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年传 第40章 念初

“那你能来陪我吗？”允禵充满期待地望向阮洛，却看到阮洛无奈地摇摇头，伤情道，“连你也不要我了。”

阮洛再次抱着他，鼓气道：“相信我好不好，总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日。”

“洛儿，谢谢你，我知道，都是你在帮我照顾府中女眷。”允禵嗅了嗅阮洛芬芳的秀发，感激地说。

“你我之间，还需要一个谢字吗？”阮洛说。

安贵人和郭常在已经入宫二月，从未被胤禛召幸，二人又都住在永寿宫。日子无聊，朝夕相伴，二人便以姐妹相称。

安贵人十七岁，比郭常在大三个月，她们二人长得并不出众，性格都很恬静，二人都喜爱女工。

二人总是坐在一起绣绣品打发这漫长的日子。

“姐姐，皇上究竟长什么样？”郭常在放下绣了一半的荷包，“听说皇上生于康熙十七年，比我父亲还大……”

“但皇上是真龙天子啊。”安贵人微微一笑，“我觉得皇上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年岁大一些，又何妨？”

“可我听说，皇上独宠贵妃娘娘？”

“那又如何？以前独宠贵妃，是因为贵妃年纪最小。”安贵人的嘴角微微上扬，“如今我们进了宫，贵妃比我们大了十岁不止，早已人老珠黄，哪里还争得过我们？”

“姐姐，不要这么说。”郭常在警觉地望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咱俩地位低微，娘家无权无势，如果能与贵妃娘娘相争。”

“好好好，我不说了。”安贵人说，“明日，我们去拜见皇后吧。”

“那姐姐预备送什么给皇后？”

“我们哪有像样的礼物啊，就把贵妃娘娘送的玉如意，转送给皇后娘娘吧。”安贵人说。

“姐姐送玉如意，那我呢？”郭常在为难地说，她本来也相送玉如意，却被安贵人抢先。

“那妹妹送玉如意吧，我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安贵人说。

“多谢姐姐体恤。”郭常在附身道。

翊坤宫

年心言牵着弘晟，在廊下耐心地教他走路，弘晟转眼一岁半了，都会咿呀作语，昨日竟然会叫额娘了，让年心言欣喜不已。

“慢慢走。”年心言牵着弘晟的小手，温和地对他说，“真棒，咱们弘晟走的多稳啊。”

“娘娘，懋嫔娘娘来了。”

一弦话音刚落，宋若有就来了，她先像年心言施了一礼，然后俯下身子，摸了摸弘晟的头：“咱们八阿哥都会走路了，小孩子总是长得格外的快。”

“是啊，再过几个月，弘晟就两周岁了。”年心言抱起弘晟交给奶娘，拉着宋若有，“姐姐，是有事儿找我吧？我们屋里坐。”

胤禛不久前下旨将怡亲王胤祥和兆佳氏的幺女念初接到宫里抚养，所以宋若有就想着能不能让年心言跟胤禛说一说，把念初送到钟粹宫，让她抚育。

“姐姐既然有此想法，怎么不同皇上亲自说？”年心言说。

“我怕皇上不同意。”宋若有为难地说，“念初是嫡女，肯定送去给皇后抚养，就算不是皇后，也轮不到我啊。”

“姐姐，我觉得，姐姐抚养念初，是最合适的。”年心言亲自给宋若有斟满一杯茶，放到她面前。

“是吗？”

“姐姐，皇后虽然身份尊贵，但她要处理六宫的事儿，分身乏术。”年心言说，“我有弘晟，齐妃，熹妃，裕嫔姐姐都有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所以，念初送到姐姐那，最合适不过，我想皇上也是这样想的。”

“是吗？”宋若有双眼放光，“如果皇上真的把念初送到钟粹宫，我一定对她视如己出，直至她出嫁。我怕我人微言轻，皇上不答应。”

“姐姐试都不愿意试，皇上又怎会看到姐姐的诚意呢？”年心言拍了拍宋若有的手背，“姐姐先去，如果皇上不答应，咱们再想办法。”

“可我现在，一见到皇上，就害怕。”宋若有为难地看着年心言。

年心言却无奈地笑笑：“皇上是咱们的夫君啊，姐姐，你有什么可怕的？”

“好，那我就去试试。”宋若有笃定地说。

宋若有还是第一次鼓足勇气去养心殿里求见胤禛，出乎意料的是，胤禛居然答应了让她抚育念初。

“皇上，您答应了？”宋若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道。

胤禛本在批阅奏折，停下朱笔，温和地凝视着宋若有：“咱们两个女儿都没养大，若有，念初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直至她出嫁。”

“臣妾谢皇上恩典。”宋若有喜极而泣，跪下道，“皇上，臣妾一定好好照顾念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好。”胤禛满意地点点头，“以后带着念初多去翊坤宫走动走动，心言怕寂寞，多个孩子也热闹。”

“臣妾遵旨。”宋若有说。

景仁宫

璟蓉半倚在床榻上，看敬事房的侍寝存档，越看越不悦，自胤禛登基以来，要么就忙于政务留宿养心殿，要么就去翊坤宫。

翊坤宫，翊坤宫，翊坤宫，为什么？

璟蓉不明白，年心言就那么好吗？能独得恩宠十几年。

“娘娘。”玥萱掌灯而来，对璟蓉说，“娘娘，皇上下旨，将念初册封为公主，送去钟粹宫让懋嫔抚育。”

“懋嫔？”璟蓉合上存档，漫不经心地说，“怎么会是懋嫔，本宫以为皇上会把念初送去翊坤宫。”

“好像是懋嫔去求了贵妃……”玥萱不敢看璟蓉的眸子，支支吾吾地说。

“放肆！”璟蓉把手边的茶杯掷在地上，吼道，“念初的归属，难道不应该来问本宫？本宫才是后宫之主。”

“娘娘息怒，这确实是懋嫔没规矩。”玥萱劝道。

“这还有更可气的。”璟蓉咬牙道，“今日午后，安贵人和郭常在来拜见本宫，郭常在送了本宫一柄玉如意，跟皇上送给本宫的一模一样。”

“怎会如此？”玥萱问，“该不会是郭常在的玉如意也是御赐的吧？”

“她哪有那个资格？”璟蓉冷哼道，“后来本宫派人查，年心言送给郭常在和安贵人一人一柄玉如意，是皇上赐给她的。皇上居然赐给她一对，只给本宫一柄。”

“娘娘，贵妃好大的胆子，御赐之物竟敢随意送人。”玥萱说。

“算了。”璟蓉叹息道，“如今本宫只能忍气吞声。”

“娘娘勿忧，无论如何，您都稳坐钓鱼台。”玥萱一边给璟蓉按摩着肩膀，一边奉承道，“那年心言说着好听，是贵妃，其实不就是个妾。”

“只可惜，本宫无子啊。”璟蓉透过窗户，望了望皎洁的月亮，“若弘晖还在，本宫手握嫡子还有皇后之位，就算来十个年心言本宫也不惧怕。”

“娘娘，又想大阿哥了。”

“是啊，本宫无时无刻不想念弘晖。”璟蓉一直望着窗外那轮明月，似乎在另一个世界，弘晖正在跟她对望。

十日后，胤祥亲自送念初进宫，胤禛特意在养心殿设宴，为念初接风，让年心言跟宋若有作陪。

虽然念初只有八岁，但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尤其是她那一双丹凤眼，像极了年心言的表姐柳颂儿。年心言见了念初瞬间就明白了，胤祥为什么要给她取名为念初。

纪念最初的美好。

“念初，到伯父这里。”胤禛把念初唤到身边，指了指宋若有，“以后念初就跟着伯父住在皇宫里了，由懋娘娘照顾你。”

“可伯父家不是在王府吗？”念初小声问，“弘历哥哥和弘昼哥哥在哪儿？”

“念初，伯父搬家了，这就是伯父的家。”胤禛温和地说，“哥哥们都在，你们可以在御花园里玩。”

“好的伯父。”念初亲昵地揽着胤禛的脖子。

“懋嫔，你带着念初先回钟粹宫吧。”胤禛吩咐道。

宋若有亲切地拉着念初，说道：“念初，跟懋娘娘走，懋娘娘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看念初喜不喜欢。”

“伯父，伯母，阿玛，念初告退。”念初向胤禛，年心言和胤祥一一施礼后，便跟着懋嫔去了钟粹宫。

胤祥很舍不得女儿，一直望着女儿的背影，直到念初的背影完全消失。

“十三弟，你放心吧，懋嫔是个很妥帖的人。”胤禛拍了拍胤祥的肩膀。

“皇兄，我不是不放心懋嫔，我是对不起念初。”胤祥说，“这个孩子从出生我都没关心过她，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十三弟，刚才念初叫我伯母？”年心言对于这个称呼惊愕不已，“我担不起这个称呼。”

“皇嫂担得起。”胤祥笃定地说，“皇嫂，有时候我多希望，念初是我和颂儿的女儿，只可惜，她不是。”

“十三弟想表姐了？”年心言依次给胤禛和胤祥倒上酒，“十三弟，只要你想着表姐，表姐就永远活在你心里，咫尺天涯，她从未远离。”

“是啊！”胤禛握着年心言的手，“十三弟，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他为了要接近你，可能就不会嫁给我，我也不会遇上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子。”

“皇上，说什么啊。”年心言害羞地别过头，“让十三弟笑话。”

“十三弟又不是外人。”胤禛玩笑道，“说起来，十三弟还算我们的媒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