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失败 第5章 我执着地飞啊

《宋子观音》的路演第一站开始。我们穿着统一的文化衫进放映厅。

站最中间的导演，跟观众问好，戴着他的一百多个藏蓝棒球帽之一，然后开始主创们的自我介绍。

最先作介绍的是导演，然后是金主兼故事提供者兼特别出演钟子玮老师，接下来才是编剧和主演们。

自我介绍完就是提问互动，拍照啊送祝福这种还好，问问题就蛮危险的，答不好的话就会被划进九漏鱼之列被路人骂，答太好的话就会被拿去拉踩顶流九漏鱼然后被顶流九漏鱼的粉丝骂……

我正斟酌着，一会儿有人提问我我该怎么答得既好又不突出，辜安隅就被观众提问了。

是个染红发的女生，拿着话筒的左手手臂还能看到纹身：“我想问辜安隅老师，严开瑞不是虚拟人物，他是过有演出和发行专辑经历的，请问您是怎么去理解和诠释现实存在的人物的？”

来了，角色理解，经典问题！我已经看到我们自己人把摄影镜头对焦到辜安隅脸上了，只等着他说出一番精辟的角色理解，就发到网上，带上#言之有物和九漏鱼的区别#的话题。

“我一开始对严开瑞的印象，主要是来自于阿玮老师的讲述和演出视频，研究得还挺努力的，看起来。”

“对着镜子放监控摄像头画质的视频模仿他的动作啦、学他的口音啦……但是，”辜安隅把抬起手掌在观众面前一划，笑得眼角浮现细细的笑纹，“努力努力白努力，呃不，也不是白努力，也挺重要的，但想要了解一个创作者——他也是唱作人来的嘛，最应该了解的应该是作品。”

他回答得流利，态度不卑不亢，钟子玮老师和导演都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辜安隅继续眨着他发亮的眼睛，挥动着手说角色理解：“严开瑞的作品里，有很多关于时代伤痛、社会变迁的思考，然后这些思考，他用机械动力学名词和佛教文化表达……我认为完全理解和还原一个人太难了，但理解一个创作者，可以通过作品……谢谢你们走进影院选择《宋子观音》。”

辜安隅说完鞠了一躬，钟子玮老师率先为他鼓起掌，带动了其他人也一起。

导演抬了抬他的帽沿，站出来给辜安隅拉好感：“其实呢，《宋子观音》是辜安隅的第一次演戏，他本来试镜的其实是跟关简斗琴的吉他手大江。因为他没演过戏，只有吉他弹得不错……但试戏之后选角组不太满意，在这个关头，哎，咱们阿玮老师坚持要他试一下主唱严开瑞，然后——”

导演伸出手指向身旁的辜安隅，“魅力主唱！”

“谢谢导演。”辜安隅手扶胸口笑着鞠了一躬。

钟子玮老师从善如流，说起辜安隅试镜时的样子，和他记忆里的严开瑞，提及了演员和角色之间的命定感。

流程我熟，这段发到网上就会带上#天选严开瑞##阿玮严选#的话题。

接下来提问的是个男观众，面色看着有些疲惫，像是个上班族：“阿玮老师，我是你的歌迷。”

他开门见山现出粉籍，钟子玮老师感到有点儿不妙，拿话筒的手不经意地捏着话筒摩挲。

“我想问，你什么时候出新歌？什么时候开演唱会？躺平也躺了7年了，你知不知道这7年我是怎么过的？”

钟子玮老师转头求助导演，导演赶紧打断：“别、别在这催更昂，我们这是电影路演。”

主持人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全场目光集中到钟子玮老师身上。

钟子玮老师犹豫之下举起了话筒，说了个金句：“下次一定！”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向了出口……

他的助理立马反应过来，帮他在出口清人开路，那位歌迷不甘放弃，也离开座位跑向他。

舞台上，跟着一起跑的苏屿被温芮一把拉住，“你跑什么呢你！人家叫阿玮老师又没叫你，没出戏啊？”“对哦……”

场面一片混乱，放映厅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导演向钟子玮老师逃离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住，应当是想追又怕没人主持大局……

好，我知道了！这次路演的主题是#著名歌手被歌迷现场催更吓跑#……

没人发现，辜安隅现在站到了我旁边，原本我和他之间隔着导演、钟子玮老师和苏屿三个人，现在我和他只隔着空气。

“好了好了，”导演等众人笑完继续出来控场，“我们的金主跑了，但是我们得继续，来，下一位观众。”

又一个男观众站起来，穿着打扮有点像刚才那一个……

话筒递到他手里之前，导演旁边的汪哥问：“帅哥你不是阿玮老师的歌迷吧，你要追赶紧去啊？”

拿到话筒的男观众连忙摇头否认：“我不是，我是你的歌迷。”

这个回答让汪哥笑弯了腰，他是搞笑类视频博主，有一段时间在做“不跑调但就是不好听”的系列演唱视频。

汪哥的粉丝接着说：“我可以给你来一段……”

“谢谢，谢谢，不用了，”汪哥连忙摆手打断粉丝展示才艺，“你有什么关于我们这部电影想说的吗？”

对方感慨了一下汪哥饰演的鼓手宋扬，明明跟队友是同龄人，却成熟得像他们的长辈，问汪哥如何演性格和自己反差这么大的角色？

汪哥虽是网红出身，但是是有内涵在的，回答得言之有物，可以预料得到会被拿去拉踩“九漏鱼”和“绝望的文盲”。

之后几个观众问了导演，问了演林霏霏的温芮，问了演钟子玮的苏屿，问了林霏霏和钟子玮的情感关系，就是没人问起我。

我有些失落，瞥见辜安隅偷偷向我靠近，我这边的手几次抬起又放下，为了不让他纠结于要不要安慰我，我站远了一点点。

此时，一个短发女孩接过工作人员的话筒，说：“我想问关简，也就是章可易老师……”

我赶紧拿起话筒，以目光追随她。

“您觉得，关简怎么看待和开瑞的感情？”

我靠……我准备了许久的角色理解用不上了，一上来就要卖腐了吗？！

我转了转话筒，看了身边的辜安隅一眼，辜安隅看着有点不高兴，感觉比我还不喜欢这个问题。

我拿起话筒开始背稿：“呃，我觉得，可以说是理想与现实。”

“关简是乐队里最被现实限制的人，父母突然下岗，他身上是被迫背着整个家庭的。此时完成学业找到稳定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他又是天才，是连阿玮老师都佩服的天才。

“那他的梦想对他而言就不是遥不可及的，能触摸得到就难以放弃，关简就在梦想和现实中摇摆、被拉扯，音乐是他的梦想，而开瑞是能和他一起实现梦想的同路人。”

提问的观众得到满意的回答，说了“谢谢”坐下，主持人总结附和了两句。

我看向辜安隅，他眼眶发红，好像快流眼泪了，我说的那俩梦想同路人的坏结局可能触发了他的回忆。

我看向辜安隅，也在纠结要不要拍拍他的肩安慰他？

严开瑞和关简这俩同路人的结局是一生一死，在决裂过后、和好之前阴阳两隔。

辜安隅是新人演员，演戏就只会不断移情代入，哪怕戏已经拍完了，他仍能快速地调出属于角色的悲恸，然后，不自觉地就开始掉眼泪……

唉，好感性一兄弟……

“别哭！”“关姨别哭！”

我听到观众里有人喊，会知道他这个昵称的只有他的老粉，得知老粉也在，辜安隅的眼泪被他的抿嘴笑给赶了回去。

主持人帮他问：“是谁呀？站起来好不好？来说两句呗？”

可能是辜安隅笑得太好看了，那个老粉果真站了起来，是个年轻女孩。

她接过话筒说：“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可不可以，嗯……”她有些紧张，手跟着比划，“我看到电影里有一个情节，就是你在粉丝身上签名嘛，我可不可以……”

“哦哦哦……”观众在起哄，有几个演员也跟着起哄，向辜安隅看过来。

主持人故意拉长声音问：“你想——”

在粉丝身上签名属于擦边行为吧？辜安隅惊讶地张大了嘴，举起话筒，好像打算观众一安静下来就说不可以。

但老粉又继续道：“我可不可以也在你身上写？”

“哦——”观众起哄得更大声了。

让粉丝在自己身上签名属于媚粉……辜安隅合上嘴，他反倒可以接受别人在他身上写字，准备答应下来，但……

“你想写在哪儿啊小姐姐？”但我不太能接受，所以我举起话筒问，其实问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无论我心理上接不接受，我都没有立场问这个问题。

老粉没想到我会突然杀出来，找了身边的姐妹讨论了一下，才说：“手臂上行不行？”

没等我点头，辜安隅抢着说：“可以可以，你来吧，带签字笔没有啊？”

工作人员帮他找了支签字笔来，传递到他的老粉手里，大家看着他们，脸上是期待的笑，我也退远一点儿，看着辜安隅伸出手，老粉摘下笔帽，观众席拍摄的镜头拉进——

老粉写完了，辜安隅举起手臂给所有人看，上面写着两个大字“观音”，和三个小字“艾西茜”。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说！你是不是片方找来炒cp的群演？

章节名歌曲：《理想》刀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我执着地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