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故 第14章 第十四章

开始什么？这里还有个人啊！

三钱发自心底的疑问并未传到还在原地的一人一灵那里，早在他掉下去的一瞬间，他的意识就又重新落入了那个幻境中。

至此，乏力的飞鸟结束了休憩，转而重新踏上了未知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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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

今天是个满月，溢出的月光毫不吝啬地洒下，公正地照亮了每一个人。

大地上，幸存的人们面朝这一棵参天大树行着跪拜，树跟前，除了一个泥塑的九尾娘娘，还搭着一个简陋的祭台，上面摆的全是干燥的柴禾，在月光下，柴禾上面被撒上的油在夜色里微微反着冷光。

而在那堆枯枝的中间，淹没着一个小小的人影，看起来一动不动的。

老人，大人和孩子，濒死的人与求生的人，表情各色。

或许，人族的“神”也未曾想过，肃穆而又诚挚的朝拜，也能出现在这种情况下吧。

落婴坐在“因缘生”的枝干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那场“祭祀”，双手撑在树干上，有些漫无边际地想。

祭台下面，整齐地跪拜着的人群中，三钱再次睁开了眼，却也再次陷入了之前的那种病重的状态，而且，他感受到自己仍然还是被人抱着的。

发现怀里的孩子醒了，王氏连忙更虔诚地低下了头，低声在孩子耳边哄着：

“二狗乖，马上就好了，咳咳……”

无法控制地咳嗽了好几声，王氏还在一直喃喃自语着：“乖啊，会好的，都会好的……”

后面那轻地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的声音，随风揉碎，融进了夜色里。

一个沉默的人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手持着一个火把，走上前来，郑重地朝泥塑的神像拜了三下。

口中正正念道：“九尾娘娘在上，今上善村四百零八口横遭天灾**，虽，天灾难避，但，**可免。现，姜家姜氏之女，姜理理，出生异瞳，害死其父其兄，惊疯其母，又连害乡里乡亲数人。”

停顿了一下，那人以更虔诚的态度说道：“今，请九尾娘娘见证，诛妖邪，还太平！”

祭坛的下面，苍老的、病弱的、坚定的声音混在了一起，跟着喊道：

“诛妖邪，还太平！”

说完后，那人便将上前几步，干脆利落地把手中的火把放在了洒了油的祭台上。

而原本被一个火把束缚住的火焰开始迅速侵占领地，燎起的烟四散开来，为这本就清明的月色笼上了一层薄纱。

眼看着那个人族就要“丧生”火里了，落婴却有些疑惑。

接下来那个人族，哦，不，姜理理，就应该因为濒死而力量失控，联合“因缘生”将所有人拉入幻境中了……

可是…那个被忘记的事情，在哪里？

正在看着下面的落婴有些纠结要不要出手。

毕竟要是真的到了时间的话，而姜理理还没有放弃维持这个幻境的话，是真的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啊……

而在下面的三钱迷糊中听着那火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微妙的想到那个妖怪说的话。

我…那个妖怪到底靠不靠谱啊，都这时候了，难不成我还真就得死一下试试？！

就在某人在心里暗暗发誓死前一定得咒上那个“梵落樱”的时候，安静的人群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拦到她，快！”

“娘的，这疯子从哪里冒出来的！”

“天哪，她……”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咒骂声纠集在一起，但谁都没有阻挡住那个黑影的动作。

王氏却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愣住了。

平常路都颠三倒四走的人，此刻却像是磊哥儿曾描述的狼一样，迅猛又专注地穿过人群，扑向了“猎物”。

姜氏，姜素衣，谁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冲出来的。

她以一种莫名决绝的姿态，穿过了层叠的人群，几个大步，冲上了已经开始焚烧的祭台。

祭台中心已经快逐渐被火焰完全包围，姜素衣管不上自己燃起来的发尖和衣摆，只是拼命撕扯着捆住姜理理的麻绳，但是绳子上也泼了油，还打了死结，她急得直接上嘴咬。

但就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火焰已经烧到了她们俩人的身上。

空气中除了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

“娘…”

姜素衣的动作突然微不可觉地顿住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继续撕扯着绳子。

那声音还在耳边断断续续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好多人哦…我，对不起娘…对不起爹…对不起哥哥…对不起……要是…没有我…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似是听见了最后一句，姜素衣的动作顿住了，呼吸声也停滞了一下，像是面对了什么，整个人颤抖着，完全放弃了反应。

她整个人跪坐在这个孩子面前，混沌的眼珠呆呆地看着她，眼泪却早已不自觉地争相挤出了眼眶，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啪嗒啪嗒地砸到了地上。

理理突然抬起了头，看着面前的人，她现在两只眼睛都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血断断续续的从眼眶里面涌出来，就像是眼泪一样，划过脸颊，安静的滴落着。

“娘，带着竹蜻蜓快出去吧，好不好，我会去找你玩的……”

她努力按着平常的语气说。

理理还想说什么，但是突然感觉自己被抱住了，抱得紧紧的，紧到耳边只能听见面前的人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一。

如果理理现在站在旁边，或许就会发现，她现在正被她曾羡慕过的，王婶平常找回了二狗哥的时候，就像是抱住了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被人拥抱着。

“咚咚咚咚”“咚”

二。

火开始烧的更大了。

“咚咚咚”“咚”

三。

身上传来的痛感让理理清醒了一点，但现在的情况却让她仍有些呆愣，只能低声喃喃自语道：

“快走啊，会死的……”

“咚咚”“咚”

四。

突然，耳边却传来了久违的嘶哑的声音，似乎说着什么，在风里断断续续的，几乎快连不成一句话。

“咚”“咚”

五。

心跳声统一了。

但心跳声太大了，模模糊糊的，理理用力去细听，也只能听见几个字似乎是：

“起”，“来”，“晚”，“我”，“爱”，“你”。

最后一个字的音轻得仿佛像是幻觉。

尽管，每个字都听起来像是幻觉。

理理却突然感觉自己好委屈好委屈，比突然被树上的烂果子砸到头还要委屈。

她突然开始放声大哭，就像是人出生后本能的大哭一样，或许想不到什么太大的理由，就这样哭泣着。

火已经烧到头发了。

鼻子已经闻到了焦糊的味道，理理开始哽咽着，大声朝面前的人哭喊着：

“娘，我好疼啊，好疼，疼……”

给予她回应的，是脖子上传来的湿润感，以及越发紧的拥抱。

火焰，伴随着一声声的哭喊，带走了一切。

天穹下，一切开始破碎，溃散，落婴跳下“因缘生”，没管已经在溃散的人们，单手把“慕无缘”从地上拎了起来。

离开之前，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仍被火焰包裹的简陋祭台，才带着“慕无缘”离开了这里。

不晓得从哪里看到的，安慰人的时候，上去拥抱五秒，当两个人心跳统一的时候，伤心的那个人就不伤心了。（当然，应该没得科学依据，反正我是没试过）

今天才想起修文（心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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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