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本以为会在安卿晨的小说外放中醒来的危澜一处房间就一声怒吼,谁知门外异常安静,也没见安卿晨的身影。
一般情况下,安卿晨这个时候应该在煮早餐,然后一边听小说,一边趁煮早餐的空隙去画个妆,最后她们两个就可以出门上班了,卡点到达岗位。
可是今天……危澜疑惑的在厨房探头,没找到室友身影。在看看她房间,门都开着,人也不在。
她去哪了?危澜一脸疑惑,越想越害怕,最后颤颤巍巍地转身,冲进自己房间以最快的速度反锁上门,摸索着翻找手机要给安卿晨打个电话问问。
可危澜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手机,还被一根绳子绊了一跤,磕到了床沿。本来伤口才刚好,触目惊心的疤痕还横在小腿上,这一碰直接把危澜疼得眼前发昏,眼泪不自觉冒了出来。
不过好在找到手机了,危澜伸手拽过绊倒自己那根充电线,顺藤摸瓜地找到了手机。
刚点开屏幕就看到了来自室友的消息。
卿本凉菜:我今天不去上班了,请了假。
危澜又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两个小时前的消息了。在看最新消息——
卿本凉菜:我被绿了!呜呜呜呜呜,我受不了了,我回家找我妈哭去了。
危澜:……
吓死她了。
危澜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把女生独居可能遇到的坏事想了一遍,真是心惊胆颤的早上,人都清醒了不少,都不用速溶咖啡提神了。
想想安卿晨的恋爱波折…唉,危澜谈了口气,那死渣男有什么好的?安卿晨可是她们学校排的上号的大美女,那男的长得那熊样……
危澜深吸一口气,不能想了,再想今天上班都没办法对患者和颜悦色了。
危澜从冰箱里饭吃昨晚煮好的鸡蛋吃了,又将郝姨亲手做的卤牛肉拿出来解冻,等她中午下班煮泡面的时候放里面,那就是又牛肉的红烧牛肉面了。
*
今天天气还挺好的,多云,微风,就是气温有些高,危澜走路到医院,虽然离得近,五六分钟就到了,但还是额头冒出薄汗。
“哎呦,又到暑假了——”
今天是技师长值班,果然,危澜一踏进科室门就被塞了一杯奶茶,不额外加糖。
危澜默默道了谢,虽然她更喜欢七分糖或全塘,但她不敢说,就像不做饭的人没资格抱怨饭难吃。
有的喝就不错了,听安卿晨说,她们科室点奶茶都没有实习生的份,加班还不管饭。
那很惨了。
“暑假科室会很忙吗?”危澜火速穿上了白大褂,咬着奶茶吸管不解地问。
没想到把技师长和另一位刚下夜班的医生逗笑了。
“小姑娘还不懂喔,我们这些有孩子的,暑假可要被小孩子闹死了。”刚下夜班的医生笑道。
“给孩子报个补习班兴趣班啥的,总之千万别待在家里。”技师长深表认同。
“不然那闹得鸡犬不宁。”
“就是就是。”
危澜也笑了,小孩子真可怕,她默默想。
不过没什么时间说笑了,就这一分钟的功夫,检查是门外已经有人排队了,虽然还没到上班时间,不过要开始干活了。
危澜正要出去维持下排队秩序,顺便去收检查单。
虽然是三甲医院,但医院管理比较“人性化”,说难听点就是不太规范,就想现在,没有叫号处,虽然放了个自助取号的机器,但大家都不经常来医院,没人会了解这个,她们要一边做检查一边出去收检查单。
当然,这样就不可避免地会有矛盾。
“哎美女,美女,你过来,我问你个事呦。”以个老太太推着老大爷的轮椅在危澜身旁说道。
危澜直到她叫两遍,直到检查单递到眼前才反应过来,那两声“美女”是在叫她。
“奶奶,您有什么疑问啊?”危澜满脸堆笑,语气柔和。
“啊?你说什么?小美女你大点声,我老太婆听不太清楚。”老太太把她家老头丢在那儿走上前,到危澜身边问道。
“我说,您有什么事儿啊——”危澜笑着大声在老婆婆耳边喊道。
“我这个单子,我知道,你别看我年纪大了,我有素质我知道要排队,”老太太耳朵聋,讲话声很大,“可是你们医院怎么都不给做啊?”
老太太说着就要哭出来了,走上来双手紧紧簒住危澜的白大褂不松手,眼看就要扑倒在她身上,要跪下了。
“奶奶!奶奶您慢慢说啊,您别激动!”危澜被吓了一跳,她也不敢砰老太太,怕一个不小心使劲太大在给磕了碰了。
“我在你们医院转了一圈了,怎么就没人给做检查啊?她们说的啥我也听不懂,我们家老头难受,要撑不住了呀!”老太太哭诉,索性口齿很清晰,讲的也是普通话。
“我看你就是个好人,美女,你快帮我看看。”
“您别着急,来我看看您的单子。”危澜安抚了一番老太太,那边技师长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技师长问。
危澜接过老太手里的单子,这才了然了。
“婆婆,您这张是挂号单,您要先去找医生面诊,我们这边是做检查的。”
“那你们都这样说!我听不懂啊,怎么搞啊?你们不都是大夫吗,你们不能看病吗?你们就欺负我老太婆!”老太太开始不依不饶,想必她去的其他地方也是跟她说要去找医生面诊吧。
危澜眉头紧皱,一方面被老太太的哭声感染,一方面是吓得,她也要哭出来了,一脸求助地看向技师长。
“行了,你先去帮其他病人做,我来处理。”技师长平时凶巴巴的一张脸,老太太偏愿意静下来听她讲话。
危澜看到技师长扶着老太太进办公室里面坐坐,不过把老头落外边了,危澜不放心,大声喊了两遍老太才想起来把老头也推过去。
接下来就是两个小时脚不沾地地忙碌,还好中途技师长处理好事情干了回来,不然危澜真要忙不过来了。
平时看着她们工作感觉迎刃有余的,到危澜一个人就忙得焦头烂额了。
可能这就是找工作时都会要求有经验的原因吧。
“姐,早上那事怎么处理的呀?”
临下班前半个小时,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了,危澜凑到跟前虚心求教。
“也没啥,就先顺着她,看她挂的哪个科,叫个护工来接人。”技师长说得轻描淡写。
危澜听懂了,但她想,她应该做不来这事,就点点头继续忙了。
“今天吓到了?”技师长面露慈祥。
“没事儿,这都是小事,见多了自然就会了。像新来的那个小谢医生,她一开始也是不懂,你跟她的时候看她不也处理的挺好的?”
确实,危澜回想了一下小谢医生,她没比危澜大两岁,工作也才一年,说话声还没有其他医生那么老练,总会遇到一些患者为难她。不过她都处理的很好。
还是要多观察,多学习啊,危澜心想。
在喝完了最后一滴奶茶,也到下班时间了,危澜被允许可以提前下班,就赶忙回家,吃完饭就躺床上睡着了。
安卿晨还没回来。
她以前失恋也没这么伤心啊,危澜默默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还做了噩梦。
梦到所有人都丢下她走了,危澜跑起来要追上他们,可她摔到早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浑身使不上劲,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家笑着离她远去。
梦里都有谁?
危澜醒来就一个人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大家都走了。危澜起床,还摸到了枕头上留下的泪痕。
都说梦是相反的,可危澜觉得这也不准啊。她扶额苦笑,笑出了泪花。
她就是被丢下了呀。
*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是!可是我的生活凭什么要被你们闹得一团糟……”危澜说话声越来越小,她不想再说下去了,再说她就要忍不住哭了,那样很丢人。
她本来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呀,她又做错了什么?
“你也没错。”妈妈说完这句话,看着坐在沙发上只留给她一个背影的女儿,关上门,离开了。
妈妈是回来做什么的?危澜记不清了。
危澜只记得,妈妈不是一个人来的。是妈妈的伴侣还有一个和危澜一般大的孩子陪妈妈一起来的。
危澜偷偷在窗边看到了,看到妈妈丝毫不流恋、毫不心软地丢下她之后,和那个陪她来的男孩说笑,妈妈还拥抱了他们,还摸了摸男孩的头。
危澜感觉掌心一阵疼痛,她猛然松开手掌,看着手心不小心掐出的印记,心里恨极了。
为什么?
她才是妈妈亲生的孩子,妈妈为什么舍近求远去喜欢别人家的孩子,妈妈为什么不要她?
奶奶说妈妈是跟别的男人好上了,可危澜不信,在她记忆里,明明每次爸妈吵架都是因为爸爸和工作上遇到的女人走得太近。
明明是爸爸的错,危澜一想起他就有些犯恶心。
为什么她小时候的模范好爸爸,在她渐渐长大后变成了一个坏人,心安理得地做着不对的事。
为什么小时候对她那么好的人,长大后突然不喜欢她了,甚至是厌恶她。
危澜想不明白。
——————————————————————————————————————
我不能回头,我们都没有任何错。我要远离痛苦的日子,好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我不应该回头。我的女儿,会向我一样强大,不,她会补我更强大。因为我的女儿将来不用顾忌任何人,不用受家人拖累,她会像鸟一样自由地飞。要在暴雨中满身泥泞,头也不回的向前飞。
妈妈摆脱了痛苦,你也可以的。——妈妈,五月三十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