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终曲 第3章 引力

“钱德勒统帅答应过我，只要你把目标那四人杀了，然后和我们把实验体带回去，你就能将功赎罪，这样他就让先知们把特莎放了。”

“特莎？你不是说她是被分配去东部教武堂做□□了吗？”

“……”

“教武堂在边境朴素又不显眼，她都退到这种地步了怎么还有人……”

纪十末想着一顿，忽然神情严峻起来，七年前特莎在首脑议会透露了他窝藏叛军的的事，提供罪状也就算了，她还和纪霖在法庭面前做了证人，自此纪十末和他们恩断义绝，不过这是为了瞒过公众的眼光演的一出戏，目的划清界限，确保特莎和纪霖不被最终的清算纷争连累，他们关系本身没有破裂，但时过境迁，纪十末为他们赢得的安稳又步入混沌，一切自伤求存的结果还是和纪十末的计划相悖了，在隆尔入了局可没那么容易脱身。

“母亲不是那种甘愿待在角落的人，世家之首的女儿出了名的强势，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实四年前她就回官邸操持政务了，最近她被议会那些家伙指控通敌叛国，我们都知道根本不可能，但流言蜚语过强她难以抵抗，最后还是被诬陷留置在了天穹教堂一年半……父亲和外公去世很久了，你入狱后隆尔不再有世家势力帮衬我们，她又官轻势微，剩下的…我找不到办法帮她出来。”

“所以你就去求了钱德勒？”

“只有他能帮我！所以我没得选！”

“可他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这个世上除了我和特莎，其他所有人都会骗你！”

谈着谈着氛围越发尖锐了，纪十末见好收声，纪霖也识相的停止了这个话题，两人就这么各自不语了几分钟。

“我，我的赋格是疾速……”见气氛冷淡了许久，纪霖忽然支支吾吾的说，“在你入狱后的那年突然爆发出来的。”

“看出来了。”纪十末还在脾气里，只是对这事简单回复了声，他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毕竟他俩的生父就是超体系速度相关的，二十多年前他和生母出外执行任务时被血尸同化了，为了避免他们变成血锻，队友们把枪口对准了他们，于是他们最终真正意义上死去了。

“……算法果然不准，你小时候去测赋格概率的时候还病着，这个我记的很清楚。”

“测出来的结果准不准跟我生病没关系，其实弱的赋格一般都检测不出来，而且觉醒的时间也会比较晚。”

“我不希望弱这个字和你搭边，。”纪十末皱着眉指了指纪霖的胸膛，但过了一会又觉得自己过于严厉了，于是耐下心补了一句“你很棒，从小就是，但我希望你能强大到让所有人都闭嘴的程度，这样你才有底气去得到你想要的，无论是维护还是推翻什么。”

纪霖低头沉默不语，见他没心思回答，纪十末也懒得计较他有没有把话记心里了。

“不说这些了，任务目标的信息呢，我要看看情报。”

“那四个升维者的信息都在里面，有些数据是缺失的，因为找不到对应的记录。”

全息屏幕在黑暗中透出蓝光，纪十末接过屏幕看过去，四个升维者分别是一女三男，其中名为德雷克的男性是七年前在隆尔的革命党派余孽，他的赋格属于超体系，甚至有泰坦军校的毕业档案。

第二位是名为凯拉的女性，她的赋格属性未知，同样是从叛逃的革命派余孽，但她参杂了改造人血统所以异常的天生紫发，心思缜密擅长潜伏袭击，有使用淬毒暗器的记录。

第三位依然是超体系，性别男性名为迪科，赋格是千里眼视觉穿透，克赫城本地人，在四人中实力最弱，负责后勤保障工作。

第四位名为基斯，男性，赋格属于掌控系，能控制飓风且能一人主导大型空战，结界城沙业的四大护国将领之一，实力强悍对结界城忠诚度极高，在克赫境内坐拥高度名誉声望。

几页的资料记录和战术分析密集繁多，直到看到末端的空白再无信息，纪十末随手一摁跳转了画面，忽然瞥见一份名为实验体HEX-001的加密文件。

“这个就是钱德勒指名要的实验体？”

“对，这个实验体半个月前被那四个家伙劫走了，当时他们带了一批沙业的战队直击主城，控制风的那个家伙非常阴险，他和战队里应外合把西边那个生物制剂研究院都给捣翻了，很多研究成果被毁了，城防内卫纸糊的一点用没有，什么都拦不住，最后他们走绝路把日冕先知的城墙打塌了一部分，一群人洋洋洒洒的跑了。”

“太废物了。”

纪十末边骂边推开毛巾衣物坐到床边，看了这么久档案信息，他终于有机会清理了下思路。

说起来形式严峻但他还是觉得没压力，因为那四人的赋格信息对他来说没什么压迫感。

他和升维者交手的经验一点都不少，即便是在隆尔城的军校特训的时期他就已经能和教官打的不相上下了，七年前他和四个先知战的日月无光天地变色，要知道先知代表的是隆尔城的最高战力，他能做到和最高战力平分秋色，那这四位当然也不在话下。

记得当时因为私人恩怨比较多，那讨人厌的烈先知被他虐的脑浆泼洒肉都碾碎了，隆尔城的几何军事法庭在他俩的互殴下塌的惨烈，天上武装战机也轰落了好几台，但那绝不是纪十末故意的，因为最后有太多罪过需要人担责，他必须得惨败，所以纪十末还是输给了日冕，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他成了极刑犯被押进地底做了整整七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当然除了虐杀先知他还有很多附加罪名，什么武装叛乱罪，煽动分裂国家罪，颠覆政权罪等，数不胜数天花乱坠，能给扣的屎盆子都给他了。

“明天下午三点这个实验体会和那四个升维者出席烈士遗骸装殓仪式，在N4区的巨型纪念堂，仪式结束后他们就要离开克赫城，去向大概率是结界城沙业。”纪霖靠在墙边玩起了折叠刀，刀被他抛到半空翻转又下跌，因为手法流畅自然，刀被他玩的行云流水未伤己分毫。

“隆尔城真是**的不行了，这种水平的任务都要请极刑犯去干，他们养不出精英了么？”

“养不出啊，你也知道日冕先知不能离开隆尔，七年前纷争后很多升维者就倒戈叛逃了，泰坦的精英储备伤的伤死的死，议会也经历了换血和迭代，但那几个核心的老东西没下台，之后几年也没发现什么崭露头角的新人了，除了疗愈系的，整个隆尔的人员用度都很紧张。”

“你说装殓仪式结束后他们就要离开，意思是我要是得把他们全解决了，基本上就只有明天一次机会了。”

“嗯。”纪霖点点头。

“过来，打开我看看。”纪十末找装作高贵逗了逗纪霖。

“神经病，没解锁你早不说。”

纪霖口头上爱骂实际是个行动派，他把全息屏幕接过一顿解锁，加密文件里成沓的信息页面跳了出来，纪十末坐的远看不清什么，床边灯光朦胧昏暗，他坐着捧起水杯喝了一口，凉水入喉带着股沙味，他觉得有种不安在静默漫逸，难以言说又让人莫名烦躁，直到纪十末接过全息屏幕，他发觉那该死的第六感竟然离奇的命中了。

时间在锁定目标的瞬间停滞了，喧嚣在这秒内成了白噪音，纪十末拿着屏幕觉得不可思议，他感觉有什么微电流从地表穿透身体，又一次让心跳变快了。

为什么呢，他觉得真该死，为什么被之前那个梦困住的只有他一个人，那么多的想象，期待，被理智反复打击到让他觉得那不可能是真的，以至于回忆起就像中了幻术，无数次否定后依然近乎疯狂的执着，痴迷差点让他成了疯子的存在，结果那个人毫无预料的出现了，他在从前积攒了那么多期待，现在甚至该怎么去面对都不知道。

信息页面上的照片印着的分明是他梦里那个人，无论是样貌，白发，还是印象里他那极浅的唇色，冷调白皙的皮肤，还有脖子右侧浅棕色的痣，所有标志性的特征都和梦里没有差别，唯一没在预料中的是那双灰色的眼睛，纪十末这辈子见过无数人，这样特殊的瞳色他也是第一次见。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怎么形容都无法准确，只有无比接近，没有绝对正确，像雾面玻璃又像白釉瓷，好像用力一戳就受伤破碎了，这个人漂亮的有点脱离现实，纪十末的视线落在照片旁的信息上，上面写着他的实验体编号：HEX-001，名字叫郁希，年龄只有17岁，是重点保密批次基因编辑改造人，他的造价极高，对隆尔城有重要战略价值。

纪十末滑动屏幕看下去，接下来几页都是针对他的培育日志和观测记录，资料一显示他的赋格未观测出所属类别，但危险级别是一级，因为他‘似乎’极擅长隐藏能力……预测伴有毁灭级别的攻击性，‘疑似’能屏蔽血尸攻击，触发赋格条件未知，更多的能力细节未知……资料二是他的改造人身份自带的身体缺陷，他天生没有味觉和嗅觉，抵抗力弱，基因来源保密……

一切内容看上去都合情合理，除了预测伴有毁灭级别攻击性一类的词和他的形象搭不上边，其他看着都是真实的。

纪十末不理解一个天生体质弱的改造人能有什么攻击性，他看着屏幕里的照片入了神，不知道说什么才能不暴露自己的动摇，他想了解更多细节，但这人根本不是他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他更应该集中注意的是那四个围在他身边的升维者，而不是他。

梦里摸到郁希皮肤的感觉在指尖徘徊，柔软又带着丝丝凉意，纪十末觉得自己回味的脱离实际了，看来这个人真比那个头疼的后遗症还难缠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