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来 第2章 缘起

重点中学高三女生组织的聚会自觉地没有点酒，本来又是迟到的李枫也并不健谈，所以众人并没有利用到这次机会从他口中套到什么信息。

林之尔并不在意。

她作为东道得眼观八方，拢共也没跟李枫说上几句话。

邀请李枫和另外几个男生本来就是图个热闹，青春少女们的心思，看破不能说破。

十八岁之前的喜欢，埋在心里也许是最好的结局。总比幻灭来得好得多。

林之尔在她年幼无知的“青春”里也有过喜欢的人。

高三1班实验班的覃某人，她曾经暗恋了他三年。

从初一到初三，初三时他有了女朋友，女朋友也是1班的学霸。

林之尔本来以为执着如自己，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长长久久的等待吗？暗恋也是恋么不是，林之尔时常自我安慰。

直到，覃某人刚读高一就劈腿！劈腿的对象还是初一的小学妹！跟年少不更事的学妹谈对象，太不要脸了！

自此林之尔断情绝爱，一心只向学习。

可惜她醒悟得太迟，错过了文理科重新分班挤进实验班1班的机会，留在12班继续做她的地头蛇。

12班的班主任刘大为工作中非常佛系，经常把日常班务交给一众班委。林之尔做事认真，帮刘大为省了不少心，便也得到了更宽松的待遇。

比如自习课跑去图书馆，比如语文背诵默写从来不交（刘大为教语文），上课写写小作文，大课间溜去蹭初中生的蛋奶工程……

当然干这些事的不止林之尔一个人，只是她不怎么挨骂就是了。

生日聚餐过后，在班里混得顺风顺水的林之尔便可以理所当然、明目张胆地关心新同学李枫，不用担心同学的八卦和老师的猜疑。

“会考考得怎么样？”她问。

“应该……能过吧。”李枫答得有些勉强，“谢谢你的笔记，很有用。”

“不算什么。”林之尔不觉得自己能帮到他多少，“不过，你之前在哪里读书？”

为什么没有会考成绩？林之尔不敢直接问。

“海城。在郊区一个学校借读的，我妈刚好在那附近工作。”

“哦，听说那边海城高考特别难。”林之尔想起最近做的海城真题，又长又难……

“好像是吧，反正我在哪成绩都不怎么样。”李枫并没有故作谦虚，“要是成绩好谁去考艺术啊！”

“你真是艺术生啊？！”原来她们的消息可靠。

“表演，最不需要童子功那种。”李枫摇了摇头，“现在文化课过不过才是大头。”

“你们文化课要多少分？”

“理科……保险点四百吧。”李枫说，“文科我更不行，会考那么点内容已经快背死了。”

“不是都说理科不是比文科难吗？”起码林之尔听说的是这样。

“我理科的课好歹不会犯困，文科就只想睡觉。”短短几天，李枫上课睡觉已经众人皆知了。语文英语课尤甚。

“嗯，我也一样。”

一个保六百五，一个争四百，还真“一样”。

*

这些就是林之尔记忆中李枫的最初印象，八年多过去了，现在人家可是知名演员了。

哦，也没有那么知名。

去年不过上了一部电影的男三，好像还不怎么卖座。反正林之尔这种天天担心毕不了业的医学生，平时是不会有空踏进电影院的，除非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有认识的人在那部电影里。

李枫就是那个人。

电影讲的什么林之尔已经不大记得了，她只知道李枫戏份不多，但高高的大个子很是抢镜。这可能也是他毕业多年都没接过几部男主戏的原因之一吧。

“可我为什么又会梦见他？”林之尔纳闷，离他们上次见面……很久了吧。

“他应该在组里拍戏吧，记得好像有路透。”林之尔不太放心，拿手机刷起了微博，看到那个特别关注里@李枫枫枫最新的动态刚好是两小时之前，而且定位在R影视城，又一身清宫戏打扮。

“梦都是反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林之尔花了五分钟简单收拾干净自己，就拎着包包开启了她苦逼医学狗的一天。

*

林之尔很幸运，当年高考考砸了，提前批从梦校——海城大学医学部滑档，幸好被吴州医科大学八年制本博劫走，跟她父母做了校友。

苦命赶了三年实验终于博士没有延期，26岁拿到学位将将毕业入社会，凭借着不输海归的英语口语勇闯三关，考进了海城大学医学部附属第三人民医院。

结果，博士也要规培。（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一般两～三年。早年博士不用规培，新规又坑了他们几年。）

林之尔不过一个产科医学的土博士，还是研究遗传方向的，需要在其它科室轮科两年！想想就头大。

本身是吴州人又只是吴医大毕业的林之尔在海城可以说是毫无根基，在三院里一众海归博士、博士后中更是没有一点学历优势，父母远在吴州使不上力，她自己的性子又不是会主动讨领导欢喜的……

最终的结果就是轮岗要多苦有多苦、要多奇葩有多奇葩：先去急诊三个月（所以才有了梦里那样的场景），又到了鸡飞狗跳没有碰见医闹就千恩万谢的儿科，接着又去了泌尿外科……

泌尿外科——俗称“百鸟朝凤”，林之尔这辈子没看过这么多的“鸟儿”，还是千奇百怪、奇形怪状的……

都怪自己太年轻，受不住这世道五彩斑斓的黑。林之尔每天上班被震碎三观、下班话都不想讲一句……

好在通勤时间不长，住的地方离医院地铁十几分钟就到。

房子自然是租的，而且是跟人合租。

合租室友也算是熟人，她们吴州二中的同学：同班的郭荣巍和文科班的柯然。他们两个都是在海城读的大学，毕业后也选择留在海城继续打拼。

林之尔临毕业前在高中年级群喊了一句：“有谁在海城？想找人合租～”很快就有了回应。

郭荣巍是个标准的理工男，大学学的是机械类专业，现在在一家汽车公司上班。

柯然汉语言文学的，硕士毕业如今在杂志社做实习编辑。她说这已经是她们专业顶好的就业了。

柯然跟郭荣巍家里就认识，合租在地铁旁边既能均摊一下房租，还省去跟陌生人合租的麻烦。

林之尔也是这么想的。三院院区老旧，宿舍都是四人一间，本来上班就累个半死，自然不是长久之计。

郭大山：我们这有间空房，你如果觉得合适可以来看看，视频也行。

郭荣巍先发来了私信。附带了地图定位、屋内陈设、小区周边……

郭大山：房租好说，我和17班的柯然住了两间大的肯定多出一点。剩的那间是最小的，不过朝南向的，阳光不错。

郭大山：这房子最早是我租的，所以合同也是我跟房东签的，地段好不想搬走，所以一直在续约。房东人不错，这三年没怎么涨房租。

看来郭荣巍是真心想租掉这一间。

看了照片之后林之尔有些心动，比她在网上找的那些确实靠谱一点，可上学的时候她跟郭荣巍没有那么熟，还是要多考虑考虑。

林乎乎：我下周一去海城看看再决定好吗？

实在不行再约几个中介嘛。

*

过程非常顺利。

房子和房租都在林之尔的接受范围内，郭荣巍本人并不像微信上一样健谈，柯然倒很洒脱很好相处的样子。

先有个住的地方就好。林之尔要求不高。

她在医院上班平时早出晚归，还要值夜班，真正在出租屋里的时间并不多。另外两个人也没好到哪去，柯然经常赶稿到后半夜，郭荣巍隔三差五地要去外地出差。

能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三个人连坐在一起吃个饭都难。

眼看就要过年了，柯然和郭荣巍都打算放假回吴州，只留林之尔一个孤家寡人——医院排了她值班，不得不留在海城。

“那个……咱们班有个同学打算过年临时借住一下，睡我那间，你看没问题吧？”郭荣巍临走前问。

“谁呀？男的女的？”柯然比林之尔还要好奇。

“男的。”郭荣巍觉得有些抱歉，领其他男性到合租房里确实不大合适，继续解释道，“就那个我们12班考上电影学院那个～”

“哦，叫……李枫对吧！”二中好容易出那么大个明星，柯然肯定听说过。

“不过，他怎么会住到我们这？”问出这话的是林之尔了，要说熟悉，她可能是12班女生里跟李枫最熟的那个了。

“他说这几天有部戏刚杀青，赶上工作室要搬家一团乱，没有合适的地方住。”郭荣巍又说，“其实你们搬来之前就是李枫跟我合租的，这屋里的好多家电摆设都是他弄的。”

怪不得林之尔总觉得这套房子跟郭荣巍的气质不搭，原来不是出自房东，而是小李枫的手笔。

“我……”林之尔想了想，她跟李枫虽然有些牵扯，可毕业这么多年没必要刻意回避，自己还享受了人家留下的东西，便答应下来，“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他只管住就行。”

“好，我也跟他说一下你的情况，让他尽量不要打扰到你休息。”郭荣巍也会体谅白衣天使们总值夜班的辛苦。

*

林之尔和李枫的“牵扯”其实不能用一两句话说清楚。

只是毕业之后由于种种原因李枫退了班群，高中时候没有手机没有加好友的二人后来一个做大明星一个做小医生，没有什么交集也就没有联系的必要。

如果，如果没有那次同学聚会，林之尔恐怕都不会对李枫这个人有更多的印象。

李枫：你说对我没印象？！那我可要帮你回忆回忆了！

无奖竞猜：为什么老郭要把房间租给林之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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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