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大比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三天内传遍了整个外门。据说这次大比的头三名能直接晋升内门,还能得到长老亲授的机会,引得一众弟子摩拳擦掌。
应时对此兴趣不大。他这三天除了吃饭睡觉,不是在研究《五行调和诀》,就是被沈别亦抓去练剑——美其名曰“监督五行灵根弟子别走火入魔”,实则大半时间都在纠正他“迷路到剑冢”的毛病。
“应时,”沈别亦的剑尖点在他脚边的青石上,划出一道浅痕,“明日大比,卯时入场,辰时开赛。再迟到,直接按弃权算。”
应时握着木剑,额角冒汗。他刚练完“流云十三式”的变式,手臂酸得抬不起来,闻言只是木讷地点头:“知道了。”
内心却在疯狂呐喊:【卯时?天还没亮!这是故意刁难路痴吧!还有,他为什么总能精准找到我迷路的地方?难道他给我的那卷《淬灵诀》里藏了定位符?】
沈别亦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收剑入鞘时淡淡道:“我没在你身上放东西。只是外门就这么大,你迷路的路线翻来覆去就那几条。”
应时:【……更扎心了。】
第二天,应时定了三个时辰的闹钟——准确来说,是用灵力催动铜壶滴漏,确保自己寅时就爬了起来。他对着铜镜理了理蓝衣,把白玉簪插稳,摸了摸红瞳,深吸一口气。
【这次再迷路,我就去学傀儡术,让阿歪背着我走!】
他提前半个时辰出门,凭着前几天被沈别亦“特训”的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往大比场地摸去。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山道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倒真没走错。
大比场地设在演武场扩建的高台上,此时已经围了不少弟子,连长老们都坐在东侧的观礼台。应时刚找到丁班的队伍站定,就见林晚跑过来,身后跟着阿歪,傀儡手里还举着个小牌子,写着“应时加油”。
“师弟,我就知道你能准时到!”林晚拍他肩膀,“我给你占了个好位置,等下抽签别抽到太强的对手。”
应时刚要说话,就听见司仪长老扬声喊道:“外门大比,第一轮抽签开始!”
弟子们排着队上前抽签,轮到应时时,他摸出个木牌,上面刻着“丙班,苏清越”。
“苏清越?”旁边有弟子倒吸一口凉气,“是那个丹修天才苏清越?据说他能用丹火直接化形攻击,上周还把挑战他的弟子烧了个灰头土脸!”
应时:【……开门红?倒大霉还差不多。】
他捏着木牌往比试台走,刚上台就看见对面站着个穿杏色衣袍的少年,眉眼精致,却皱着眉,一脸“跟你比试很掉价”的表情。
“我是苏清越,”少年抱臂,语气倨傲,“你若是现在认输,还能少受点罪。”
应时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木剑。他知道自己修为不如对方,但也不想未战先降。
【输就输,至少不能让人觉得五行灵根的弟子都是软柿子。】
“冥顽不灵。”苏清越冷哼一声,指尖一弹,一团橘红色的丹火凭空出现,在他掌心跳跃,“接招吧!”
丹火化作火鸟,直冲应时面门而来。应时侧身避开,木剑横扫,带起一阵风,试图将火鸟吹散。谁知那火鸟落地即炸,溅起的火星差点燎到他的衣摆。
“只会躲吗?”苏清越挑眉,指尖丹火越来越旺,“五行灵根果然是废物灵根,连像样的攻击都放不出来。”
这句话戳中了应时的痛处。他猛地停住脚步,红瞳微微缩起,体内灵气瞬间翻涌——不是刻意催动,而是被那句“废物灵根”激得失控了。
“嗡——”
五系灵气同时爆发,金系化剑,木系生藤,水系成盾,火系燃于剑尖,土系聚成石墙。五种灵力交织在一起,竟形成一道彩色的光盾,将苏清越的丹火牢牢挡在外面。
观礼台上的长老们都站了起来,连一直面无表情的沈别亦都微微睁大了眼。
周长老失声喊道,“这小子竟然能让五系灵气互不冲突!”
苏清越也懵了,他的丹火撞在光盾上,竟像泥牛入海,连点涟漪都没激起。“不可能!”他怒吼着加大灵力,丹火瞬间涨大了三倍。
应时咬紧牙关,维持着光盾,额角青筋暴起。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必须速战速决。他瞥见台下林晚的傀儡阿歪正举着块石头,像是在模仿扔东西,忽然有了主意。
【土系……控石!】
他心念一动,场边几块碎石突然腾空而起,在他灵力操控下,像箭一样射向苏清越脚下。苏清越只顾着催动丹火,没注意脚下,被石子一绊,顿时灵力紊乱,丹火“噗”地灭了。
应时抓住机会,木剑直指他咽喉:“你输了。”
苏清越脸色涨得通红,又青又白,最后狠狠一甩袖子,跳下台去,连句“承让”都没说。
全场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林晚在台下跳起来:“应时师弟好样的!”
应时收剑,手心全是汗。他望着苏清越的背影,心里没有赢的喜悦,只有一丝复杂——刚才若不是对方轻敌,输的一定是自己。
【五行灵根的优势,果然要在出其不意时才能发挥……就是太费灵力了。】
他刚走下台,就被沈别亦拦住。对方递过来一个小玉瓶:“补充灵力的,下一轮好好打。”
应时接过玉瓶,指尖碰到对方微凉的手,心里一跳:“谢谢沈师兄。”
“不用,”沈别亦看着他,丹凤眼里难得带了点温度,“你的控石术,比我想的要巧。”
应时:【……他是不是又在暗中观察我?这人到底有多少双眼睛?】
接下来的几轮比试,应时靠着“出其不意”和“偶尔迷路到对手放弃等待”,竟一路闯进了决赛。
决赛当天,他特意提前一个时辰出门,还让林晚的傀儡阿歪在前面带路,确保万无一失。可走到半路,阿歪突然停住,脑袋上的红光乱闪,“咔哒”一声倒在了地上。
“阿歪!”林晚急得去拍傀儡,“怎么回事?”
应时蹲下身检查,发现傀儡的核心阵法被人动了手脚,像是被一股阴寒的灵力侵蚀了。
【是故意的?】他红瞳一沉,抬头看向四周。山道两旁的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师弟,现在怎么办?”林晚快哭了,“决赛马上开始了!”
应时站起身,看了看天色:“我自己去,你先修阿歪。”
他凭着记忆往决赛场地跑,可越跑越觉得不对劲——这条路怎么看都像是往后山去的,而不是演武场。
【糟了!又迷路了!】
等他终于凭着远处传来的喝彩声找到决赛场地时,已经迟到了一炷香。台上站着个穿黑衣的弟子,正不耐烦地踱步,正是另一个决赛选手,体修楚风。
“你可算来了!”楚风是个憨厚的大个子,见他跑来,挠挠头,“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应时喘着气,刚要道歉,就听见观礼台上有人喊道:“应时迟到,按规矩取消资格!”
是丙班的带队长老,也是苏清越的师父。
应时皱眉:“我路上遇到点意外。”
“意外?我看是怕了楚风,故意拖延时间吧!”那长老冷笑,“五行灵根的废物,能进决赛已是侥幸,还敢耍花样?”
“张长老这话就不对了。”沈别亦突然开口,声音清冽,“大比规矩里,因不可抗力迟到者,可补赛。应时师弟的傀儡被人动了手脚,林晚弟子可以作证,这算不算不可抗力?”
他说着,目光扫向台下的林晚。林晚赶紧点头:“是!阿歪被人弄坏了,应时师弟是为了帮我检查才耽误的!”
张长老脸色一僵,却还想说什么,被掌门墨渊抬手制止了:“既然如此,就开始吧。”
应时看向沈别亦,对方冲他微微点头,眼神里带着点“别再丢人”的意味。
【这家伙……虽然嘴巴毒了点,关键时刻还挺靠谱。】
他深吸一口气,跳上比试台。楚风已经摆好了架势,浑身肌肉隆起,灵力如洪钟般厚重:“应时师弟,我不会让你的,你要小心了!”
“请指教。”应时握紧木剑,红瞳里燃起战意。
这一战,打得比之前任何一场都要久。楚风的体修防御惊人,应时的五系灵力虽巧,却很难破开他的防御。打到最后,两人都灵力耗尽,只能靠基础剑法比拼。
应时的“无心剑气”在此时悄然显形——那是一种不依赖灵力,只凭剑意驱动的招式,剑风过处,连空气都泛起涟漪。
“叮”的一声,两柄木剑相交,楚风的剑被震飞出去。
他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我输了!应时师弟,你这剑法真厉害!”
应时也笑了,笑得有些脱力,直接坐在了台上。阳光落在他脸上,红瞳亮得惊人。
观礼台上,沈别亦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手指在袖中轻轻敲着,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而人群外的树林里,一个穿黑衣的人影看着台上的应时,眼底闪过一丝阴狠,随即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五行灵根……果然是块好料子。】那人影在心里冷笑,【只是不知道,落在我手里,会开出什么样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