎堇，从外表看不出她想同自己聊什么，但夏唯紫汐有预感应当是上次那事没跑了。

“这么傻站着是觉得老人家仰头不够累？”龙崎堇拍了拍身边位置，“别让我说第三遍，赶紧坐下。”

夏唯紫汐“哦”了声，“小堇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谨遵小堇令。”

嘴上说得好听，坐下后第一件事却是看向场内。

青学单三VS冰帝单三。

河村隆VS桦地崇弘。

“你这丫头，刚坐下就走神，是不是故意不听的？”龙崎堇叨叨了半天，发现说话对象完全不给自己回应，一扭头却发现她看着场内不动弹。

“长辈同你说话的时候不好好听，还要不要尊老爱幼了？”

甚至还捏了捏她的脸，软乎乎的别说手感还真不错。

夏唯紫汐一激灵，回神转头看龙崎堇，“你刚刚说话了？”

龙崎堇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生气不值得。

她将手边的牛皮袋丢过去，“我也懒得再说一遍了，你自己看吧。”

夏唯紫汐将怀里的文件袋拎出来放到眼前，“这是什么？”文件袋，会是她猜的那些吗？

“自己看，看不懂才能问。”顿了顿，“以你的智商不可能连这些都看不懂。”

夏唯紫汐伸手去拨弄封口，连场上的剑拔弩张都没时间去关注。

文件袋摸着有些厚，拆封后伸手进去，从手感来看纸张数量不算少。

抬眼看了看龙崎堇，后者正在监督她的动作，看来不打开不行了。

夏唯紫汐微微叹气。

“你果然听到我说话了，却装作没听到！”

“不是，刚刚是真没听到。”夏唯紫汐看着她，“但我猜到里面大概是什么了。”

正是因为猜到所以就更不想打开了。

“你将脑子里的想法付诸行动试试？”

她能真的不开吗？当然不能。

夏唯紫汐抿着唇，抽出里面的文件，第一张是各个推荐学校的清单列表，满满一页。而第二张开始才是各学校的具体介绍，甚至附上不少照片，图文并茂。

若是小时候的她，没有接触过有灵存在的世界的她，大抵是会开心的，乐得找不着北。

但现在不行了。

厚厚的文件，各学校的优缺点都列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关于网球一项培养教育的理念与措施，可见整理这东西的人有多么认真。

这样的东西，拿在手里太沉了。

“你不用这么早下决定，先拿回去看看。”龙崎堇按着她的脑袋，“拿不定主意就回去问问家里大人，他们的作用就是为了尽量让小孩别走弯路。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做决定不累吗？”

嘴唇被夏唯紫汐抿得发白，现下她也没了玩笑的兴趣，看上去也就比平时要正常得多。

“我记得上次已经给过答案了。”

她不会做职业选手的，无论是从什么方面，她都不适合。

她喜欢网球，但不像他人那么纯粹，网球不是她的一切，她也不会为了网球舍弃一切。

就拿个最近最方便的例子来说，场上的河村隆为了保住青学胜利可以玩命似的不断打出波动球，而她不行，她会计较这样值不值得，以后还能不能举起拍子。

网球是一项热血的运动，而她早已学会冷静对待这个运动。

“你有那样的天赋，还有相匹配的努力与实力，就不会觉得，放弃它真的太可惜了吗？”

“不会。”夏唯紫汐露出笑来，灿烂的认真的，“我没有放弃它，只是不打职业而已。”

“职业选手都不一定能打过我，我去当职业又有什么意思？”

“小南才是我心中的网球巅峰。”自然没必要舍近求远另寻低峰。

“Game won by 青学，2比0。”

夏唯紫汐将文件塞回去，“反正都是那个回答，后面的也就没必要看了吧。”

虽然挺对不起整理这个文件的人和小堇，如果整理文件的是小堇那就是double对不起。

她将文件袋轻轻放在边上，双手撑在身侧抬高双腿随意晃荡着，“谢谢你做的这些，但是我已经有想走的路了。”

“已经决定好了？”

“嗯。”

“最后再问你一遍，以后别想我再问了。”龙崎堇道，“你已经决定好要走的路，并不会为之感到后悔？”

“是的，我不会后悔，这是我最喜欢的方式。”

果然说不通。龙崎堇叹了叹气，然后摁了摁她的脑袋，“你方才那话，不就是在暗示我‘谢谢你做的这些但是我不需要’？胆子不小啊。”

确定龙崎堇并未真的动怒，夏唯紫汐嘻嘻笑着也不反驳。

“你这丫头……”龙崎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场外人的震惊抽气声淹没，她下意识看向场内，惊得站起身来，看着那个用单手打波动球的河村隆，那个不希望青学网球部止步于关东大赛的河村隆，那个不希望网球部三年级正选退隐前不能完成自己中学全国大赛梦的河村隆。

她从不反对学生为了打网球而进行的一系列挑战，哪怕次次摔倒次次失败。

可她并不想看到任何一场胜利是建立在牺牲学生自己的手臂或是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势之上。

那样的胜利是不划算的，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即使现在胜利了，他还能参加全国大赛吗？为了把整个网球部送到全国大赛，自己的梦想就这么舍弃掉吗？

“不好，再这样下去要出事的！”龙崎堇制止了河村隆近乎自残的行为，“住手，河村！”

河村隆下意识转头去看龙崎堇，没来得及回击快速飞来的网球，让对手得了一分。

“蠢材！”龙崎堇暂停比赛，将河村隆提溜过来训斥，希望重话能对他起到有效的警示作用，“虽然单手波动球容易集中力量且威力更强，但是会给手带来巨大负担。真的是，你这家伙……”

看着河村隆可怜的小模样她又有些说不下去了，“……要是再这样硬撑下去，也许你就不能再打网球了，知道了吗？”

单手波动球对手臂损伤有多大明眼人一看便知，也许以后真的会再也拿不了网球拍也不一定。

河村隆比夏唯紫汐高，她要稍稍仰头看能看清他。

在她的记忆里，河村隆是个老实话不多又有些腼腆的人，只有拿上球拍才有了些热血少年的样子。

但她也知道他是真心喜欢网球的，希望大家能顺利进入全国大赛。

可为了这个就废掉自己手臂，真的值得吗？

……或许这就是她喜欢网球不够纯粹的原因。她会计较，她会比较。

河村隆有些歉疚地低着头，“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打波动球得用双手。如果你执意要用单手来打波动球，我就要好好考虑以后是否让你出赛了，知道了吗？”

“是……”

重新上场的河村隆，最终仍然是使用了单手波动球。

“那小子……”龙崎堇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想赢，他想让青学赢，更不想青学因为自己的原因止步于此，“真是笨蛋。”

夏唯紫汐知道她想说什么，真是笨蛋，哪怕毁掉自己，也要让队友进军全国大赛。

“看似最老实的学生，其实不听话起来也是最不听话的吧？”

龙崎堇看着夏唯紫汐，眼中的东西让后者分辨不清，仿佛是在可惜仿佛是在心痛，又仿佛是在焦虑。

那样的眼神，夏唯紫汐有些愕然有些惊异，仿佛刚刚龙崎堇是在透过自己在看河村隆，又仿佛龙崎堇是想要借河村隆之事给夏唯紫汐传达什么讯息。

直到河村隆再次打出的波动球对方没能打过网，直到桦地崇弘的拍子落地，直到桦地崇弘说“已经挥不动拍子了”，龙崎堇才将目光收回，看着场上。

裁判不久便宣布：“由于双方受伤都不能再比赛，三号单打为平局，请准备下一场比赛。”

河村隆被桃城武带着回到龙崎堇面前，面对队友的鼓励和肃然起敬的眼神，他摸着头有些歉意地道歉：“对不起，没能赢。”

可是他难道不知道，他这场没能赢的比赛，已经是相当于赢了么？而且赢得对手哑口无言。

夏唯紫汐对这场比赛有预测不假，但绝对没想到会是这样惨烈。

龙崎堇双手叉腰站在河村隆面前，令其不由得躬身道歉：“龙崎老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严肃地看着自己这最不听话的学生，半晌，伸出手狠狠地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看向其他正选，“谁来帮河村的手包扎一下？”

即将上场的不二周助捡起河村隆染血的球拍看向河村隆，“隆，我能用这把球拍吗？”

唇角仍然带笑，早已睁开的眸子却让人一眼看出他还没上场就已经开始认真了。

夏唯紫汐看着这不一样的不二周助，翻身翻到了观众席，用手肘勒着越前龙马的脖子，“我是不是预测得很正确？”

虽然没预料到会是现在这样的境况。

“……你好重。”

“我才不重，是你该长高了！”

越前龙马用余光瞥着身后安静下来的人，“你没预料到会是这样吧？”

“……没有。”她对河村隆的性格还是把握得不够透彻，根本没料到他会选择这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