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我睡的并不踏实。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听到顾暮提到了桐花市这三个字的原因,我总是反反复复地做梦,梦到我的过去,那段并不好的记忆。
最后一次惊醒的时候,外头的天色还没有亮,四周一片寂静无声,只有头顶的空调内机发出细微的响声来,证明我确确实实是已经逃了出来,不在自己的噩梦里了。
我打开了手机,两点的字样赫然于上,可是我却已经半点睡意都没有的了。
出乎我所料的,手机里的信号却是显示的E的字样,过了一会儿我再看的时候,竟然是已经变成了无网络。
不单单是手机上没有办法连接网络,看样子就是连当铺里的wifi都是用不起的了。
当铺虽然高科技设施全部都是通的,但是这一点瑕疵却是一直都没有办法解决的。
那便是这凌晨一点钟过后,当铺里是没有任何网络和通讯的。
用顾暮的话来说,因为当铺需要存放很多沾有阴气的东西,所以当初选址都是精挑细选了这种阴气聚集之地来建了这一间的当铺的了。
当初听顾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差点给气得半死。
这家伙怎么说话这么一丁点害怕感都是没有的呢,看着他的样子好像是根本不惧怕鬼神这一类的东西的。如果他一开始就告诉我当铺的选址就是在这块阴气聚集的地方的话,那么我肯定是头都不回地就掉头跑掉了。
可是他没有,就像现在我留在了当铺里当一个捉鬼师的了。
我揉着自己发痛的太阳穴,摸到了电视遥控预备看会儿电视放松下心情的了。毕竟现在这样子的情况,自己就算是想要做点别的事情也是做不了的了。之前顾暮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凌晨一点后出自己的房门,估摸着这也是有着什么原因的了罢。
反正我是不想深究的了。
我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阵,愣是没给我摸到遥控器。我正暗自郁闷这遥控器平时我只会放在一个位置,不应该现在摸不到的时候,我的指尖却是触摸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
冰凉的,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粘稠的,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我在这当铺好说歹说也是做了快三个月的时间了,现在摸到这种东西我却依旧是忍不住地指尖颤抖了起来。
方才我醒来的时候并没有打开房间里的灯,故而现在房间里头一片漆黑,只有我手里的手机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其余的地方别说光了,连个声音都是没有的。
可是现在,当我刚才摸到那一团东西的时候,我耳畔的位置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极其轻微的,可是却又似乎被无限放大在了我的耳边似的。
像是史莱姆玩具被挤压时候发出的水声,又像是.....什么东西在水里挣扎的声音。
可是我这里,没有水啊。如果是从厕所里传来的倒是还有可能性能解释一下,可是现在这东西就是在我的耳边传来的,而且大有朝着我的耳边靠近的趋势。
我忍下了内心的恐惧,伸手再次摸了一下方才触碰到的东西,只是这一回,我摸到的却只是一滩液体。不同于方才的冰凉,而是带着热度的,好似是还在跳动着的液体。
我忙一个咕噜翻下了床,“啪”地一声按下了灯。
我的床头柜上,趴着一条鲛人。
其实第一眼我根本没有看出来这是一条鲛人,因为他没有鲛人所拥有的尾巴。他的下半身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几条看着像是经脉一样的东西垂在身体两侧,像是被砍下鱼尾后没有处理干净的样子。
我第一次摸到的,是他被砍掉鱼尾后的那片肉渣,上身连接处的那大块裸露在外的皮肉处,流淌着潺潺的绿色的液体。
不是血液,而是......他们的脂肪......
我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便是要推开门朝外跑去,可是这门却是怎么都是打不开的了,无论我如何地拍打,这门却像是被焊死了一样,一丁点要打开的意思都是没有的了。
看来下回我要跟顾暮好好说说,我的屋子里得要重新布个结界之类的。上次窜进来一个女鬼,这回倒好,一条没有尾巴的鲛人居然还能溜进来了。
不对......
我转动门把手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一股阴寒之意从脊骨处兀地窜了上来,我整个人,都像是被一大块寒冰给包裹住了似的,怎么都是无法挪动的了。
一条没有尾巴,看起来那么虚弱的鲛人怎么可能进的来顾暮设下的结界呢。这么看来的话,根本不是鲛人进来了这个结界,而是——那个鲛人的魂魄。
冰凉的液体兀地抚摸上了我的脖颈,因为穿着睡衣的原因,我脖子处大片大片的肌肤都是露在外头的。而现在,这些所有露在了外头的部位,却都是被这股液体给触碰到,抚摸着,好似是在抚摸着什么极其吸引他的东西一样。
我试图挪动自己的身子,可是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挪动开半步。而那液体一点点的,顺着我的脖颈而下,流过我的咽喉,我的锁骨,一颗颗地解开了我睡衣的纽扣,朝着更下方流去。
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估摸着今天得是被鬼魂给□□的了,要真是这样,也不知道事情过去后,我应该怎么和裴玥解释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和顾暮说了......
我的脑袋里乱的跟一团浆糊似的,只能感受着那股冰凉不停地在我身上游走着,下一瞬,在那冰凉险些触及到不该去碰的部位时,我的身子陡然间被一团火热给包裹住。
我忙睁开眼睛,面前的木门随着“啪”地一声,轰然倒塌。
不等我惊叫出声时,身子却是已经落入那熟悉的怀抱里,顾暮那张熟悉不过的臭脸骤然间出现在了我面前,看的我眼眶一酸,豆大的泪珠却是先滚落了下来。
顾暮瞧着我的眼泪,忽然间慌了神来,不知所措地腾出一只手来,略微笨拙地拍了拍我的脑袋,像是安抚一般,“戚戚不怕了啊。”