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那带着惯常威严的嗓音,像一根细针,猝然刺破了满室静谧,也将郑柔从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旖旎回想中,猛地拉了出来。
郑柔耳垂上那抹未曾消退的滚烫,此刻烧得更厉害了,连带着白皙的脸颊也飞起了不自然的红晕。
她慌忙抬起眼帘,望向站在不远处的继母王氏,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撞得她心口发慌。
努力压下那份心虚与慌乱,郑柔微窘地垂下眼睫,声音轻细得几不可闻:“母亲恕罪,女儿方才醒来不久,有些头晕……”
王氏闻言,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在郑柔脸上停留了片刻,审视着她确实显得有些苍白,带着倦意的面容。
微微皱了皱眉,王氏终是颔首道:“既如此,便好生歇着,我教厨房炖了燕窝,一直在正房小厨房的灶上煨着,就等你醒来,过会子我差人送过来。”
她的语气依旧严肃古板,说罢,又转向侍立在郑柔身旁的丫鬟,沉声叮嘱了几句要好生伺候小姐,注意冷暖之类的家常话,方才转身,缓步离开了郑柔的闺房。
听着那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院廊尽头,郑柔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才猛地一松。
仿佛骤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郑柔纤细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慢慢伏倒在冰凉坚硬的梳妆台面上。
抬起手,她用那沁出涔涔冷汗的掌心,抵住阵阵发烫的前额。
天晓得,方才那一刻,她有多紧张,多恐惧。
母亲执掌后宅多年,目光如炬,最是明察秋毫,她真怕,怕母亲那双能洞察一切的眼睛,会从她此刻异样的神情,从她脖颈间可能未被衣衫完全遮掩的痕迹里,窥见昨夜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姐,您没事罢?”身旁为她梳发的贴身丫鬟见她这般模样,连忙上前一步,语气充满了担忧。
郑柔依旧伏在案上,摇了摇头,没有言语,只是抿紧的唇瓣,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这一放松下来,身体各处被刻意忽略的异样感便清晰地传来,尤其是腿间隐秘的酸胀,以及周身肌肤上似有若无的刺痛感,无一不在提醒她昨夜的疯狂。
那个在外人面前向来清冷自持,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在她面前,却仿佛总是变了个人。
昨夜……他那般不知疲倦,那般强势又缠绵,一遍遍在她身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记,任凭她如何呜咽求饶,亦不肯轻易放过。
“小姐,您面色好红,是不是发热了?”贴身丫鬟凑近了些,瞧着铜镜中映出的,连耳根脖颈都染上绯红的小姐,关切地询问道。
这声询问将郑柔从危险的回忆边缘再次拉回,她沙哑着嗓音,闷闷地应道:“我无事。”
默默思忖片刻,郑柔吩咐道:“去斟盏温热的蜜水来,我想润润喉咙……嗯,你们且先都退下罢,过会子将蜜水放在外间便罢了。”
她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与沙哑,自己听来都觉得羞耻,必须尽快支开贴身丫鬟。
待丫鬟依言躬身退出了内室,房门被轻轻掩上,郑柔才缓缓抬起那张早已红透的娇容。
镜中的少女,云鬓微乱,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尚未褪尽的水光媚意,双颊酡红,唇瓣微肿,这哪里是平日那个端庄守礼的郑家大小姐?
咬着下唇,郑柔盯着镜中的自己瞧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手,指尖微颤地解开了腰间的衣带,轻轻拨开中衣的襟口。
垂眸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那片莹白如玉的细嫩肌肤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红色痕迹,如同雪地里落下的红梅,刺目又暧昧。
尤其是平日里自己都羞于细看,羞于触碰之处,此刻更是因为昨夜那人近乎贪婪的欲.念,而显得格外嫣红,带着些许微胀的刺痛感。
她慌忙掩好衣衫,仿佛多看一眼都是罪过,可指尖不过是不经意地轻轻擦过身前的衣料,一阵难以言喻的酸麻触感便立刻从那被过度怜爱的地方涌起,迅速扩散,化作层层涟漪,漾遍全身,教她有些腿脚发软。
“不知羞……”郑柔垂着眼睫,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面庞滚烫得如同火烧。
可越是告诫自己不要想,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晰地往脑海里钻——昨夜,红烛摇曳,帐暖春深,她羞怯地垂眸,恰好瞧见那个平日里冷峻的男人,在她身前埋下头,那样专注而炽热地……
“小姐,水斟好了。”外间传来丫鬟清晰的禀报声,再次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她脑海中翻腾的烈焰。
郑柔回过神来,轻轻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轻声应道:“晓得了。”
待听到丫鬟的脚步声退远,郑柔整理好衣衫,确保周身再无任何不妥,方才起身走到外间。
端起那盏温热的蜜水,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微甜温润的液体滑过干涩沙哑的喉咙,稍稍抚慰了身体的疲惫,也似乎将郑柔纷乱躁动的心,渐渐安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