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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姝(双重生) 第19章 第 19 章

作者:沅团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3-12 18:06:44 来源:文学城

已至五月,天也渐渐热起来,然而宫撵从宫道缓缓而过,却留下阵阵凉意。

宋娮抿着唇,莫名有些燥意。

说她自私也罢,她并不愿赵元昫这样快解禁。

赵元昫解了禁足后,他们难免要碰上。

而这只会让他们本就乱套的关系更为尴尬,更何况她如今脑子一团浆糊,夹在他们兄弟三人中间,实在难办。

适才赵元旸那番无理的请求,眼神直逼着赵元暻。

仿佛赵元暻但凡皱个眉,便要担上这不孝、不敬兄长的罪名。

宫内宫外,谁不是心里门儿清,圣上禁足了昱王,不过是为了安抚太子的心,也算是补偿。

可如今既是太子都点了头,不忍昱王被软禁,圣上想必也不会不应。

宋娮回神,瞟了眼身侧的赵元暻,只见他下颌紧绷,阖着眼向后靠,心绪明显不佳。

长应抬眼,频频往撵轿瞥去,再摇下头,打了个冷颤。

这样说虽不好,新欢碰上旧爱,这些日子他真是得把脑袋捧在手上伺候。

直至宫撵从坤宁宫所在的长长宫道末打了个转,宋娮抿了抿唇,去牵赵元暻的手。

他性子再温和,只怕如今心里也是没有安全感,怎么说,她也得让他心安下来。

“夫君。”清浅又带着娇软的嗓音入耳,仿佛羽毛不痛不痒地划过男人的心尖。

有事夫君,无事殿下。

赵元暻睁开眼,对上她那双眼尾上扬的眼。

赵元昫解了禁足,对他在朝堂上的地位丝毫构不成威胁。

唯一让他愠怒的,不过是赵元旸提了话头后,她那还来不及掩饰的怔然失神。

哪怕他对自己说了再多回,往事旧情不足为惧,可到底难以做到毫无芥蒂。

他捻了捻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宋娮还来不及细究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便被他拽到了怀里。

紧接着清润的嗓音落在她的头顶,“没有生气。”

嘴上说着不生气,可又何尝不是不愿交流的意思?

“有点儿累罢了,不是生你的气。”

宋娮呼吸一滞,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事若不说开,只会成为横在他们中间的一根刺。

更何况,她是想同他好好过的。

“夫君或许不知,”宋娮缓缓抬眼,轻声开口,“起初嫁给夫君,我是有些怕的。”

男人眸子一闪,没有接话。

对她而言,嫁他不过是个意外,会怕,实属正常。

“然直到如今,我却从不后悔嫁了夫君。”

不得不说,她婚后的日子,着实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

她也不是个眼瞎耳聋的,赵元暻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有太多细枝末节可以深究。

她知道他未必会一直对她好,亦不会永远只对她好,但她只想活在当下。

能得个如意郎君谈何容易,少女的情意,早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滋生蔓延。

现下对她而言,横在她心里的唯有两事,一是赵元昫,二便是那诡异荒唐的梦境。

思此,宋娮轻轻拉了拉男人的衣袖,很是认真道:“我这些日子在东宫有多欢喜,夫君看不出来么?”

然而她这份温柔小意落在赵元暻眼里,很是熟悉,亦很是刺眼。

他低头看她,眼里明晃晃三个大字:他不信。

从前在他身边近一年,也不曾见她有过丝毫真心。

如今短短不到一月,便能叫她忘了那人?

见他仍是没有反应,宋娮指尖钻到他手心,轻轻挠了两下,挠得男人心尖发麻。

长指捏起她的下巴,向上抬了抬,男人的目光坦诚,眼底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掩饰,顿了片刻,他一字一句对着她的眼睛道:“阿娮当知道,我心悦阿娮。”

这就,心悦了?

宋娮当即愣住,却没有细想他这两字,从善如流地点了两下头。

她想,夫妻之间坦诚最为重要,于是又继续解释道:“我同昱王是有些交情,但那不过是幼时一起长大的兄妹情谊,来日......”

话还未说完,温热粗粝的指腹就压到了她唇上,赵元暻轻轻摩挲了两下她的唇瓣,实在不愿从她口中听到昱王两个字,他倾身低下头,惩罚般咬了下她的下唇,复又长驱直入,哑声道:“阿娮还是尽量,不要在我面前提皇兄。”

宋娮最受不住他这样,推了推他的胸膛,却被他捉住了手,绕到了他的颈后。

“不要将我想得太好了,碰上你的事,我总是小心眼些。”

*

老夫人那日从东宫碰了壁,打道回府后,一颗心便不上不下的。

更别提连氏哭哭啼啼,成日往她院里跑。

此刻也是,跪在地上,一下一下捶着胸口,哭丧似的:“母亲,您不能不管这事啊,阿廷是您亲孙子,讨债那人说了,若是过两日还拿不出钱来,便要报官了呀。”

几十万两银子,报官还只是明面上的动作,背地里不知会如何。

老夫人用力拍了下桌案,“你当老婆子我不心急?我连着四五日给娮姐儿致信,愣是没能收到一封回信,太子怕是已经知道了这事,只怕是在敲打我们。”

连氏听了这话,忽然就收了眼泪,捏紧了手上的帕子,好半晌,道:“当真是太子么?母亲可曾想过,许是阿娮故意置之不理,想要致我们侯府于死地!”

宋鸾那日的话就像一枚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再加上如今眼瞧着她对侯府愈发冷淡,她心里的不安节节攀升。

“胡说什么!侯府倒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娮姐儿在东宫小心谨慎,待站稳了脚跟,自然会帮阿廷。你且先稳住那人,搬出太子妃的名头来,他还真敢将我们告上官府不成?”

说罢,老夫人怒极,抖着手指向门外,“出去、出去。你若能将阿廷教好,何至于惹出这些事儿来?”

这事还真是连氏冤枉了宋娮,她倒还纳闷,老夫人不禁没再入宫,连一封信也不曾递到东宫。

她哪知道,那些信件都被长应拦了下来,按着不作回应,不过是太子故意而为之罢了。

“哗啦”一声响,宋娮放下手中的书卷,朝珠帘处看去。

“娘娘。”冷气扑面袭来,松云一进殿就皱了眉,“刚过夏至,却也不至于这般热,娘娘一向畏冷不畏热,怎的奴婢不过去领了份月例,您就用上这冰鉴了?”

宋娮眼见着松云招了手让宫女进来,又让宫女撤下了冰鉴,倒也没有阻止。

至于为何这会儿就用上了冰鉴,林院判那安神药她喝了却一点用处都没有,她反而越发爱做梦。

这心火一旺,自然难以平静下来。

宋娮敛了神思,淡声问道:“冲净大师那儿可有消息了?”

松云道:“奴婢正要跟您说这事,冲净大师一贯爱云游四方,行踪不定,恰巧昨日回了京,表姑娘已为您打探了一番,这些日子大师应当都会在京城。”

宋娮缓缓将卷起的书页捻平,良久才道:“那便在母后千秋宴后一日,去一趟罢。”

连林院判都没有法子,她也只能将希望寄于冲净大师是有真本事,不是个虚张声势的江湖骗子。

松云点头,又问道:“那娘娘,可要让殿下陪着?”

宋娮怔了怔,垂眸道:“暂且先瞒着殿下,只说是出宫送舅父舅母一程。”

*

五月十五,千秋宴。

皇后的生辰,排场自然极大。

帝后坐于上首,圣上左侧是太子,身旁,则是容貌艳丽的太子妃。

下首坐着各宫嫔妃,以及皇子公主。

其中最引人主注目的,便是前两日刚被圣上解了禁闭的昱王。

席上的贵女们个个伸长了脖子,却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可即便如此,端看昱王面前空了就满,满了又空的酒杯,也能瞧出昱王明显地颓废不少,连曾经那张俊朗的脸,也瞧着憔悴了许多。

过了二十年人上人的生活,转眼间变成了泡影,换做是谁也无法这样快跨过这道坎。

与昱王的落寞相比,太子夫妇周身那藏都藏不住的浓情蜜意,更让一众贵女们眼红。

便没有人比嘉懿县主的命更好,然她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宋娮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让太子对她这般。

就连在家中,也少见她们父亲亲力亲为,将那一颗颗莹润饱满的葡萄剥了皮,如此自然送到妻子嘴边的。

宋娮亦是一愣,下意识便以为他是刻意在赵元昫面前这样。

尤记得那晚他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边,哑声说的那句:“我总是要小心眼。”

倒是不曾骗她......

宋娮弯了弯眼角,乖巧地微张了檀口。

五月本就不是葡萄的季节,因而即便是属国上贡来的这几串珍贵的葡萄,尝着也难免有些许酸。

快赶得上身侧这男人的醋味了。

何至于此,她方才,不过是出于礼节,对着赵元昫笑了笑。

可她对旁人,也都是这样笑的啊。

男人一旦醋起来,当真是毫无道理可言。

宋娮轻拍了拍他的手,小声控诉,“有些酸。”

赵元暻侧眸看她,唇角蓦地一弯,莫名其妙地,道了句:“阿娮何时也为我做个香囊?”

这个也......

宋娮愣住,她何曾给旁人送过香囊了?

高台上的两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自然逃不了赵元昫的眼,他心里一阵郁结,倒不是嫉妒宋娮如今在他身侧,不过是难以接受,坐了二十年的太子之位,就这样拱手给了他人。

偏偏赵元暻行事作风,挑不出半点错处,实在让人心梗。

连他如今能自由出入昱王府,都得要多谢他。

赵元昫一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酒滑入喉咙,他才感到好受一些。

一旁的随从都看不下去,见宫女还要往杯中添酒,忙拦住她,低声道:“王爷,圣上与娘娘...还有太子妃,都在上头呢,见您这般,该心疼了。”

赵元昫喉结涩然地上下滚动,抬头向上望去,迎头就对上赵元暻的眼,他轻笑着看着他,目光平静。

两人像是无声地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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