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与月光 第3章 凛冬骤降

月考最后一门结束的铃声响起时，苏晚晴长长舒了口气。她收拾好文具，随着人流往外走，心里盘算着周末要不要约林茜她们去新开的书店。

就在走廊转角，林茜和陈璐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她。苏晚晴心里一暖，加快脚步走过去。

"考得怎么样？"她笑着问。

林茜没接话，只是抱着手臂打量她。陈璐的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又移开。那种微妙的气氛让苏晚晴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

"找个地方说话。"林茜说完，转身就往楼梯间走。

苏晚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是出了什么事吗？她仔细回想最近的表现，却想不出哪里不妥。

楼梯间里没什么人，夕阳从高窗斜射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晚晴，"林茜转过身，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你是不是从来不会看人脸色？"

苏晚晴愣住了。

陈璐靠在墙边，接话道："上次在办公室门口，你差点把赵雪作弊的事说出去。要不是林茜及时打断，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苏晚晴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她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还有前天，"林茜继续说，"陈璐明明告诉过你别在班上提她爸妈离婚的事，你怎么转头就忘了？"

苏晚晴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她记得陈璐确实说过不想让别人知道家里的事，可她什么时候在班上提过了？

"我没有......"她微弱地辩解。

"每次都是这样，"陈璐冷笑，"说了你也不记得，记性比金鱼还差。"

那些话语像冰锥，一根根扎进心里。苏晚晴攥紧衣角，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想要反驳，想要解释，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她终于明白——她们不是在沟通，而是在审判。而她连为自己辩护的权利都没有。

"我先回考场拿东西。"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然后几乎是逃跑般转身，连背影都透着狼狈。

冷战就这样开始了。

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校园里空荡荡的。但苏晚晴的手机同样安静得可怕。没有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那份刻意的沉默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

周五放学后，她就退出了那个四个人的小群。点击"退出群聊"时，手指都在发抖，心里却奇异地感到一丝解脱。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空洞——她在这座城市里，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孤身一人。

她哭了好久好久，一个人在房间里坐着。直到周日晚上，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给赵雪发了条消息："在吗？我们能不能聊聊？我有点难受。"

消息发出去后，她紧握着手机，像是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几分钟后，屏幕亮了，回复却让她浑身发冷。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我拉你进群，我们好好聊聊。"

还没等她回复，那个熟悉的群聊界面就弹了出来。她又被拉了回去。群里林茜和陈璐的头像静静地挂着，像无声的审判。

她盯着屏幕上那个重新困住她的四方格子，忽然明白——这不是沟通，是围剿。她发出去的那条石沉大海的消息，不是求救的信号，而是亲手递上了审判自己的传票。

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又回来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这一次，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了。

林茜的消息就跳了出来："既然要谈，那就把话说开。苏晚晴，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就是太自我为中心，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陈璐紧随其后："跟你做朋友真的很累，总要替你收拾烂摊子。"

一条接一条的"罪状"在屏幕上滚动。她说话太大声，她不会看场合，她总是记不住事，她连走路姿势都让人看不顺眼......

苏晚晴握着手机的手指在发抖。她看着那些文字，忽然觉得很可笑。原来在她们眼里，她浑身上下都是错。

她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她放下手机。没一会，又拿起来，翻起那一条条"罪状"。许是她们累了，群里恢复了安静。

她看着那最后一条，赵雪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说开就好了。以后还是好朋友。"

好朋友？苏晚晴关掉手机，把脸埋进臂弯里。原来她所以为的友情，从一开始就是场错觉。

她想起小时候玩过的提线木偶——现在的她，不就是那个被操纵的木偶吗？线断了，就被随手丢弃。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她抬起头，看见窗面上自己的倒影——眼眶通红，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原来心寒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