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其实福瑞粮铺的事情父亲早就知道了,他假装不知只是想让你们多些进项。若你们今日不闹这一出,福瑞粮铺的事情我们家也不会追究。可你们人心不足,自己毁了自己。”
闻言,梁老太爷震惊地看向许三爷。
许三爷看他时眼底一片冰冷,全然不似从前的温和。
梁老太爷:“同青,都怪我错信了小人的话,这才做了这样的事。”
许三爷冷声问道:“这个小人指的是谁?”
梁老太爷觉得眼前的许三爷陌生极了,他从前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快速看了一眼稳婆,道:“自然是这个婆子。”
稳婆性子泼辣,立即道:“你个老头子真会胡扯,分明是你来寻的我,可不是我找的你。”
被一个婆子当众说了这样的话,梁老太爷脸色很难看,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你这婆子混说什么?我和同青是一家人,都是因为你从中挑拨才会发生今日的事。”
许三爷一直都知道梁家不是什么好人,可他们姓梁,他当年走投无路之时是岳父收留了他,给了他一条活路,因此他对梁家人十分容忍。
他们怎么对他,他都可以容忍,可今日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在他的妻儿身上。
岳父临终前的确托他好好照顾梁家人,可岳父最挂心的却不是梁家人,而是他的妻子。
梁家众人毁岳母的名声,羞辱他的妻子,他绝不能忍。
他转头看向在场的官差:“这里有人偷盗我们天福粮铺的财产,诬陷我已故岳母的名声,企图侵占岳父的遗产,劳烦差爷将他们带走吧。”
若说梁家人刚刚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在听到这番话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从前不管他们如何待许同青,许同青都会容忍,可今日他竟然不忍了。明明他们的铺子都被许砚这个小崽子收走了,是他们吃了亏!
“许同青,你想干什么?”
梁老太爷也急了:“同青,咱们可是一家人!”
许三爷理都没理众人,继续对官差道:“你们今日只来了两人吗?怕是人手不够。我安排家里的护卫帮你们抓人。”
官差笑着说:“许老爷放心,今日我们县衙的衙役全都来了。”
听了这话,许三爷看向梁老太爷,冷笑一声。
“一家人?要真当我们是一家人还会请这么多官差来抓我和我儿吗?”
这些官差可是来抓他和儿子的,他可没有忘记。
梁老太爷顿时不说话了。
许三爷看向李管事,沉声道:“去把外面的官爷都请进来。”
李管事:“是,老爷。”
李管事年纪大了,平日里瞧着走得挺慢的,今日却健步如飞,可见他早就对梁家人不满了,如今许三爷终于动手收拾他们了,他也算是出了心中的恶气。
莺娘看了一眼许砚,许砚也看向她,二人相视一笑。
父亲终于不再忍受梁家了。
府外的官差很快就进来了,刚刚在厅堂里的两名官差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该抓谁。他们指挥着刚进来的官差去抓人了。
直到官差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梁老太爷才终于知道害怕了。他一大把年纪了,一向被人敬着,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刻。他看了一眼许同青,瞧着他的脸色,他知道许同青不可能帮他了。他又看向了梁氏。
“茹婉,我是你的亲大伯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抓走,你小时候我可抱过你的。”
梁氏从许三爷怀中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眼底一片通红。
他方才那般侮辱了她娘,此刻不想着道歉,竟然还想着让她原谅他。
他休想!
“你也配!你忘了方才是如何折辱我和我娘的?大伯的记性还真是差!”
梁老太爷:“大侄女,都是误会,都是……”
后面的官差使劲儿推了他一把,斥道:“赶紧走,别磨蹭了!”
梁老太爷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其他涉及到此事的梁家人本想跟许同青和梁氏求情的,瞧着他们二人对梁老太爷的态度也不敢多说什么了,被官差带走了。
因为此事涉及到了天福粮铺,所以许同青和许砚,以及稳婆也要去县衙。为首的官差十分会做人,他知晓今日是许砚的升学宴,因此说道:“许老爷,我们就不叨扰了,您和解元老爷忙完之后记得去县衙一趟。”
许同青:“多谢,留下来吃口饭再走吧。”
官差也明白了许三爷的意思,这位许三爷今日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竟然还这般和善,这就是个大好人。
“不了,我们还有公务在身。”
许三爷:“那我就不多留了,李管事,送送官爷。”
李管事去送人了,走到门口给了一个大红包。
“今日辛苦诸位官爷了,就是个茶钱,莫要推脱。”
官差笑眯眯地离开了。
梁家人被带走了之后,许三爷安慰夫人,许砚去招呼留下的宾客。
“多谢大家的信任,厨房准备了饭菜,大家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众人笑着应了,今日他们没有离开,看了好大一出戏。这许家的哥儿不仅中了解元,还能处理商场上的事情,将来定不是池中之物。如今能攀附上他,对他们只有好处。
“砚哥儿,我从前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恭喜你了,许解元。”
莺娘看着站在最后的人有些惊讶,许砚也看到了那人,同样非常惊讶。
许家和布匹商冯家关系较好,因此和同是布匹商的齐家关系一般,没想到齐家人会留下。
韩宁驰调查清楚了齐五爷的事情。齐五爷做那些事时害怕齐家人捅出去,因此并未让齐家人参与,齐家人也因此躲过一劫。
“齐兄,你也在啊。”
齐五:“我相信许伯父不是这样的人。”
许砚:“多谢,留下来吃饭吧。”
齐五:“咳咳,既然伯父伯母无碍,那我就放心了,我就不留下了,先回去了。”
许砚见齐五脸色不太好看,也没多留。
“好,改日我请你喝酒。”
齐五:“好,改日见。”
齐五走后,许砚来到了莺娘面前,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莺娘收回目光,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兄长,你干什么?”
许砚:“我家小妹长大了。”
莺娘眼眶一热。没有父兄的庇护,受尽冷落和欺骗,不想长大也不行。
许砚:“怎么哭了?”
莺娘:“你打得太疼了。”
许砚:“要不你打回来?”
莺娘:“好啊!”
莺娘使劲儿弹了一下许砚的额头,见他额头红了,笑了起来。
许砚摸了摸额头,宠溺地看着妹妹。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莺娘本以为母亲会一病不起,没想到母亲倒是康健。
外祖父当年被梁家轻视,后来又尽心照顾梁家,母亲看在眼里,她虽依旧按照外祖父的路子在走,但心头难免会对梁家人不喜,这些年因为同宗之故,一直忍着。至于梁子瑞,当年外祖父险些过继他,但因他品性问题最终没过继,母亲既对他又愧疚,又不喜他。如今梁家人的本性暴露出来,母亲心头反倒是轻快了许多。
最令人想不到的是父亲竟然病倒了。
那日宴席结束后,父亲和兄长就去了趟衙门,回来之后父亲就病了。
按理说,许砚中了解元,他们又解决了梁家这个大麻烦,该是两件喜事。可许三爷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是侯府庶子,从小谨小慎微地生活,努力讨好身边每一个人。然而,嫡母却始终容不下他。在父亲去世后将他赶出了京城,不许他科考。族里的人迫于嫡母的压力也不肯收留他。
后来他遇到了岳父,岳父视他为亲子,教他做生意,将女儿嫁给了他。为了回报岳父,在岳父死后他尽心尽力地去帮助梁家族中人。结果梁家人要置他于死地。不仅要抢占梁家的家产,还污蔑岳母的名声,要将妻子赶出去。
他此生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为何老天要这样待他。
想到自己这些年对梁家的照顾,再看那日梁家人的嘴脸,他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原来好人是没有好报的。
许三爷病倒了,烧了整整三日才退。
许砚:“父亲,福瑞粮铺已经收回来了,梁家人也都判了。”
许三爷看向儿子,满眼的骄傲。儿子不知何时突然就长大了,已经比他高了半头。而如今,他中了解元。这本该是要庆贺的一件事,结果却因为梁家人搅和了。
“阿砚,你长大了,我很欣慰有你这个儿子。”
许砚:“是父亲教得好。”
许三爷突然想起一事:“你去晋城考试路上可有遇到危险?”
许砚沉思片刻,将从鹿城到晋城路上赴考,以及从晋城回苏城的路上遇到的事情都跟许三爷说了。而他之所以会告诉父亲,是因为父亲过于心善,他怕父亲会对京城侯府抱有希望,还想着去亲近他们。
从梁家的事情来看,父亲也不是一味地心善,该狠心的时候也会狠心。
许三爷听得既愤怒又后怕。
又是下毒又是山匪,他没想到嫡母竟然会对儿子出手这般狠厉。
明年春天儿子还要入京参加春闱,文福侯府就在京城,到时危险只会更多,他得想想法子护儿子周全。
二人正说着话,李管事突然匆匆跑了进来。
李管事是府中的老人了,做事一向沉稳。即便那日梁家人在厅堂上闹开了,也不见其这般慌张。难道府中发生了更大的事情?
许三爷心头一紧,问:“何事这般慌张?”
李管事难得有些结巴:“宫……宫……宫里来人了。”
许三爷皱眉。
宫里?
不是京城。
许砚:“何事?”
李管事:“不知道,几个内监来的,手里还拿着圣旨。”
内监……圣旨……许砚和许三爷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许家和梁家的事情应该不至于闹到皇上那里去才对,难道侯府的老夫人去宫里告状了?
许三爷心里一沉,若真的如此,他们也逃不过。只是,无论是儿子考中解元,还是收拾梁家人,嫡母即便是再不喜,也抓不住他什么把柄,又如何能说得动皇上处置他?
或许不是坏事?
“不管发生了何事,先过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李管事服侍许三爷起床。
二人刚到,梁氏和莺娘也过来了。
一家人脸上皆是茫然。
莺娘更是不懂了,前世分明没有这样的事情。她看内监满脸笑容,想必不是什么坏事。能是什么好事呢?
内监的声音在花厅里响了起来:“许同青接旨!”
许三爷撩开衣摆跪在了地上:“草民在。”
内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文福侯三弟许同青,乐善好施,仁义兼备,忠君爱国,特封为男爵,以彰其德,钦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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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