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那座岛的异常记事 第7章 上山

上午的课结束，许楹没去食堂吃饭，也没回家，她在小超市买了杯泡面，独自上天台。

天台上很空，摆着一些废弃桌椅，都没坏，只是有些老旧。

坐在桌子上，吃泡面，听歌，看湛蓝色的天际，云朵大片地游移，隐隐听见海浪拍击石岸的声响。

蓝天白云做布景，海浪声伴奏，泡面都能吃出米其林三星的感受。

在青城，很难拥有这样的时刻，可是这种美景看久了，令人不安，明透的阳光下，似乎透着一层阴霾。

“我、等、你、好、久、啦。”

许楹冷不丁想到这句话，她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看向家的方向。

爸爸妈妈在那里，那是她的家，她家里没有死过人。

这时候手机响了，许楹直觉是鸡柳回她消息。

果然是。

老式鸡柳：【你画的这个怪物，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许楹一下来了精神：【你见过？】

【不确定，我得想想，想到了告诉你。】

【不说这个，你转学第一天，怎么样？老师同学还好吗？】

木盈：【别提了，看我的眼神好像看杀人犯。】

老式鸡柳：【？】

老式鸡柳：【算了，等事情过去就好了，你吃饭没？】

许楹端起吃完的泡面碗，就着蓝天白云的背景，拍照发给她。

老式鸡柳：【就吃泡面？是妈妈给你的零花钱不够吗？】

木盈：【够的，我这可是加了烤肠卤鸡蛋的豪华泡面，你懂的，泡面这种东西，偶尔吃一吃特别香~】

她收拾收拾，把桌子拼在一起，躺上去，遮阳外套脱下来，盖在脸上，阳光微风暖烘烘熏着她，睡意袭来。

“同学——同学——”

有人在叫她，阴凉的风幽幽扑在她脸上，像人的呼吸。

许楹睁开眼，她站在山脚下，边上野草丛生，毛烘烘地扫着她小腿。

“同学——同学——”

男生面目模糊，像个灰蒙蒙的影子，站在她前方，他全身灰扑扑，影子也灰扑扑，指着山上：“走，我们一起。”

许楹看着他：“可现在是封山期，不让上去。”

男生低声说：“没关系，我知道一条上山的小路，很多人上去过。”

他的样子说不出的怪，许楹感觉不对劲，脑子却像被胶水糊住，没办法思考。

她抬起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两条腿轻飘飘的，好像不是她自己在动，身后阴冷的风在推着她。

她用尽力气，字一个个从牙关往外蹦：“去，干，什，么？”

“拜山神。”

他抬起头，刘海下那张脸看着眼熟，竟然是才挨打的孙家言，脸又青又肿，鼻下还有干涸的血迹。

他面带微笑，看着许楹，慢慢地说：“仪式快开始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他机械地抬起手，沿着许楹的脚，指向她的头。

她跟着他走。

她要去山上玩，拜山神，他们在等着她。

快一点……

走着走着，突然她被用力一推！

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起来，别在这儿睡。”

盖在脸上的衣服被一把掀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额头满是冷汗。

阳光照在脸上，眼睛微微刺痛，驱散了噩梦的阴冷。

许楹闭上眼睛缓了缓，再睁开眼环视四周，才发现自己还在天台上，没有孙家言，没有山，刚才只是做梦。

这个梦太真实了，她仿佛还能感觉到草丛抚摸脚踝的触感。

男生冷着脸在她面前。

许楹坐起来，眼神发懵：“你干嘛？”

他说：“这我地盘，你下去，以后不准来睡觉。”

她揉揉眼，看清楚那张冷生生的脸，深黑的一双眼，微抿的嘴唇透着不屑，全部五官凑在一起往外吹冷气。

他叫什么……什么初九来着？

许楹气笑了，一时忘了噩梦的恐怖情景，她从他手里抢回衣服，反唇相讥：“这又是你们这里的什么规矩？真稀奇。”

“一个天台，被你承包了？再说，我们还是亲戚呢，你客气点。”

他挑眉冷笑：“套近乎也没用。”

谁套近乎了？许楹气呼呼地跳下地，走就走，一个破天台，不稀罕。

许楹走出几步，又听见他问：“谁叫你来天台的？”

当然是我自己上来的！

许楹心里反驳，脑子里却敲响一声，顿时清醒过来。

对啊，为什么她会上天台来？中午她买了泡面，上教学楼，过程中没跟人说过，没太多想法，直奔天台而来。

今天第一天开学，她怎么知道这边天台可以上？

*

下午孙家言的位置空着，说是请病假回家了。

李恒在后排罚站。

他一脸无所谓，站姿松松垮垮，捧着一本漫画书，时不时跟后座关系好的男生扯闲篇，还发出笑声，老师视若无睹。

教室整体氛围都很松弛，刚吃过午饭，温暖的午后，老师口音浓郁，没有起伏的声线催人犯困。

许楹支颐着下巴，强打精神。

知识点像氧气，从左耳进，变成二氧化碳从右耳朵出，幸好都是学过的内容。

这里的学习进度慢，在原来的学校，高二上学期早学完高中全部知识，接下来就是复习和大量的做题。

许楹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也变得懒怠。

恐惧也像弥漫在空气中看不见的微小分子，随着呼吸进入潜意识，潜入她的噩梦。

为什么她会梦到孙家言？

今天周六，没有晚自习，明天放假，许楹回家以后，和许爱芸一起等蒋俊华回来吃晚饭。

本来想问母亲，家里有没有出过命案，现在这个时机明显不合适。

她干脆问起同桌提过的祭山仪式。

“那个啊，我小时候去过，很有趣的，岛上所有的人，都会在那天晚上跟着引山人一起上山。”许爱芸露出怀念的神情。

“真的假的，神还能帮人治病？”许楹在神话故事里看过的神，从不轻易管人间事。

“嘘——”

许珊打断她：“别瞎议论驱疫娘娘，听见了，当心受到诅咒。”

沉默一瞬，许楹点头：“好，我不说。”

因为她真的感受到母亲的害怕。

许爱芸紧张的眼神，好像周围真的有一双高高在上的眼睛，正在注视她们。

母亲体质特殊，一直比常人更迷信些，加上在岛上长大，对这里的信仰更笃信也情有可原。

蒋俊华回来了，母女俩默契地收起话题。

吃完饭，许楹到楼上房间，她打开电脑，想搜索这位神明更多的故事。

「真知岛神明」、「真知岛驱疫娘娘」、「真知岛祭山仪式」、「神通」……

她换好几个关键词，没搜出什么有用的，网上有关真知岛的词条不少，但几乎都是旅游攻略。

不过，她意外看到一篇有关真知岛的悬疑事件。

「消失的房车老吴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