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记 第79章 第一章 风雨来

尉国都城皇宫内

安静的夜晚，尉帝结束了一天的政务，正舒适地躺在妃子温软的手臂中，拥着那滑如凝脂的腰肢，陷入香甜的梦乡，整个皇宫异常的安静，连风声都比以往平和。

这真是个难得的、宁静的夜晚，尤其是对生活在宫墙中的女人们而言，没有低声的哭泣，没有痛苦的嚎叫，没有那些阴暗角落里的窃窃私语、幽幽鬼风，众人都难得安眠，就连守门的士兵也在这样松弛的环境下瞌睡连连，眼皮子撑不住地往下掉。

今夜值班的皇城城防校尉早已趁着无事去往花街柳巷寻觅那些男人们都喜欢的刺激夜生活。

又是一个安逸的夜晚……

得得，得得，得得。

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宁静，一人一马从长街尽头急速飞驰而来，眨眼已至宫墙。

“谁？胆敢夜闯皇城！”守城兵士强打起精神，横枪拦住来人。

“吁！”来人止步，翻身下马。

“我乃都城守军都尉蒋羡，有紧急事情要面见陛下，你等快快让开。”来人着急地说道。

“原来是蒋大人啊，”守卫仔细端详了下，确认是蒋羡不假，“此刻宫门已关，宫中有严令，除非是重大军情，否则此宫门未到时辰不能打开，蒋大人，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守卫为难地道。

“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马上面见陛下！”蒋羡见他们不肯开城门，着急地说道。

“这……”守卫也为难，他不愿得罪蒋羡，可是若随意开宫门，明日他们的脑袋只怕也难保，“蒋大人，职责在身，恕我们我无法从命。现在离天亮也没有几个时辰了，要不您先回吧，待卯时开了宫门您再来。”

“这……”蒋羡无奈，他朝宫门看了几眼，实在无法，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要是不及时禀报陛下，一个怠慢机要的罪名明日恐怕也要落到他的头上。

想到此处，他脑子中突然灵光一现，一拍巴掌，也不管几个守门士兵，翻身上马。

“驾！”他一路骑马急行，朝着城东方向飞驰而去。

打发了他，守门的几人才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才不过小半个时辰，又响起了马蹄声。

这次是四匹骏马疾驰而来，当先一人到了宫门非但不下马，反而大声喝道：

“开宫门！”

守城士兵心中一凛，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再定睛一看，这骑在马上不是别人，正是皇城守军将领，他们的顶头上司，无盐阎王方无盐。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打开宫门！”方无盐见那几个士兵傻愣愣地站着没有反应，大声怒喝道。

“哦，哦！”几人急忙敲响门楼上的铜钟，和内门的守卫合力将沉重的宫门打开。

方无盐当先策马飞驰而入，身后几人亦紧紧跟随而上。

守门的士兵们吓了一大跳，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吗？怎么连方将军都深夜闯宫了？！

尉帝霄蔺仍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他似乎做了个很好很好的梦，梦中有宛如仙境般的亭台楼阁，有穿着轻纱的美丽仙子，妙曼的**若隐若现，让他看不真切，似乎还有一阵阵馥郁的香气围绕在他身边，梦中的他沉醉在那一片温香软玉中，只觉得世间之美好，不过如此。无奈耳边似乎总有些淅淅索索的嘈杂声音响起，破坏了着难得的美梦。

“陛下，陛下。”宋坤轻声唤道。

霄蔺搂紧了身边人的腰肢，将脸埋在她滑腻丰满的胸脯中，不愿醒来，低声喝道：

“滚！”

宋坤踌躇了下，想到那等着的两人也是得罪不起，深夜进宫必是又要事，耽误不得，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继续轻声唤道：

“陛下，陛下，方将军有要事求见。”

“陛下。”软糯的女声响起，带着沉睡后浓重的鼻音：“要不，您还是先去看看吧。”

“何事！”霄蔺不耐烦地道。

“陛下，方将军来报，似乎是付将军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霄蔺将怀中的女子用力一推，不耐烦地坐起身来。

“她又不是要上朕的床，叫朕起来干嘛！”

宋坤噤若寒蝉，这话他哪里敢接，只得默默伺候他穿衣。

待穿好衣衫，霄蔺当先朝门口走去，宋坤跟在他身后，他这时才轻声说道：“听说，付将军受了重伤。”

“什么？!”霄蔺一惊，望向宋坤。

“具体老奴也不清楚，”宋坤摇摇头道：“方将军他们已经在御书房等着您了。”

“走！”霄蔺一挥袖跑，大步朝外走去。

方无盐和蒋羡二人在书房中焦急地等候着，这次事关重大，他听了蒋羡的消息，就马上和他赶往宫门，虽说尉帝有令，非因紧急军务夜闯宫门是要问罪的，但是此事他觉得比军务更紧急，毕竟牵涉到两位阎王，甚至有可能对整个尉国造成巨大动荡。

吱呀一声，御书房的门打开，霄蔺当先大跨步走进来。

他有些急躁地走向御座，宋坤忙挥手斥退了殿中服侍的宫人，亲自关上了门，守在门边。

“到底出了何事？”霄蔺急问道。

“陛下，”方无盐拱手行礼，道：“付青玉在东林被逆党围杀，受了重伤。”

“伤得很重？”霄蔺急急问道。

“听说伤及心脉，恐有性命之忧。”方无盐沉声道。

“什么？！那她现在何处？”

“回禀陛下，”蒋羡回道：“今夜子时，墨羽军副将少渊等人带了付将军一路疾驰到都城，现应已回到了付将军的府邸。”

“走，叫上御医，随朕去看看。”霄蔺站起身就想往外走。

宋坤正想打开门吩咐叫御医，方无盐却又道：“陛下，还有一事。”

“何事？！”霄蔺不耐烦，付清玉重伤，他急着去看，这方无盐怎么那么磨叽，有事也不一次说完。

“陛下，”方无盐踌躇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他的语气有些低沉得道：“摩靳，摩将军，死了。”

“谁？”霄蔺怔了一下，“摩靳？！”

“正是。”方无盐点了点头。

“他，他，他怎么？死了？”霄蔺一下被这两个消息搞地有些不知所措，“他又是出了何事？”

“也是在东林，被逆党，斩首。”方无盐好像怕他听不清楚般，一字一顿。

“什么？！”

东林？被斩首？摩靳为何会在东林？他在东林经营了那么多年，东林的逆党不是早已被他灭得差不多了吗？怎么？还能被那群的乌合之众斩首而亡？！这事，这事，怎么听上去处处透着诡异呢？！

霄蔺一屁股坐在御座上，满脸震惊和不可置信。

“听说是付将军和摩将军两人在东林联合绞杀逆党，结果却被逆党设下埋伏，一死一伤，付将军已将摩靳的人头带了回来。”

方无盐见尉帝呆呆愣愣坐在上首，又问道：“陛下，此事要如何处置？陛下，陛下！”

霄蔺这才回过神来，“快，传御医，朕要亲自，不，传王御医去往付清玉府邸诊治！宋坤，你，你亲自去请卢尚书，就说事态紧急，让他即刻入宫！”

“是！”

宋坤也知道事态紧急，应了声便打开门，一路小跑着去安排出宫。

此时的御书房，只剩下君臣三人，尉帝有令，虽殿门打开，却无人敢进。

霄蔺皱眉坐在上首，方无盐也满脸沉重之色，唯有蒋羡，虽觉得事关重大，听着又好似有许多蹊跷，付清玉与摩靳不合满朝皆知，两人又怎么会联合去东林绞杀逆党呢？虽他不懂其中关键之处，可这事情怎么听都透着股诡异，不过他人微官轻，也不敢往深处想，此等诡秘的要事，为了小命着想，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此刻呆在在这安静的御书房里，反而浑身不自在，但是陛下没有发话，他也不敢走啊，甚至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就怕惊动了上面坐着的那位。

这一等就是快一个时辰，终于，廊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宋坤带着卢文初卢老尚书快步走了进来。

“卢卿家，这，这可如何是好？”霄蔺一着急，站起身从御座快步走了下来。

卢文初行了一礼，却并不回答，反而将目光转向旁边站着的方无盐和蒋羡二人。

霄蔺这时才回过神来，屋内还有这两人在，忙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蒋羡如蒙大赦，赶紧行了礼，快步走出御书房。

这时天光已微亮，他长舒一口气，颇有种逃出生天的之感。一回首，见到呆呆愣愣站在他身后的方无盐，便说道：

“方将军，属下还要回去城门处值守，就先告辞了。”

方无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说话，只是意思地挥了挥手，蒋羡也管不了那么多礼仪了，此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要紧。

他冲着方无盐一拱手，转身大踏步向宫外走去，那步伐迈地极大，好似有条恶犬在身后追赶他一般，若不是皇城内不许失仪，他此刻怕是都要飞奔起来了。

方无盐看着蒋羡火烧屁股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内心轻叹，今日这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哎！这四阎王制衡的平静局面只怕很快就要被打破了，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前方在黑夜中起伏的宫殿，还有远处微微发亮的天空，怔怔出神。

这个仍然寂静无声的皇宫中，今夜有几人好梦？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空气中不知何时带了着股沉闷的气息，一股风雨欲来的强烈压迫和窒息感，不知何时，已沉沉地笼罩在了这个偌大的皇宫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