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惜月 第27章 冷月·阴差阳错

赤云峰和碧岩峰结束历练后，就轮到了傲霜峰。

仙月雨瞳清楚，傲霜峰培养杀手，训练比其他峰更严苛，她没有伪装成杀手去凑热闹的打算。她想到，既然峰主带领全体杀手外出训练，那她或许能趁无人，溜进傲霜峰打探水元令下落。

——执行命令剿灭仙月族的银牌杀手，出自傲霜峰，她不能忽略水元令存放此处的可能性。

夜幕降临，路旁灵力控制的灯一盏一盏亮起，站在傲霜峰的山腰往下看，星尘之地一片星星点点。仙月雨瞳拨开半人高的草丛，从小路抄近道。此处并非禁地，被发现倒也无妨；哪怕亥时宵禁开始，虹夕暮也不会上傲霜峰巡查。

不过，大晚上侍女不待在依莲院，一个人鬼鬼祟祟潜入傲霜殿，怎么看怎么可疑。她已经留下闯圣月宫的不良记录，还是小心为妙。

此次她思索很久，制定了比较完善的计划。不出意外的话，计划应该能顺利进行。

小路有一个好处——避开人群。她气喘吁吁爬到山顶，适逢峰主霜如浅在整顿队伍，她从队伍后方绕过，直抵傲霜殿。

靠着夜色掩护，潜入殿中的过程异常顺利。她重重地松了口气，却仍未放松警惕。

没亮灯，傲霜殿中光线昏暗。仙月雨瞳夜视能力谈不上好，找东西很吃力，她想点灯，又怕灯光把人引来。

殿中收拾得井井有条，两侧摆放各类灵器，微光浅淡流淌。宫殿结构没有她起先想象的那么复杂，也没有七弯八拐的道路和构造繁复的阶梯，更别提地下室之类的东西了。往左是杀手训练场，往右是霜如浅本人的卧室。

雨瞳把面前为数不多的灵器挨个检查了一番，确定水元令不在其中。

不应该啊……莫非，有暗藏的机关？

她想了想，在训练场和卧室之间选择了后者。

水元令是重要之物，应该会放在被认为安全的、不易发现的地方吧……？

雨瞳朝卧室走去，未曾留意到，身后殿门悄无声息打开，闪入一个影子。

纱幔被风吹起，清冷月色从轩窗撒入，投下一片月影。月影之下，他负手而立，凝视着翻箱倒柜的仙月雨瞳。

她打开橱门，翻出一个设计精巧的匣子，开口处用灵力落了锁。有些沉，她用双手才能托起。

月影中那人蹙起眉峰。匣子里装的，是名为“戒”的毒药和解药。

不同于其他峰主与冷月派弟子宽松的师徒关系，傲霜峰峰主与杀手之间，更似不带情感的契约关系。杀手是用生命执行任务、徘徊于生死边缘的人，更是冷月派的一把利剑，任何大事都需要他们出动，没有他们就没有星尘之地的绝对安全。

冷月派高层对此给予高度重视，杀手的活动范围与行为习惯严格受限，用外界的话来讲，就是反人性——为保证这把利剑的绝对忠诚，所有加入队伍的杀手，都需要咽下毒药。但只要永远忠实于冷月派，便能每月领到解药。

冷月派能培养出精锐的杀手队伍，跟“戒”的毒药解药脱不开关系。一旦被偷走，长远来看，即从内部瓦解杀手队伍。

仙月雨瞳可不知道其中因果，边捣鼓灵锁边自言自语：“会在这里面吗……？”

正试图用灵力开锁，一只手忽然扣在了她腕上！

被发现了？！

雨瞳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她用尽全力，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随后，她抱起匣子，拔腿就跑！

靠，她明明没搞出什么动静啊，为什么这次也如此倒霉？？

来傲霜峰目的是找水元令，好不容易翻着一个可疑的匣子，她就算逃跑也不会忘记带走它。然而手腕上那只手扣得很紧，甚至还带了灵力，她一时竟难以甩脱。

恐怕是锁影咒。

“把匣子放下。”对方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沾染几分冷意。

黑暗中仙月雨瞳看不清楚，再加上恐惧，她一时没分辨出声音的主人。她缄默不言，手心却暗暗用劲，汇集出一股灵力试图挣脱。

对，先用韶玦祎之前教的移影咒脱身，离开对方视线，再赶紧藏起来——

几息间，她脑中已有对策。

移影咒发出，竟在顷刻间被消解。雨瞳大惊，连忙又递出几招，但对方的修为显然比她高太多，见招拆招。

这波怕是要凉。她可能逃不掉了。

还来不及绝望，却听月影中那人轻笑出声：“用我教的术法，还想解我的咒？”

之前她想，只要不出意外，潜入傲霜峰会是件很顺利的事。现在看来……

很好，韶玦祎就是那个意外。

反应过来后，恐惧瞬间消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恼火。两次计划都被打乱，仙月雨瞳的烦躁到达了顶峰：“你怎么会在这？”

“我还想问你。”韶玦祎不客气道。

“啊？回去再跟你解释，”她只想脱身，“快帮我把锁影咒解了。”

“别装傻。”他没有半点要放她走的意思，黑暗中，声音压得很低，“你究竟是谁？”

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雨瞳手心冷汗直冒，却还不忘强装镇定：“都说了，温潼。信不信由你。”

她抿着唇不肯再透露一字，生怕言多必失。韶玦祎素来聪明，很可能猜到了什么，才会这么问。

作为沉凌峰的内门弟子，他来到傲霜峰，还偏偏跟她进了同一间屋子……只有一种可能，他跟踪她。这么多天的相处，似友人，似师徒，他也没有消除对她身份的疑虑。

想到这一点，仙月雨瞳脊背发凉。观察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在被观察，就像灭族后的她不会轻易对人敞开心扉，韶玦祎也从未完全信过她的话。

这种共性，好像是长期挣扎在水深火热中的人才有的警觉。

通缉令贴满神之天，虽然她已经易容地很不像自己，但也保不齐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韶玦祎凝视她片刻：“为何拿匣子？”

她学着他的语气反问：“为何跟踪我？”

“合理怀疑。”

他从傲霜峰往下走，谁料在半路，看见了小心翼翼抄小路的温潼。联想起先前的疑点，他便跟了上去，不远不近保持着一段距离。倒也谈不上刻意跟踪。

她强压下狂乱的心跳，尽可能平静地说：“我有点伤心，咱也算朋友了对吧，你怀疑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