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惜月 第34章 冷月·傀儡现身

确立合作关系后，韶玦祎带她去看了他发现的神像。在六层无人居住的第四个房间，还被帘子挡住了，很隐蔽。

仙月雨瞳走过去碰了碰：“还好，神像不允许移动。”

“但允许藏。”言罢，韶玦祎重新拉上帘子，将神像遮严实了。

她脑子不慢，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护身符，说：“也对，先不去点亮。万一点亮后，我自己却死掉了，岂不是便宜了后面发现神像的人。”

毕竟一点亮神像，护身符即宣告作废，等于少了次保命机会。所以，最好在流苏已用掉、幻境内剩余人数很少时再点亮。

第二日很快过去。吃了昨天的教训，仙月雨瞳决定提早回住处，把墙上挂钟的时间调正常。

韶玦祎的住处在二层，两人于扶梯处分道扬镳，约定如果活过了今晚，明日辰时塔门口见。

一路上过来，发现被封的住处又多了十四个，总死亡人数达到二十。看来，一日之内，又有十来人遇难了；相应地，活死人也增加了，遇到危险的概率会随时间推移越来越高。

就在她踏上倒数第二阶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被幻境里的种种灵异事件吓出条件反射，雨瞳当是鬼怪，第一反应拔腿就跑。

“我是十七。”那人平静地说，“我想用我的信息，交换你的信息。”

听说杀手都用编号代替自己的名字，“十七”应该就是这位杀手的编号了。退一万步讲，就算身后那位是活死人，至少也还可以杀。

想到这里，雨瞳略微松了口气，回过头，却又感到不对劲：

交换信息……

【不要和死去的人交换东西，否则你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哪个部分会缺失】

信息也算是东西吧。万一真是个活死人，她一交换信息，岂不就会缺胳膊少腿？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虑，十七道：“我是正常人。”

仙月雨瞳面部表情有些僵：“请你自证。”

十七二话不说，拿出了护身符：“活死人不会有护身符吧？”出于杀手的警觉，他将护身符牢牢攥在手中，仅让她远看，生怕不留神被抢去。

她这才放下些许戒心，但也没完全放下：“你要交换什么信息？”

十七朝她走近了一步，沉声说：“上午在六层，我听到了你和另一个人的对话，也看见了他故意补了一条规则，你们还发现了神像。你和他，都并非傲霜峰的金牌杀手吧？”

六层竟然还有另外人在场！甚至韶玦祎都没有发现他！

雨瞳心中警铃大作：“所以呢？”

“你们是谁与我无关。”十七淡淡道，“我知道你们推出了许多新规则，但隔这么远，任凭我听力再好，也很难完全听清你们讲什么。等价交换吧，我有两条提示，换你的两条。”

“成交！”权衡片刻后，她回答。

为防止有诈，两人交换的是护身符上的提示。护身符不能伪造，且上方提示是正确的，雨瞳用十四、十五两条线索，换了对方第七第八条。

【七、误食树林里的红色浆果会变成蜥蜴人的傀儡，并获得部分蜥蜴人特征】

【八、帮蜥蜴人杀够十人，即可恢复原样】

这两条规则看的仙月雨瞳头皮发麻：蜥蜴人居然还能用红色浆果完成对正常人的异化，开启一场空前绝后的自相残杀！

随即，她扫到护身符上还有一行小字：吃下红色浆果，获得护身符一块。

一阵寒意猛冲上天灵盖。“吃下红色浆果”，短短六个字，包含了过大的信息量——

十七去过树林，吃下了红色浆果，已然成为蜥蜴人的傀儡！而方才，他说自己是正常人，她也没看出他身上有什么蜥蜴人特征……如此说来，他已经杀够了十个人，恢复了原样？！

这家伙是个狠角色。

“你……你是……”联想起一扇扇被封掉的门，仙月雨瞳声音有点抖，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我曾是傀儡。”十七缓缓咧开嘴，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听到“曾”这个字，她稍微放轻松了些，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那……现在不是了吧？”

十七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朝她又走近了几步，气氛一度紧张。

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雨瞳一点点往后挪去，挪到了扶梯口，十七幽幽然笑起来：“……现在仍然是。”

恐怖的一幕发生了：他笑着笑着，脸皮像纸糊的一样逐渐脱落，露出狭长的、一条缝似的眼睛，眼角长着青色鳞片！他方才不知用的什么方法，把那些鳞片隐藏了起来。

“但，很快就不是了。”

语调逐渐诡异，不似杀手该有的沉稳。仙月雨瞳惊叫一声，猛冲下扶梯，对方很快跟了上来。空荡荡的扶梯间，除他们外再无别人——

她来到了二层，一颗心快蹦出胸腔。二层中部有座悬空的吊桥，异常狭窄，仅余一人通过。雨瞳跑上吊桥，想借此拉开距离，徒劳。没有灵力单凭体力，她哪里跑得过久经训练的金牌杀手？

跑了一段，看到吊桥前方有个大窟窿，木板因年久失修尽数断裂。单凭她，根本跳不过这个窟窿，摔下去不死也得残；上了吊桥骑虎难下，十七紧追身后，又无法再往前跑，仙月雨瞳一时进退两难。

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距离越拉越近，她除了赌一把别无选择。最坏的打算，就是用掉手中保命的护身符。

她停住脚步。

杀手见状，足尖一点，几步轻功飞越似从天而降，手中匕首毫不留情刺向了她——

雨瞳双手拉住吊桥左侧和右侧栏杆，以一种近乎平躺的姿势从后向前滑，匕首险险擦过她鼻尖。没刺中。

十七一手攀住栏杆，不让自己落入窟窿，一手再度抡起匕首。她脑子不笨，体魄上却远非他对手，不会轻功也不够敏捷，只能使劲往回跑。

眼看就要追上，却见金牌杀手忽然滞在了原地，神情扭曲。定睛一瞧，两根银色丝线横穿了他的肩胛骨，使其难以动弹，双手也跟着无法发力。

机会来了！

瞥见两根银丝时，她就猜到了大抵何人。

记得，银丝的主人教过她，仅剩三步之遥时，怎样凭“步移”术扭转局势。

左、右、左，侧身加晃身——

趁十七被迫停滞的片刻，仙月雨瞳足尖轻点，三步掠到他身前，一把夺过他手中匕首，用尽全力刺向其心口！

相当完美的配合。

铿！

然而，匕首却像打在什么极其坚硬的东西上，发出一声闷响。杀手唇边忽然扭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紧接着，两根丝线断裂，他的眼珠浮起浅淡的蓝色——

不、不对！

并非眼珠变蓝，他眼里倒映出的，是护身符的光！危急关头，他用掉蓝色流苏，在周身形成了保护罩！杀手勾唇，一字一顿开口：

“轮、到、我、了。”

言罢，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她逼近。

仙月雨瞳暗叫不妙，急速后退，可哪里比得过冷月派训练有素的金牌杀手？何况，保护罩可以持续半刻钟，这半刻钟里她无法攻击对方，只能活活挨打。

她曾利用规则淘汰了几个杀手。单靠脑子的东西，她或许有一定胜算；面对面的较量，她半点便宜也捞不到。

果然，实力差距还是太大了。仙月族灭族时，她能从银牌杀手手中逃脱纯属运气。杀手已经如此厉害，他们的祭司大人——她的刺杀对象——又是何等逆天的存在？

出幻境后，她得更努力地提高修为啊。否则，不知何时才能为族人报仇。

正当她决定祭出护身符时，有人闪到了她身后，由于移动太快，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仙月雨瞳感到自己左臂被扯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人已落在距杀手六尺之外的地方。

她转过头，看见了韶玦祎。意料之中。

墨衣少年一如既往地平静，低声对她说：“没必要在这浪费掉护身符。”

十七发现仙月雨瞳转眼间不见了，环视四周，见她和之前在六层写规则那人一并立于六尺之外。刚刚神不知鬼不觉递出两根银色丝线的是他，当面将人掳走的也是他……最可怕的是，自己作为金牌杀手中的佼佼者，竟完全没有察觉。

对方绝非省油的灯。他现在不参与这场恶斗，只在关键时刻救人，恐怕是为了保存实力；一旦引发正面冲突，自己未必是他对手。

况且，那两人明显是一伙的，他们既然不来自傲霜峰，很可能也不遵守杀手的规则。不按常理出牌之人最难缠，作为底牌的护身符已被使用，半刻钟很快就要到了，再斗下去，局势对自己不利。

一番分析、权衡利弊之后，十七果断撤退。转眼间，金牌杀手就不见了踪影。

危机解除，仙月雨瞳双腿仍抖得厉害，尚未从方才的恐怖中缓过神。但她心知局势紧迫，没那么多时间让她缓，便张张口，打算立刻将方才发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告诉韶玦祎。

察觉到她的气促和强装镇定，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下去再说。”

他其实挺细心的。没刻意解释，却给了她缓冲和组织语言的时间。

两个人走下吊桥，一路静默无言。这么一耽搁，时间早已过了戌时三刻。

“……回住处吗？”她总算恢复了平静，拉拉他的袖子，“不过，现在遵循前四条规则也没用了，回不回都可能遇到危险。”

“地窖安全。”他说。

仙月雨瞳揪着自己额前两绺头发，有些烦闷：“我当然明白地窖安全，问题是，现在找不着地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